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十九章 ...
-
口鼻灌满了水,胡洛洛下意思屏住了呼吸。眼睛透着那一个巨大的圆洞看着天光,胡洛洛忽然想起刚刚出生的时候,羊水包裹着全身,在母腹中,做着一个不安分的梦。
她是谁?不是罗敷,不是孟左,也不是胡洛洛。
在逆光中缓慢地行走,直到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绿色,和更多的其他的颜色。
有很多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看不懂的面具,面具的下面,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每个人都干巴巴的,说着毫无感情的话。
她摸着自己的脸,突然发现自己也戴着一个面具。
她摘下面具,发现所有人,每一个人都在看着她。
有人躲得远远的,有人走的更近了,有人拉起她的手,穿过无数看不见的时光,停留在浩荡忘川前。
船夫戴着斗笠,坐在船头,长篙放在船上,船在河心,浮萍飘摇。
那个人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她看见,那是一张美丽的脸。像身边开满的,妖冶的红莲。
她伸出手,抚上那张脸庞,手指触下一片虚无,美丽的脸在河水中流淌,消失。
那个人就像从未存在过。
船夫沉默着,撑起长篙,在江心一点,小舟风送,飘到岸边。
她在等待,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船夫也在等待,等待她上船。
“她是谁?”她问。
船夫摇摇头。
“你是谁?”
船夫摇摇头。
“我是谁?”
船夫摇摇头。
“上来罢。”船夫说。
她摇摇头。
从遥远的长河另一端,飘渺的声音远远近近,越过百亩荼蘼,跟着风中的花香送入她的耳中。
“洛儿……”
那是她的名字吗?
船夫安静地立在船头,安静地像是一幅画,早已融入了这么黑的河水,这么蓝的夜空,这么艳的花田。
“洛儿……”
或许这真的是她的名字。
可是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名字,在心间缠绕,在舌尖缠绕,在风息中缠绕,终于什么也没有。
她知道了,她不叫洛儿。
她是谁?不是罗敷,不是孟左,也不是胡洛洛。
解语宫中人人提心吊胆,紧张忙碌,太医抹了抹额上的微汗,耐心地拔下最后一根银针。
“罗妃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醒过来了。”太医给胡洛洛把了脉,翻开眼底看过,终于松了口气,说。
淑妃浅浅一笑,即便是这样忙乱的时候仍然端庄,“这几日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太医请说。”
“回娘娘,这倒是不好说,这几日只是注意不要让罗妃吹风、受寒。再多的,咱们讲对症下药,要等到罗妃醒了才好说。”
“多谢太医。来人,送太医。”
“娘娘实在客气,老朽自己走就行了。”太医提着药箱,颤巍巍地迈出脚步,淑妃给旁边的宫人递了眼色,那人立刻上前轻轻搀起太医。
解语宫门外,太医才迈出门槛,一名宫人匆匆忙忙裹着风雪进来,一直进到里间,被旁人拦下了,这才脱了身上外套进去。
淑妃见她回来,问道:“告诉王后娘娘了?”
宫人点点头,尚有些喘息,“说了,王后娘娘马上就到了。还有王上。”
淑妃敛眉,王上从不过问后宫事务,这回倒是奇怪。
“怎么还喘的这样厉害,去歇一会儿吧。”
不多时,周璧和岚铎一起到了,宫人拜了一地,岚铎并未进去,只是在外面坐着喝茶。
周璧也沉得住气,与淑妃客套过,才以关心为由,进去探看。
沉稳的步伐一转过屏风立刻就焦躁起来,周璧在床头坐下,看着胡洛洛两颊烧的通红,额上的布巾换了又换,这灼人的温度却好似怎么也降不下来。
淑妃在外面陪着岚铎,周璧想问也没处去问,握着胡洛洛一只冰凉的手,手上摸到一圈粗糙的绷带,小心抬起来,才发现绷带有些地方还渗着血。
来找她的人只说胡洛洛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其余一问三不知。
周璧心里好似一把火燎着了猫屁股,当下也顾不得岚铎还在自己宫里,就要过来,谁知道岚铎竟也要跟着过来。
周璧悄无声息的叹息,摩挲着胡洛洛的手,低声道:“洛儿……”
一声连着一声,像儿时的摇篮,编入胡洛洛虚无的梦境中。
岚铎吹着几片漂浮的茶叶,称赞道:“淑妃的手艺不减当年。”
淑妃笑的温柔,“王上过誉了。”
“嗯。”岚铎放下茶杯,看向淑妃,“给寡人说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