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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条猫尾巴 ...

  •   而在另一边,白子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二哥,凑过去拉着白子砚的袖口黏黏糊糊地撒娇,“二哥,我想喝可乐。”

      他指着那边的学校超市。

      白子砚看了一眼走路一瘸一拐的白子炎,看着他被太阳晒的通红的面皮,到底还是心软了,“你上车等去。”

      把弟弟赶上车,白子砚揉了揉太阳穴,往超市走去,A大的超市很大,在左侧便是一整面冷柜,他站在冷柜前,拿起一瓶冰镇可乐。

      这时,有人见到他,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墨寒学长,您怎么回学校了?”

      白子砚一愣后抬头,那人看着白子砚也跟着一愣,面上由惊讶转为疑惑,最后转为歉意,他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白子砚微笑着摇头,示意没关系。

      他心想,原来墨寒也是A大的学生。

      认错人的学生从白子砚身侧走过,墨寒往旁边让了让。

      他还记得眼前这人是他的学弟,当初他离校时这个学弟还是大一的新生,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学弟也要毕业了。

      时过境迁,他又回到了这里,却是以鬼魂的身份。

      他突然很想念自己的老师。

      ……

      白子砚去超市买完可乐,中途婉拒了三四个上前来要联系方式的学生,回到了车上。他把冰可乐递给白子炎,问道,“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

      白子炎拧开瓶盖,往嘴里猛灌一口,心满意足地哈了口气,这才有些烦躁又委屈地道,“二哥,你信我,这次真不是我找的事儿。”

      桀骜不驯的白子炎,在面对哥哥时变成了一只顺毛的委屈大狗,“我知道大哥现在和墨家谈着合作呢,我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事儿,这次真的是因为墨生衫无缘无故发疯我才还得手。”

      白子砚不为所动,“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白子炎抱着可乐仔细回想。

      “这几天我在准备小组作业,都没怎么见他,唯一一次可能起冲突的事,就是今天我们两个交的小组作业,我比他略胜一筹,难道是因为这个他不服气?”

      “不对,虽然他不是什么东西,但比课业输了,他只会在课业上再找场子,不会动手。可除了这个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白子砚闻言,也有些不解,思考片刻后,问,“他对你动手之前,你在做什么?”

      白子炎挠挠头,“我当时在和我哥们儿聊天——前段时间我生日,哥你不是送了一套模型吗?他们可羡慕了,我当时挺得意的,就唱了一句,‘世上只有哥哥好’,然后墨生衫就不由分说地给了我一拳,我无缘无故挨打,总不能任由着他打我,接着我就还手了。”

      白子砚陷入了沉思。

      墨家只有三个孩子,如果说起墨生衫的哥哥,那就只有墨寒了。

      墨寒的身份尴尬,恐怕与墨生衫的关系很糟糕,这次恐怕是小炎随口一句被墨生衫误当做了嘲讽,两人就稀里糊涂地打了起来。

      白子炎听着白子砚的推测,气得险些爆了粗口,“我他……他的哥哥不好关我哥什么事儿?!我就是感叹一句就被他冲着脸打了一拳,现在我的眼圈还黑着呢,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白子砚也知道自己弟弟这次受了委屈,哄道,“这次不是你的问题,你喜欢的模型系列出了新模型,走,带你买去。”

      “哇!真的?!哥你实在太好了!”
      “我最爱你了二哥!”

      白子炎一听,眼睛都亮了,转头从脾气暴躁的小狗变成黏糊糊撒娇的黏人精,要是被学校的同学看见,恐怕会跌破眼镜。

      白子砚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想,墨寒的身份对墨家来说太过敏感了,今天弟弟不过唱了一句歌就被认作挑衅,以后说不准还要发生什么冲突,不管是对三弟还是对白墨两家的合作,都十分不利,回头得想想怎么解决。

      墨寒安静地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看着白子砚和弟弟之间的互动,有些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

      至于他被墨生衫厌恶到极点这件事,墨寒发现自己好像,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在意。

      他只是为墨生衫讨厌自己到如此地步而有些惊讶,或许还有一点点难过,只有一点点。

      这些难过,就像是在夏季从林中漫步所沾上的水汽,被太阳一晒,就蒸发不见了。

      ……

      转眼时间已是深夜,白子砚今天又是处理工作,又是前往游乐园约会,又是为弟弟处理打架的后续,墨寒看着都觉得疲惫,但白子砚本人倒是感觉还好,甚至回家后还有精力在跑步机上慢跑一小时,让墨寒不由得感叹他的身体素质。

      在白子砚从浴室出来后,他却没有准备入睡,而是握着手机沉思良久,最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查一下这些年欢乐谷发生事故中,不幸离世的人。”
      顿了顿,白子砚低声道,“看看他们的安葬情况,如果有无人认领的、安葬情况不妥帖的,为他们好好安葬,告诉我。”

      打完这一通电话,白子砚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这一通电话意味着,他之前坚持了二十七年的世界观被他亲手打破。

      墨寒怔怔地看着白子砚,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他没想到,在死后,为他安葬的不是墨家人,也不是段沧,而是白子砚。

      ……

      在白子砚入睡之后,墨寒也坐到了房间的地毯上,等着越狱的奶牛猫上门。

      可这次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白日里积攒的疲倦渐渐涌起,他还没能等到奶牛猫,就忍不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睡过去之前,心里还在想——难道鬼魂也需要睡觉吗?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墨寒突然感觉身体有种腾云驾雾的失重感,他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周遭景物如同过隧道一样,飞速掠过。

      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已经换了个地方。

      他停下的位置,周遭景色再熟悉不错,正是曾经他与段沧的“家”。

      奇怪,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还是说这不过是个梦?

      正疑惑,他突然听到了低低的一阵呻|吟。

      墨寒顺着声音走过去,走到熟悉的房间,看到段沧正蜷缩在床上,面色惨白,双腮却红得惊人,他额头上满是汗珠,嘴唇也没有血色。

      段沧双手紧紧捂住胃部,竟像是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墨寒连忙上前一步,一眼就能看出段沧是胃病犯了。不仅如此,看段沧这一头还没干的头发,就知道他大概是冲了冷水澡之后没把头发吹干就睡了,而此时,窗户还开着,夏夜的凉风正对着段沧的脑袋吹来。

      胃痛加上冷水澡,让这一段时间连续加班,身体状况堪忧的段沧轻微低烧。

      段沧的胃病曾经很严重,后来被墨寒养着,很多年没有犯过,也不知道段沧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糟蹋的,竟然严重到了这种地步,恐怕简单的吃药已经不够,要进医院才行。

      但此时段沧已经晕了过去。

      偏偏段沧不喜欢家里有别人,所以偌大的别墅里只有段沧自己。

      至少帮他叫一辆救护车。

      不知道是因为救人心切,还是因为白天救人救出了经验,墨寒这次很轻松地拿起了段沧的手机。

      他握住段沧的食指,指纹解锁,想拨打电话,又发现自己这冰冰凉凉的魂体按触屏幕手机并无反应,只得又抓起段沧的手当做点触笔,迅速拨打了段家名下医院的号码。

      拨通号码之后,哪怕这边没人说话,医院也会派人来看看他们的总裁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做完这一切,墨寒松了口气,就在他这一口气松掉的同时,手机穿过他的掌心,跌落在床上,这时他再伸手去触碰,已经触碰不到任何东西了。

      同时,熟悉的疲倦再次将他笼罩。

      看来,触碰阳间的东西,果然有代价。

      他强撑着不睡过去,想等着救护车来,将段沧带走之后再离开。

      可这时段沧睁开眼睛,看向了他的方向。

      墨寒一愣,他能看得见我?还是与上次白子砚那样的乌龙?

      思索间,段沧的眼球微微滚动,准确无误地看向了他的方向。

      看来确实看得到他。

      段沧的眉头无力地皱起,即使是在生病中没什么力气,依旧显示出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胃疼,墨寒给我拿药。”

      墨寒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只是沉默片刻后,道,“给你叫了救护车。”

      “去炖枸杞小米粥,我要喝。”

      他像是忘记了墨寒已经离开,理所应当地说出自己的需求,墨寒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连忙地转身去厨房为他准备。

      他会为段沧拨打急救电话,但不会再为他洗手做羹汤了。

      前者,只是他作为一个人、正常的怜悯心而已。

      他没法继续去爱了。

      像是对他戳在那里的不满,段沧不耐地拧起了眉头,“你手废了耳朵也聋了吗?我要喝粥你没听见吗?!”

      段沧仍在疼痛中,声音并不大,听在墨寒耳中,却让他脑袋“嗡”的一声,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声音再次被翻起。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慌,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吵得他头昏脑胀,不知今夕何夕。

      【我当然会对你好,虽然你不过是个的私生子,懂得东西也不多,但是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自然会管你。】
      【你一直生长在大山里,不懂这些礼仪,记得跟在我身边,免得闹了笑话。】
      【墨寒,你是真觉得你会做几个手工的小玩意儿就很厉害了是吗?这些东西用机器批量生产,可以生产出一大批。】
      【你还想做什么?你的手已经废了,出去做体力活都没人要,离开?你还能去哪儿呢?】
      【你这双手也只能给我做菜了,勉强也算是有点用处】
      【你给别人送菜?你真的觉得自己做的饭有多好吃吗?不过是我为了不打击你的自尊心,为了让你这个废物觉得自己还有点用处,勉强吃两口罢了。除了我,你看还有谁愿意吃吗?】

      巨大的惶恐笼罩了他,驱使着他往厨房走去,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是。

      他是身份尴尬的私生子,是被母亲怨恨的孩子,是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的社交废物,是双手残废的废人。

      在离开段沧之后,他什么都做不了,似乎只能去死。

      可是他不想死。

      外公在临死前,握着他的手,对他说,好好活下去。

      他得好好地跟在段沧身边,不仅是因为他爱段沧,还是因为除了段沧之外,这世上再没有人会爱他这个无用的废物。

      母亲恨他,父亲漠视他,村子里的人避着他,孩子们用石块扔他。

      外公爱他,却又恨他,一辈子说的唯一一句嘱咐,是让他好好活下去。

      外公爱过他,所以他能感觉到爱意的存在,外公很少表达,所以他不知道会如何体现,只能像渴望长生的人,去寻找想象中的仙。

      后来他遇到了段沧,从他身上体会到了他渴求很久的爱意,为了段沧表达的微末喜欢,他便把整颗心都掏出来赠给对方。

      可他不知道,这份爱意要表达的对象,不是他。

      于是他掏出的心,注定被踩在脚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条猫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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