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藤纪》貂陌

131、第131章 兵不血刃

　　这时，神笛开口道：“太师说了，先前乃是不知晓圣君清醒，因此自主裁决想诛杀月阳宫莲藤纪，那眼下既然圣君已醒，定夺之事自然该交还圣君。这莲藤纪可是此事的关键人物，眼下可不能死了，莫安，救人。”
　　莫安心领神会上前，一挥手中利剑斩开了铁笼门扇上的链条锁。面对肖临诀带来的护卫，且没有得到自家主公的命令，那一众死士并不敢阻拦莫安的行动。
　　莫安将链条斩断后，太子队伍中便跑出一个女子,快速上前打开了铁笼的门，扶起了里面此刻不知是死是活的浞音，给她服下了一粒药丸。
　　旁边的婢女还双手握着手中的钗子，看着对方的动作，她下意识迟缓地问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白蕊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搭话。
　　婢女环顾了四周，后知后觉眼下应该是安全了，于是颤颤巍巍放下了手中的簪子，眼中泪花泛滥——没想到自己真的死里逃生了。
　　见白蕊将人揽在肩头准备扶起带走，她急忙抓住对方，低声泣道：“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先前她说过，她救了我，我就得是她的人，以后得跟随她，你们应该是重诺之人吧？”
　　白蕊凝眉，看了一眼被自己搀扶着的人，猜测这婢女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但对方毕竟是宫里婢女，身份特殊，该如何自然不是她能做主的。不过，眼下对方可同她搭手将浞音带出去，至少能一起先离开这个危险之地，至于对方最终的去留到时不论是圣宫还是浞音，自有他们来定夺。
　　于是她模棱两可道：“搭把手，同我一道将她带出去。”
　　婢女急忙点头，拉过浞音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肩头，正要起身，见白蕊要去捡地上的剑，她急忙出声提醒道：“它认主，会咬你的！”
　　白蕊一愣，看着七音还闪着的微弱红光，明白婢女说的咬人是怎么一回事，她思虑了下，伸手抹了一点浞音身上的血在手心，然后另一只手抓住浞音的手，用修力暂时在两人手心之间建立了一丝联系，于是安然将七音捡了起来。
　　婢女以为只是抹了点血的作用，嘀咕道：“原来如此，早知道我也该抹点她的血的。”
　　白蕊并未多说什么，两人齐力将浞音带出了铁笼，回到肖临诀的队伍去。
　　见此情形，有人心中不解，一个落音门“门主”居然会亲自去救助搀扶一个惹事的下属？
　　然而，怀贯嵩岂会看不出其中缘由，当即脸色沉了几分。想来今日他堂堂太师被欺骗算计的事可不是一两件了。
　　怀贯嵩看着莫安神笛他们，道：“你们月阳宫还真是会玩手段。”
　　莫安垂首回道：“太师谬赞了，我们做属下的不过是听命办事。”
　　见任务完成，他自动退了回去。
　　见人被救回，肖临诀也不再佯装，下令道：“来人，将太师拿下，押送天牢，事后听圣上发落。”
　　肖临诀带来的护卫军受命上前，太师府的蒙面死士却快速退回将怀贯嵩保护了起来。
　　肖临诀道“太师要造反？”
　　怀贯嵩站在中间，双手依旧拢着袖子，不疾不徐道：“刚才已经说清楚了，臣乃无辜，是以不明白还有何错至于要去天牢。”
　　肖临诀这下才挑明道：“众人皆知，南泱圣宫禁止各朝臣私自豢养死士，否则便以谋逆罪论处且全家连坐。”他扫了一眼围在怀贯嵩身边那群蒙面死士，示意道，“这一众太师府的死士还不足以让太师去天牢一趟吗？”
　　太师却面不改色道：“太子说臣豢养死士，讲话可得有证据，这些不过是太师府普通的护卫。”
　　这人证都在面前了还想狡辩？
　　肖临诀挑了挑眉，上前几步，道：“本太子岂会这般愚钝冒昧。”
　　语毕，他挥手让人呈上一沓册子。
　　“太师府死士后颈处皆有特殊图纹，这图纹原版册子已在太师府搜寻而出，上面有太师采纳这份图纹的印鉴。”
　　他拿过其中一个展开，上面确实记录了几个图纹，其中一页盖有怀太师印鉴，说明该页图纹乃是被选中的。
　　虽然还没有人亲自上前验证那群死士后颈处是否有此图腾，但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如若没有，太师此刻必定让全部的死士露出后颈给大家查看以证清白了。
　　所以，真相如何，此刻大家心知肚明。
　　肖临诀又拿过其它册子，继续道：“还有这些册子均是从你太师府及旗下店铺搜寻来的，包含了你们收录每一个死士的时间地点，还有你们每一处训练场地的地址和管理人员，以及你太师府所有的明暗收支账目……太多了。太师，除了死士，可是还有许多足以抄家的罪证哦，物证全在此，太师还能再狡辩吗？”
　　在场大多是太师党派及门徒，见状这些人当面并不敢妄加议论，只有那几个年迈的大臣敢于议论纷纷，开启了指责讨伐之口。
　　怀贯嵩垂下手臂，神色终于阴沉了下来。他侧头瞪向旁边先前那名阿柴护卫，问道：“怎么回事？！”
　　肖临诀手中能拿到这些册子，说明他府邸已经被入侵了。
　　阿柴忐忑回道：“属下也不知，今日是由怀樾少主和杜总管留在府中负责府内安保一事。”
　　怀贯嵩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闭眼片刻后，他拿过阿柴手中带剑鞘的佩剑当拐杖一般杵在地上，看向肖临诀笑了笑道；“物是死的，要有人想造假诬陷臣，也不是没有可能。”
　　闻言，肖临诀怒气当即上涌，他从没想过这老狐狸能这般不要脸！
　　看肖临诀好像被气的失去了方寸，神笛提醒道：“除了这些物证，那就再给太师见见人证。”
　　肖临诀这才想起，道：“对，带上来。”
　　随后，太师府管家和穿着太师府府邸护卫统领衣服的人以及多名布衣掌柜和青楼女子共计二十余人被扣押着带了上来。
　　刚出来，其中一名布衣掌柜就哭诉道：“主公，是管家带人来的，因为是杜管家，他说要核对账册，我们便没有生疑，交出了所有账目。”
　　其他掌柜纷纷附和。
　　另外有一青楼女子也道：“对，杜管家今早带着太师的腰牌来说受太师之命，要暂时拿走所有死士收录名册做统计清点，我们也才……”
　　怀贯嵩此刻彻底明白了，他今日特意将自己的腰牌给了怀樾，让他守好府内事务，并交代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拿着他的腰牌可随意调动他的影卫及死士。
　　如果腰牌能被杜管家拿走，那怀樾要么还不知情，要么出事了。
　　他冷声道：“杜管家，我樾儿呢？”
　　这时，杜管家才抬头看向他，道：“怀樾公子被圣上的禁卫军押送天牢了，太师不要轻举妄动，公子兴许可无恙。”
　　怀贯嵩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许久，他吐了一口气，看着杜总管，终是问道：“为什么背叛我？”
　　杜管家道：“没有背叛，我从一开始入府的目的就是为了今天。”
　　怀贯嵩继续追问：“你与我有仇？”
　　“并无个人仇怨。”
　　“那为何？”
　　“我只是效忠我们大人。”言下之意，他只是听命行事。
　　怀贯嵩隐约有猜到一个人，但不确定，“你们大人是谁？”
　　“他是谁对如今太师而言已不重要，太师，你的计划彻底覆灭了，放弃抵抗吧。”
　　而怀贯嵩却自顾自说道：“去年我儿生辰日，府中因你们看守不力出现了刺客，那日你在短时间内绘制出刺客的容貌图上交来抵罪，当时府中太过混乱，我的重心也在刺客身上，是以并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据我所知杜总管的书法极为泛泛，绘画技术不可能堪比一名画师，仅凭一面之交就能将对方画的那么传神逼真，现下想来当初你上交的画像十有八九是提前备好的。能提前备好说明知道对方身份。而今我才得知，这刺客正是如今月阳宫的这名叫莲藤纪的女子。但你当时并未交代这些，所以，要么你同刺客本就串通一气，要么你与刺客共同效命一主。而莲藤纪是月阳宫之人，你们两个的名声地位还不足以让你们公然与我作对，那便是听命行事，而能让你们共同效命之人，非修焰或晏池莫属。”
　　杜总管掀了掀眸，虽未亲口承认，但神色似乎已证实了怀贯嵩的推测。
　　见此，连肖临诀和莫安等人都对这杜总管的身份有些惊讶。
　　“这招未雨绸缪用的好啊……”
　　肖临诀这时开口道：“太师，束手就擒吧。”
　　倒是怀贯嵩的死士之首对他道：“主公，属下们定会拼死护主公安全离开！”
　　神笛在旁边又提醒道：“怀太师，我想还有些事情需要让你一并知晓，再思考是否要继续反抗。你先前在这主持宴会时，这些证据被搜出来后，太师府已经被查封，你府中家眷皆已押入天牢，你们每一个盘踞点皆被圣上的禁卫军和月阳宫联手一并端了，此刻整个宴会场地也已经被圣上下令镇国将军带领军队包围了，至于你以为的西霓外援，且不说这西霓大祭司已死，城外驻扎的西霓军已经被他们自己人接手了，你如今能指挥的也就现场准备为你衷心赴死的这几十名死士，南泱历来对谋反逆臣都将株连九族，太师你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听闻西霓军被接手了时，怀贯嵩的视线突然下意识落在原先与肖临诀他们一同前来身穿灰麻布袍的那名男人身上，对方的袍子有些异域风，先前他并未多注意，此刻却突然想知道对面人的身份。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人缓缓掀开风帽，露出了面容。
　　“糯柯？”怀贯嵩喊出了这个名字，多年前，对方作为西霓大祭司也曾出使来过南泱，那时候还是他陪同圣君肖郑楠接见的，他同对方以茶会友，探讨过两国臣民之心，多少有些交情，是以，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识得对方。
　　糯柯杵着一根黑色祭司权杖，道：“怀太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只乃可惜，现如今已物是人非。”
　　怀贯嵩看到糯柯出现在南泱这一刻终于认识到了什么，他自以为自己只手遮天，计划天衣无缝，殊不知一切也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这糯柯的到来绝对不是机缘巧合。所以，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以为他能同西霓大祭司淮橘里应外合反君篡位，却不知，在内他被月阳宫压制了，在外淮橘这个外援被这糯柯压制了。
　　许久，他扔下手中的剑，抬起手对着肖临诀道：“走吧。”
　　肖临诀命令护军上前给他上了枷锁。
　　于是在怀贯嵩的命令下，跟随他的死士也纷纷放下武器，一同被扣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