《食人鱼记事录》陆唔

3、三幕

　　墨菲定律此刻应验，赵臻越好奇隔壁发生什么事隔壁就越发安静，安静到好像压根就没人住的样子。
　　一连几天都是这个样子。

　　张姐在一个工地上找了个做饭的小活，带着周围的女人们都去了，往日八卦的小院子瞬间变得安静下来，直到下午五六点多那群熊孩子回来才会接着吵闹起来。

　　这群孩子几乎都是男孩，赵臻之前听张姐说过，他们这种务工人员带孩子出来上学名额都是挤出来的，一家只能带出来一个，不用思考自然是男孩。
　　熊孩子们最小的也有七八岁，最大的已经十三四岁，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脸上挂着青春期孩子特有的那种笑容，看向女生的第一眼绝不是脸蛋。

　　张姐她们还没下班，这群孩子也没有饭吃，书包一放下就开始在院子里打打闹闹起来，打闹了一会许是太无聊了，为首的大男孩从家里拿出几根粉笔，对着院子的小罗喽们使了个眼色，“今天我教大家写一写字。”
　　小罗喽们立刻喔喔大叫起来。
　　大男孩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就是赵臻的隔壁——用粉笔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他用的力气很大，粉笔与门板摩擦起来发出吱吱呀呀刺耳的声音。

　　赵臻捂着耳朵，心里有些厌烦。
　　“我写好了，你们要写吗？！”
　　“我要写！”
　　“我也要！”
　　……

　　小罗喽从大男孩手里接过粉笔，纷纷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赵臻猛然从小床上起来，推开门，一脸严肃地盯着那几个孩子。

　　大男孩看到赵臻纯良地笑了笑，其余小罗喽们慢慢收了手，退回到院子里，不敢再动了。
　　赵臻走出来瞥了眼，门以及周边的墙壁被画的花里胡哨，上面写满了字“破·鞋”“婊·子”“烂女人”……还有谁画了一幅没有穿衣服女人图。

　　“这些都是你们写的？擦了吧。”赵臻说，声音并不严厉。

　　“又没有写到你的门上。”一个小男孩顶嘴道。

　　其他人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为什么要写这些话呢？”赵臻像是再问他们，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们难道见过她，这些话的意思你们都知道吗？”

　　“没见过，但是我知道。”又有一个小男孩说。
　　“我也知道。”
　　“我也知道。”
　　大家七嘴八舌，没有一个人说不知道。

　　赵臻没有再说话，回到房间拿出抹布，将能擦掉的都擦掉，不过这里墙壁是水泥的，墙上的画怎么都擦不干净，留下了一些痕迹。

　　但是这些痕迹和这个地方，倒是更加匹配了些。

　　张姐她们下班了，听到女人们爽朗的大笑声，这群孩子宛如受惊的小动物，立刻四处逃窜，转头涌进了自己的窝里。

　　张姐回来自然是一眼就瞥到那些痕迹，还有站在门外的赵臻。

　　“这些都是那些娃儿写的吧？这群小破孩。”张姐冲赵臻笑了笑，“你别和他们玩，一群泥猴子。”
　　“没有。”赵臻摇摇头。

　　“对了，这几天这个不在啊，感觉什么动静都没有。”张姐笑道，嘴上说着话，支锅的动作十分麻利。

　　“好像是不在，我也不清楚。”赵臻说完这句话，准备进房间。

　　“我之前见过她几次。”张姐突然叹道。
　　赵臻停下了。

　　“看起来白白嫩嫩，眼睛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笑起来有个小虎牙还有个小酒窝，以为是个好孩子，没想到是做这一行的。”

　　“没准……万一她是被逼的呢？家里需要钱或者是被坏人利用了。”赵臻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张姐皱眉，语带不快：“有手有脚的人，再缺钱也不能做这一行啊，她可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小赵我给你说，和那种人最好离得远远地，你是大学生人傻心善的，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啊……我知道了，谢谢张姐。”赵臻尴尬地点了下头。
　　“你吃了吗？等下和我们一起吃？”张姐问。
　　“我吃了，张姐那你先忙，我先进去了。”
　　“行。”

　　赵臻下午还没吃饭，不过已经提前囤好食物了，取了个泡面泡上，接着把之前的课堂作业做完。

　　自己只是到这里逃避一下，没必要关注别人生活。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当晚，隔壁房间又传来了声音。

　　赵臻猛一下惊醒，直直坐在床上，顺手拿住了放在床头的棍子。

　　隔壁似乎在争吵，有压低的说话声以及女人的哭泣声。

　　赵臻拿出手机，万一形势不对立刻报警。

　　可是，大约五六分钟后，隔壁的声音没了。

　　或许是小情侣吵架？赵臻这样想着，旁边的小姑娘这段时间找了男朋友……又或者是价钱没谈拢？

　　现在，隔壁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怎么一点声音都没了……赵臻已经想好了最糟糕的结局。不过，很快，隔壁传来极小的笑声，赵臻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一天天的，一波三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第二天下午，张姐下班后竟然直接来找赵臻。
　　“你今天下午和晚上没课？”张姐问。
　　赵臻知道赵姐关心的不是这个，今天她也是憋了一天了，上课都走神了。

　　“我昨晚听到隔壁好像是吵架了，张姐你听到了吗？”
　　“小赵我就要找你说这个，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吵架了，听到那个女的还哭了呢……今天早上小王给我说，她看到他们了，早上六点的时候两个人，就一男一女并排从院子里走出去了。你昨晚听到他们说什么话了吗？”

　　赵臻本来也很好奇，但张姐此时表情，一脸旺盛的求知欲与好奇心，加上不屑和傲慢的眼神，赵臻心里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在张姐眼里，现在的她是不是也是这个表情。

　　“我没听到，他们声音很小的。”赵臻有些勉强的笑了下。
　　“是吗……这样啊……嗐，我还以为你能听到什么呢。”

　　“我这边听不到的，他们声音很小的。”
　　“那也是，不知道昨晚吵架是不是价格没谈拢哈哈哈。”张姐大笑起来，冲赵臻挤眉弄眼。
　　赵臻扯出一个笑，勉强应和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