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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68章 棋之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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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都城中,全城繁华锦绣,毕竟是经商名城榜首,所以街道上来往之人极为密集,街道两旁摊贩上的东西更是琳琅满目,各家店铺也热闹非凡。对比绯城的闲适惬意,这里更多了一种繁忙的紧迫感。
“驾!驾!”
这时,街头传来一阵阵声势浩荡的驾马声,紧接着,几匹棕色骏马在密集的街头飞扬狂奔。
“闪开!”最前方的人一边抽动马鞭一边高声呼喊,似乎是在替后面的人开道。
果然!片刻后,五名身着华服的男子驾马而来,再后面是一辆豪华的马车,围帘密实,甚至看不清里面的人是男是女。
踏马后面扬起浓浓的灰尘,但最后面的步兵在尘土中却依旧井然有序。
而这条原本人潮攒动却和谐得好似画卷的街道仿佛瞬间硬生生被撕开一道口子,人群纷纷瞬间被迫往两边散开!
浞音抓着孤山,和暮夭同时闪身至人群后面,旁边有的人甚至躲闪不及,差点被混乱的人群撞倒在地,他们伸手扶了一下,对方心有余悸地道谢后立时惊慌地远离这混乱的现场。
一行人从眼前穿梭而过的时候,浞音视线注意到了其中两人腰间挂着的玉牌。
居然是南泱罕见的血玉。
视线看向戴玉之人,两人似是孪生兄弟,同款束发金冠,甚至加身华服也是同款锦袍,外貌极难分辨。唯一勉强能分辨的便是神色了,其中一人坐在马背上的腰杆挺的笔直,双眼精明,一种享受被四周瞻仰的优越感溢在脸上,另一人弓着背,眼神偏胆怯懦弱,满脸是被围观的不自然。
待一行人远离后,旁边才有人小心地议论起来。
“刚才那马车里的人难道就是西霓送来和亲的公主?”
“应该是了,我家那口子有个好兄弟的一朋友在当差,有听闻此次和亲一事。具体的咱老百姓也不清楚,只知晓这事完全交由霜妃膝下的那两位皇子办理,提及这两位皇子,即便没见过,我觉得也错不了了。”
“是啊,全天下的人应该都知晓南泱霜妃的这两位皇子乃孪生,毕竟当年帝君昭告天下,普天同庆,还赦免了好多人呢!这么看来应该就是最中间的那两人。”
“啊,那我今日居然有幸得见两位皇子,我是不是沾光了?我得赶紧回去教育我家那小兔崽子,没有金汤匙的出生,努力努力说不定长大后能在宫里某个职位。”
……
浞音侧首,将身旁人的议论听入耳中,自觉快速收集信息。这便是杀手的本能反应,到了一个陌生环境,会第一时间把四周的关键人物摸索清楚。
她先前未曾来过圣都,很少关注圣都之事,对那霜妃也就知之甚少,听旁人之言,这霜妃也算是一代宠妃,膝下仅两位皇子。不过这两位得宠的皇子却不是太子……那么,那日覃山的刺杀,如果真是皇室纷争,那这两人极有动机,历来皇室纷争并不比江湖纷争少,没几个上位者手上是能不沾血的,即便是没沾的,也总有人替他沾。
不过她也只是猜测。
至于和亲之事,据她知晓,这西霓两年前同南泱缔结的十年契约到期后表示不续约,如今却又自愿送公主来和亲,所以这公主目前来和亲的目的就耐人寻味深思了,所以目前这亲事便必不受待见。如此看来,应该不会是争着想娶的公主,可这两位皇子这么积极接见和亲使臣,那么……
旁边的暮夭并不知道浞音在如此片刻之间已经想了那么多,见那行人离开,便唤了她。
几人这才径直离开。
岭南,一花园府邸。
晏池将最后一白子落下时,对面的老翁手抚胡须笑着摇了摇头,满是褶皱的手拿起一黑子淡然落下,棋局瞬间峰回路转,本以为操控了大局的白子却被最后的黑子反败为胜,满盘皆输。
晏池盯着棋局,有些出神。
“晏池今日心思不在此啊……”老翁略有深意地说道。
晏池回神,微微一笑,“抚城大人果真眼光长远,看的通透,一眼观棋局。晏池自以为操控了大局,哪料想抚城大人峰回路转,仅一子便反败为胜了。”
“人生如棋,棋者要以最终赢棋为目标,中途不需寸土必争,不是每一颗子每一寸土你都守得住的,有时候要学会放弃一些东西,古人皆说,有舍才有得,这可非凭空之语。”岭南抚城大人李壹将棋子捡回罐中,声音透着一种历经世事沧桑的浑厚,“棋高者,顾大局,谋大势,从不曾仅以一子一地为重,长远趋势要做到第一警觉。”
先前这一棋局中,晏池太过看中几颗棋子,未做到目光长远看大局,所以在最后紧要关头失了势。
“晏池受教。”他颔首。
李壹正欲抬手打算将棋子撤了,再来一局,却听晏池徐徐说道:“可晏池觉得,高者可顾大局,谋大势,但要守的岂能任之牺牲?不是每人攀登高者巅峰,都只为受人瞻仰,也有的人可能只想有足够能力保护他的天下,而这天下也当可指一些他人无法取代之人。”
李壹停了手上动作,随即了然于心,笑道:“晏池可是种情了哪位姑娘?”
晏池微愣,脑海中闪过浞音的面容。
前几日暮夭已将寻到浞音的消息传了回来,她确实无恙,可随着她离开得越久,他对她的记忆却越清晰,再思及过往种种,眼底瞬间弥漫上如沐春风的暖意,嘴角也浮起若有似无的笑。
他明白了那种很想见一个人的心情。
李壹看着他,发现他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自古最是深情留不住……”李壹淡笑着叹息道,“小心情深缘浅。”
晏池扫了他一眼,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优雅起身。
李壹见此,以为他是恼了,便抚弄胡须,赶紧朗笑道:“老夫失言老夫失言!”
恰此时有侍卫来报,两人这才正色。
“禀抚城大人、神使大人,泸月国的那支军力已从玉焦林撤退了!”
“哦?守了这么久,老夫以为他们要来个强攻的,居然撤退了?”李壹略有诧异道。
晏池看着那个侍卫,穿过他回忆起了多年前还未叛逃出雪域的流烟。
那是修焰第一次带他去雪域的时候,在一个冰天雪地里,有一个粉衣女子跪在一块积满雪的石碑前,她睫毛结霜,嘴唇被冻的乌紫,看到他,她明明已经冻得全身哆嗦,却努力趾高气昂地瞪着他,问道,“小崽子,你是月阳宫的人?”
他未言。
对方冷笑,“哼,修焰带来的,我猜你就是月阳宫的人!那你体内应该有蛊虫了,要不我送你个见面礼?!”
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何幻音的厉害,仅一只手大小的双排笛,她吹奏起来的瞬间,他体内刚种下不久的蛊虫瞬间苏醒,在他体内极速游走,所过之处带来蚀心挫骨般的疼痛……记忆有些过于久远,他只依稀记得修焰找到他的时候,他被何幻音折磨得快七窍流血而亡了。修焰一怒之下断了流烟的筋脉,她师傅也将何幻音收了回去,据说后来将她囚禁在雪域之巅的天笼里,一困就是几年。
而他体内新种不久的蛊虫也因此被修焰取了出来。
所以,他记忆中的流烟,虽未知起因,但她应该是恨修焰的,恨月阳宫的,为此她大费周章不辞辛劳率军跑来岭南,除了公事,也应该有私仇,估计还报仇心切,否则他们的尸蛊被他拦截毁了,她的计划被打乱,还岂会在城外守这么久?是也,流烟正常情况下不大可能会突然撤军,除非有更重要的事物吸引了她,或者撤军非她所愿。
恰此时,有婢女引着莫安前来。
莫安见他,直接上前将一盒子交于他手心,晏池看了一眼取出里面的密条,是一张形象图——
一缕青烟飘向一顶金笼方向。
意指流烟往圣都去了。
晏池将密条收起,对李壹说道:“晏池有事,今日先行告辞。”
李壹颔首。
离开抚城大人的府邸,回往月阳宫的途中,晏池突然吩咐道:“下月底便是帝君的寿辰,圣都鱼龙混杂,到时恐生变故,我先前往圣都,这次神笛他们去了雪域,你就留在岭南打理这边的事物,注意冥谷之人的动向。”
莫安一惊,“大人,可是你的身体?”此次还不让他同行,莫安有担忧。
“无碍。”晏池知道他担忧什么。
莫安无奈,只道:“是,大人请放心,岭南这边事物莫安定不负使命。”
晏池抬头看了一眼天边。
即便是白日,那里也好几日没有炫目的亮光了。
秋末初冬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