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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丧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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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幸会。”庄菲琳怔怔点头。
对方很热情地把手伸过来,跟她握了握。她抽回来时,手指下意识就捏在一起捻了两下,有点飘飘然。
大导演的手。
大导演主动向她问好。
这真的是沾影帝的光了。
不过,就这样让导演知道他房间里藏着女人,连半点儿避讳的意思都没有,是不是不太合适?
庄菲琳看向司宇,摸不清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饿不饿?”司宇正对上她的目光,“曹导带了点心过来。”
这又算什么展开?
她两边都各看了一眼,讷讷地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不饿。”
“不用客气,味道还可以,尝一点看看吧。”曹导笑着说着,然后叫了她,“庄小姐。”
她心里也随之“咯噔”了一下。
圈子说大不大,大家可能没见过面,但很多人其实都是互相知道,能叫得出彼此的名字。
庄菲琳和曹导就属于这种情况,说起来,她跟这位大导演曾经还有段小过节呢。
是她父母闹出来的幺蛾子。
“庄菲琳婉拒曹榕之新片女主角邀约,只身赴非洲关爱艾滋病儿童”,这种通稿标题,庄菲琳至今想起来都会为自己感到惭愧。
去非洲做了一通秀是真的,邀约的事则是子虚乌有,纯粹往自己脸上贴金。话题炒得火热,对方不可能没听到风声,却出奇地没有出声明澄清,好打她的脸,可能是对娱乐圈里碰瓷炒作的事见怪不怪了,不愿意浪费羽毛吧。
大导演不愧是大导演,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现在见到了真人,他好像完全没有在记仇,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忘了有这档子事。
两个男人回客厅坐下,话题早回到了剧本上。
庄菲琳心情则还是七上八下,她躲在房间里,吃了几块从茶几上拿过来的奶油小方。
“这一段我觉得可以换种方式来表现。”司宇指着剧本上的某处,说着他的见解。
曹导陡然冒出句没头没尾的话:“这次见到你,整个精神气都变了。”
司宇手悬在半空中,眼皮微微抬起。
“想好了要重新开始?”曹导瞅着他的反应,“毕竟都七年了,还回得去吗?”
“这些年她在哪儿的,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弄清楚?七年,足够改变很多很多了。”对方站在过来人的立场上给他提醒。
司宇沉默了半晌。
“我还没问她。”他只说了这一句,再次指了指剧本,“这里的冲突,不应该这样处理。”
庄菲琳站在洗手间里补妆。
睡过一觉后,脸上的妆容斑驳了不少,她站在那儿仔细弄干净,用唇刷描出分明的唇峰,再拿纸巾按上一层散粉。这两天,口红需要补的频率未免高了些。
“嗡嗡——”手机在床头发出声音,她走出洗手间去拿,弯腰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手边的水杯被碰得就地一倒,瞬间流得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一片狼藉,让她稍稍一愣。
“嗡嗡——嗡嗡——”手机还在响,屏幕上显示的是庄夫人。
她匆匆扶起杯子,抽出几张纸巾去随手清理几下,赶紧接了电话。
“干什么?这么久才接。”庄夫人还是这副口吻。
“我在朋友家玩。”庄菲琳一边回答,一边抽了更多的纸巾擦拭台面,阻止了往下淌的水滴。
地毯已经被波及,洇了一层深色的水印,她蹲在那里掂了掂里面余量不多的纸巾盒,有点头疼。
庄夫人听她这么说,欣慰了些:“这就对了,以前的朋友多走动走动,没事叫到家里来玩。”
庄夫人颇为遗憾,她女儿以前积攒下的人脉在去澳洲之后都生生中断了,现在才回来,基本上是个查无此人的状态。
“知道了。”庄菲琳心不在焉地应着,顺手拉开抽屉,想找找里面有没有备用的纸巾,动作忽然顿住。
太后还在那边说话:“我想给你跟周希攒个局,好跟大家宣布一下你们回来了,你看呢?”
庄菲琳还是一动不动,狐疑地盯着抽屉里的那样东西。
“菲琳,”被冷落的庄夫人感到很不高兴,“你在听吗?”
庄菲琳伸出了手,把那枚小小的银圈拾起来,眼睛看着,嘴唇动了动:“我在听。”
“妈,我朋友还在旁边,”她赶在庄夫人发作之前,截住话头,“晚点给你回电话。”
电话刚挂,门外外就有了动静。
庄菲琳本能地一抬腿,把抽屉合上,站起了身。
门被推开,司宇站在那里,似乎没发现她的手忙脚乱。
“曹导刚走。”他说着,朝她走了过来,她莫名感到紧张,等他到了面前,踮起脚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个头很高,她的个子在女人中已经算出挑了,百度百科上还低报了两厘米,以前为了迁就男伴,经常要避免穿高跟鞋。
在他这里倒是能体验一把小鸟依人。
司宇慢慢伸出手把她的腰搂住:“怎么了?”
“我不小心把东西打翻了。”庄菲琳这么说的时候,他才转过头看了看,注意到那一片凌乱的痕迹。
“没关系,会有人来打扫的,去吃晚饭吧。”他淡淡然地把她推开,牵了手往外走,“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你偷听呀,是我妈。”庄菲琳嗔了他一句,不着痕迹地把手里的东西揣进了口袋,“恐怕晚饭不能一起吃了。”
司宇没多问,他对于庄家父母的教育方式有所耳闻,以前庄菲琳跟他吐槽得不少。
“你晚上还有工作的吧?我正好不打扰你。”她要借坡下驴,忽然被他扯了过去,抵在了墙上。
刚画好的唇妆,又被啃得一点不剩。
长长的吻过后,他柔软的拇指轻抚着她的脸:“你好像比我还忙。”
庄菲琳这会儿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解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从庄宅回来已经很晚,庄菲琳没吃什么东□□自坐在客厅抽口烟缓缓胃里的酸劲儿,她拿出白天从司宇那里无意发现的小玩意儿,放在眼前看。
一枚年代久远的戒指。
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只是她无聊买来戴了一回,套在食指上,寓意着单身,求偶。奢侈品店里的店员嘴甜,告诉她戴着这枚戒指,马上就会走桃花运,还真让说中了。
就是那天,她认识了司宇。
那天,漂亮少年脸上的醺色一直就没有下过,问着这枚戒指:“是男朋友送给你的吗?”
看着那人绯红的脸,庄菲琳想到闺蜜告诉过自己的一句话,不要被男人纯情的外表蒙蔽,他们表面上越是害羞,心思就越是邪恶。
“男朋友?我今天刚刚分手……”庄菲琳习惯性地保持着优雅与矜持,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厌倦了伪装,“算了,其实我男朋友刚死,我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恋爱了。”
她的话对初次见面的人而言真的不好消化,让人家一脸愕然:“什么?”
庄菲琳笑了。
该怎么说呢,比起交往三年的男朋友突然有一天向她坦承,他只是由她父母安排来暗中看管她的保镖,她可不是宁愿对方死了。
难怪那人能坚持得下来跟她柏拉图,规规矩矩地对她碰都不碰,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找了个正人君子。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正人君子?只有可笑的父母,病态的父母。
她对着杯子抿了一口,审视着身边俊美无俦的年轻脸孔,他白皙的皮肤上弥漫着绯色的雾。她看着这张脸,把满当当的红酒递给了他:“再喝一杯酒,我告诉你个秘密。”
司宇就着她留在杯沿的唇印喝下,精致的鼻尖凝着一点粉红色,那模样煞是可爱,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等着她倾吐。
庄菲琳朝他靠近了些,凑近他的耳廓。
她在他耳边说:“我还是处女。”
这一晚是她堕落的开始。
庄菲琳边抽着烟边想,好像也只戴了那么一回,它就是那天晚上不知所踪的,她也没怎么在意,原来是让这个人顺走了。他偷她一枚戒指做什么?
房间门一响,她抬起头,是庄念出了卧室,他手里拿着两团东西,开门时叫着“妈咪”,等看到她人,却站在那儿没说话。
她一晃神,看见手指里夹着的烟,反应了过来,很快地在烟灰缸里掐灭:“对不起,念念。”
庄念没在意,看着她掐完了烟,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领带,一边一条举起来,他是来询问她的意见的:“哪条好看?我要在签售会上穿。”
又是签售。
庄菲琳皱皱眉头,白天出去散了个心,这会儿她还是不能心平气和地接受。
“念念。”她颇为忧虑地喊了他一声,思忖着,苦恼地摸摸鼻子,“签售的事,再给妈妈一点时间可以吗?”
“嗯。”庄念很好商量地点点头,他向来是这样。
他没走,甚至靠近了些,端详着她的脸,“你看起来好像不舒服。”
“妈咪到女孩子的那几天啦。”庄菲琳打起精神对他笑笑。
他“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走向了厨房。
片刻后,一碗热气腾腾的南瓜羹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庄菲琳道了声谢,用手捧起来喝了一口。
那一口伴随着满满的治愈感,又糯又甜地暖着胃,她有点儿惊讶地端着碗看:“酒店今天送来的甜汤还蛮好喝嘛。”
“不是酒店做的,”庄念站在一旁,淡淡地道,“是念宝。”
“你怎么会……”庄菲琳意外之余抓错了重点,指着他道,“你摸燃气灶了。”
“我从Youtube上学的,试着做了一次。”庄念一副她大惊小怪的轻描淡写,“我用的是电饭锅,使用注意事项我看了好几遍,没什么大不了,不要把我当作普通的六岁小孩。”
庄菲琳语塞了半天。
“好喝吗?”庄念又问,被她拉着坐过去。
庄菲琳放下了碗,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捏着那两只粉团子似的小手亲了亲。
“让我看看,”她一伸手,拿到他放在沙发背上的两条领带,认真地比对过,挑出其中一条,“这条看起来很稳重,适合你。”
庄念回了卧室。
庄菲琳独自在那里喝完了满满一碗南瓜羹,闲坐了会儿,拿起手机从通讯录上找到那个号码。
那边很快接通:“什么事?”
“周希,”她严肃地叫他的名字,“什么时候把离婚手续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