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六五 晋江首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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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光束落在陆久的身上。
有一股陌生而熟悉的力量，仿佛种子般落在身躯的某个角落，然后在阳光的照射下破土而出。
如同新芽萌发，微弱的嫩芽推开泥土，这力量温和而又不容抗拒，瞬间占据陆久全身。
陆久此时此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刚刚似乎经历了从死到生的整个过程。
她似乎，活过来了？
“你的感觉没错。”
鲤带着陆久不断向前，他们似乎正处于两个世界的交界，察觉到陆久的状况，她对陆久解释道：“这是从死向生的一条路，从死者的世界到生者世界的必经之路。”
“等下，我有些不明白。”
陆久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我最开始是一个‘死人’？”
池麟说：“不能说是死，毕竟你之前所在的是死者的世界，你只是在死去的世界活着。”
陆久问：“那我们现在是在投胎？”
鲤持续不断的游走：“差不多，你是第一个见到这条路的人。”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觉得你会想看看，能够亲眼见证一次轮回，是一次不错的体验。”鲤的声音很淡然，陆久敏锐的察觉到，鲤和最开始的时候，有某些地方不一样了：“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好拿来感谢你，只好让你带着记忆活过来了。”
陆久的感觉没错，此时此刻的鲤，内心混乱的思绪无法整合，也懒得理会，现在是处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
她连某个刻在世界深处的规则都没有在意：
——不能让人知道这么一条通路。
她不光让人知道了，还带着人从头到尾走了一遍。
此后一路无话，这条路十分漫长，漫长到几乎有人的一生那么长，无边无际的光辉河流里，陆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戳破了一面薄膜，就像是伸手探入河水之中，从干到湿这种一瞬间之间发生的转变。
陆久醒了过来。
池麟已经消失不见，周围也没有鱼群的存在。
她躺在一条河流边，睁眼所见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梢和没有一颗星辰亮起的夜空，她深吸一口带着土腥味的湿润空气，一只手撑着地面翻身坐起。
有多久了？一睁眼见到的不是铁链、栏杆与洞穴，而是天空。
夜空没有云彩与星辰，唯有一抹月色高悬，淡白色的光足以另她看清四周不远处的东西。
陆久看到自己身下有被拖过的痕迹，顺着这痕迹看过去，一直延伸到河边，除此之外，她躺着的地方，是一片落叶被整理过后露出的空地，身边堆着一个快要熄灭的火堆，自己的衣服早已被这个火堆烤干。
陆久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柴火，倒是找到了有人离去的痕迹。
应该是有人发现了自己，然后将她从河边拖了过来，这个人点燃了这堆火，发现柴火全部用光之后又重新去找柴火了。
陆久的猜测没错，不久后，灌木丛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陆久站起来警惕的盯着那一片。
从灌木中走出的，是一位头上顶着不少落叶，眼底眼袋很深，胡子乱糟糟没有打理的老人，他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一头花白的头发以树枝竖起。
老人抱着一捆柴火，打着哈欠从树林里一瘸一拐的走出来，直到近了，他才看到有陆久这么一个人，被吓得一个哆嗦，手里拿着的东西全都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哎呦，你醒了就好好的呆着嘛。”他拍着胸口，蹲下身，也不收拾那些掉落的柴火，直接就捡起来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添，“好好的吓我老头子一跳，很有意思嘛？”
他往火堆里塞了两根，就趴在地上，直接凑近火堆用嘴吹燃，眼见火点燃了，他就爬起来，也不看地上有什么，直接一屁股坐下。
“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在附近找找柴火噻，火灭了很不好打嘀！”这位老人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他每一句话的末尾都是升调，“了”的音也是全都发的“鸟”而不是“乐”。
陆久不知道怎么回话，她只好干巴巴的说：“我刚刚才醒。”
“哦，才醒啊，那没得事！”老人砸吧了几下嘴，“小姑娘，你屋里人咧？”
陆久不知道这老人什么意思，但她觉得这个人没有恶意，只好摆出一张黯然神伤的脸，模棱两可道：“……不知道。”
老人一听，立刻露出懂了懂了小姑娘你真可怜啊的表情，他做作地叹了口气，吸引来陆久的注意力，用明显装出来的悲情脸开口道：“老头子我啊，也不知道家里人哪里去了，只好自己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住了。”
也不知道他是将陆久理解成被家人抛弃了还是怎么的，似乎是觉得自己踩到了雷，想要极力的避免陆久伤心：“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没人对你叽叽歪歪，每天想在哪睡在哪睡，想干什么干什么。”
陆久不知道给他什么回应，只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气氛十分尴尬。
老人自己也知道他说出来的东西干巴巴的，完全起不到什么效果这一点，只好挠挠头，抖下来几片落叶，他苦恼的眨眨眼，最后一拍手，“哎呀，反正天无绝人之路，你看老头子我，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不也挺好的吗？”
他想要转移话题的态度太过明显，陆久只好顺着他说：“嗯，的确挺好。”
“是吧是吧，对了小姑娘，你怎么三更半夜的在这里咯？”老人伸手点点那条河：“这个时间是‘诞生之刻’，你又不生孩子，不能靠近湖水的呀！”
陆久重复了一遍，带了些疑问：“诞生之刻？”
“对呀，‘诞生之刻’，我们不都是这么出生的吗？”老人也不觉得奇怪，为了缓和此时尴尬的气氛，他继续絮絮叨叨：“每个想要孩子的夫妻，去官府捐一些香火钱，就能求一张诞生符咒，将符咒折成纸船，在月亮消失的夜晚放入河流中，就会有神鱼带着孩子来了。”
陆久抬头看了一眼，此时天空中月亮高悬，明显诞生之刻已经过去。
她问：“神鱼？是银白色的鱼吗？”
“没错没错，神鱼会带走符咒，然后孩子就会出现在河岸上了。”
……神奇的诞生方式。
陆久抚着额头，在她的印象中，隐约记得孩子的诞生与母体有关，不是河流，更不是鱼。
但想起自己刚刚经历的一切，她又生不出否认的念头，甚至隐约有些相信了。
老人看着陆久沉思的样子，也不出言打断，等到她抬起头来，方才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
“陆久。”陆久回道，第二个问题她犹豫道：“接下来的打算……”
她原本想随便说个什么，但她对这个世界不甚了解，若是贸然行事很可能再次陷入之前的境地，只好如实开口：“不知道。”
就这么一个老人，若他想对自己图谋不轨，陆久也可以轻松应对。
“老头子我名叫叶一。”叶一老人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先是自报了姓名，然后说：“陆九？老头我是看到叶子又是第一个，才叫叶一，你一定是在岸上第九个吧。”
陆久没打算解释，她笑着认了：“没错，是这样的，老人家您果然见多识广。”
被陆久稍微一吹捧，叶一老人得意道：“树要长在岸上才有叶子，你看我们也算是有缘，你要是无处可去，要不到我家去叨扰一阵子？”
……叨扰不是这么用的吧？
陆久对他叨扰的用法很是怀疑，她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要跟这个人为了这么点小事较真，否则她会很心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陆久起身，对他施了一礼，道：“在下先前去叨扰一晚，再做打算。”
叶一老人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久：“？？？”
这个好像也不是这么用的……
“这些柴火可不能浪费了，都得带回去，现在走的话，还可以在老头子我家里大梦不醒。”叶一老人说完，就开始蹲下身捡柴火，他四处环顾了一圈，似乎是想找到什么可以拿来捆柴火的藤蔓。
陆久十分无语，她强行让自己忽视这个令人浑身别扭的乱用词，开始和老人一起捡四处散落的柴火。
叶一老人没找到适合捆柴的东西，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陆久浑身一个激灵，她有十分不妙的预感，她的视力比叶一老人好得多，稍微一找，就在一棵树上找到了合适的藤蔓，抢在老人家晚节不保之前冲过去直接一扯，树上还有一条与藤蔓非常相似的蛇，也跟着她的动作掉了下来，张口就想咬她。
陆久略施巧劲，就将蛇直接打入水中，她抱着藤蔓回去，好险在叶一老人跃跃欲试解裤腰的时候拦住了他。
“叶一老人，这个，能用。”陆久吓得差点话都说不连贯。
叶一老人停下已经放在自己腰带上的一双手，接过陆久给他的藤蔓，捆上柴火，往肩上一抗，直接就走。
陆久原本以为他说现在就走的话是说说而已，这大晚上的深山老林，不说那些动物，就是这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踩进去一个坑，跌下去再不巧摔到哪里，对老人家来说，都是无法忽视的大问题。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扎营在这里过一夜的准备，没想到这个老人家居然这么莽的？
陆久本来还伸手准备把这一捆柴接过去，结果没想到叶一老人直截了当的无视了她，连分她一半减轻负担的打算都没有。
陆久看着叶一老人扛着一捆柴，原本就不便的腿脚现在迈步得更加艰难，深一脚浅一脚的样子，追上前去：“老人家，您要不分一点给我，我帮您拿好了？”
叶一老人十分硬气的一挥手，豪气冲天：“不用了，小姑娘家家的，能有什么力气。”
他话音刚落，本就视力不好，再加上肩上扛着的柴火挡住了一部分视野，腿脚又不便，直接踩在一处湿滑的石头上摔了下去。
好在陆久一直跟在他身后，此时她足尖一点，一闪身，就将老人连带着柴火一起，一手一个，在他们摔下去跌出个好歹之前拉了回来。
没什么力气的小姑娘家家陆久一甩手，就将叶一老人背到了背上，柴火挎在身前。
“指路吧，老人家。”
“哇，虎背熊腰啊你这！”
陆久：……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六五 晋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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