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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条猫尾巴 ...

  •   白子砚在拿到文件之后,用了两天时间,将整个白家的情况和国内的商圈关系理透了。

      墨寒叹为观止。

      白子砚和段沧很不一样。

      段沧进行一个项目时,总喜欢把这件事跟到底再去完成别的,为此经常错过饭点,也落下了胃痛的毛病,墨寒与他在一起后,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他不受胃痛的困扰。

      但白子砚不是。

      他擅长分配时间,也擅长爱惜自己的身体,他有一只木质古典风手表,订了闹钟,来提醒自己吃饭和休息。

      白子砚很会照顾自己,即便出国时还不满十八岁,却也把自己养成了这样优秀的模样。

      很多人只学会了如何去爱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爱自己。

      白子砚在白家公司顶层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面的风格与白大哥的截然不同。

      办公室用了温和明快的色调搭配,绿植长得很好,一片葱绿,据说是之前白子砚在国外养的,又空运回了这里。

      白子砚养花似乎不太挑剔,价值几千万的兰花和几块钱的仙人球养在一起,都被养的葱郁漂亮,在阳光下像一个个举起双手欢呼的孩子。

      白子砚在处理文件,墨寒无处可去,便靠在桌子旁,去看那一簇簇重瓣太阳花。

      太阳花生命力强又开得潇洒,花期很长,花色也多,就这么挨挨挤挤地占满了一整条长方形土面的花盆,缤纷的花色无端让寂静的办公室显出几分热闹。

      或许是因为段沧收藏的、有关白子砚的照片中,他总喜欢穿白衣的缘故,又或者是段沧朋友在提起白子砚时言语中的钦佩与仰望,总之在墨寒心中,白子砚一直是如月光一样清冷而高绝的角色,连喜欢的植物也必然是腊梅兰花之类清雅的。

      直到死后,墨寒跟在白子砚身边一段时间才发现,白子砚与想象中的大不相同,而且——更加优秀。

      优秀到连被爱人当了七年替身的墨寒,都对他升不起丝毫嫉恨,反倒觉得难怪段沧会记他十年。

      或许,如果当初段沧没有来招惹他,当他在新闻中看到两人喜结连理的报道时,也会真心实意地赞一声般配。

      蓝色多瑙河响起,放在桌前的那只木质小手表优雅地提醒主人约定的时间已到,白子砚舒展了一下身体,收拾东西便要出门。

      墨寒被带着飘在身后,他知道,今天段沧约了白子砚出去。

      白子砚才出门,迎面看到了白大哥,白家人吃饭的时间好像很是接近,两兄弟往往会同一时间推开办公室的门,来一个面对面。

      “今天要出去吃?”

      白大哥的目光扫过白子砚身上新换的休闲外套。

      “对,阿沧约我出去。”

      白子砚笑着晃了晃手机。

      他从未在家里人面前掩饰过于段沧的事情,这让墨寒有些羡慕。

      当初他刚与段沧在一起时,也曾欢喜到想要告诉所有人他们的故事,可那个时候,他身边已经没了能说这些的亲人。

      他总不能把这些告诉墨家人。

      墨琴或许会奇怪地看他一眼,墨生衫大概会嘲讽地冷笑一声,至于墨父,没准会直接把他剥干净送到段沧的床上,然后再以他为条件,和段沧谈合作。

      他只好把那份喜悦闷在心底。

      可惜当初的喜悦没有酿成甘醇的酒,而是慢慢地腐烂在角落,直到某天打开藏着它的盒子,放出一阵恶臭。

      ……

      今天天气不错,白子砚出门时正是下午,天空蓝到有些失真,简直像是一整块蓝色的玻璃。

      “阿沧,咱们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段沧笑起来,汽车发出开心的欢呼,载着两人冲向远方。

      墨寒坐在后排,看向窗外,只能庆幸这次段沧开得是四座汽车,他不用像只风筝似的,在空中飞来飞去,忽视心头像是被塞进了一整颗柠檬似的酸涩。

      墨寒的方向感很好,大概是遗传的他那孤身进城质问墨付,又失魂落魄回家的母亲,他很快就发现,段沧走的方向很熟悉。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看到硕大的摩天轮时,化为现实。

      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家游乐园,而在游乐园的后面,开着车一直走,有一片花田。

      白子砚站在花田前,久久不言。

      硕大的野芍药在长而韧的野草地上舒展枝叶,沉甸甸的花朵坠在枝头,汇成一片绚烂的花海,如同锦缎似的斑斓地毯。

      此时已是傍晚,天边火烧云漫卷,在深浅的金红之下,花田向远处蔓延,似是看不到尽头。

      段沧就在这漫天云霞中转过身来,目光如水,是墨寒从未见过的温柔。

      “子砚,这份惊喜如何?”

      白子砚回过神来,与段沧对视,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个自己。

      “……我很喜欢。”

      白子砚的面颊映上一层红,如同也被火烧云烫到了面上。

      段沧的身影渐渐向白子砚靠近,在铺开的姹紫嫣红中,如同电影的终章。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是这样的——

      这片花田,明明是他发现的。

      墨寒大脑嗡鸣作响,想起他那日心情不好,漫无目的地走着,越走越偏僻,就走到了这片野芍药花田。

      他被这里的美景震撼,于是隔日,便约了段沧来这里,他迫不及待地想将这里的美景给心上人分享。

      那天正是晴空万里,天空没有一丝云,蓝得通透。

      墨寒在花田中冲段沧一笑,一双似总是雾蒙蒙的眼睛,便突然如日出云破似的明亮起来。

      段沧僵在原地,俯身将他抱住。

      那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

      而现在,段沧带着白子砚,来到了这片花田。

      墨寒面色苍白,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已经死了。

      更何况就算他不死,也左右不了段沧的念头,或许在段沧眼中,那天在碧空繁花中冲他笑的人,本就不该是墨寒。

      墨寒魂魄颤动,眼前一阵阵模糊,白子砚的手腕突然感到一阵凉意。

      算不得多冷,却让白子砚猛地从眼前缱绻的场景中挣脱出来,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却恰好挡住了段沧的靠近,便如同白子砚在推拒一般。

      段沧突然被打断,脸上红晕退却,他抿了抿唇,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白子砚也察觉到了段沧的尴尬,连忙解释,“抱歉阿沧,我的手腕刚才凉了一下。”

      他皱着眉头卷起袖口,手腕并无异样。

      段沧得到解释,脸色稍缓,目光却又被那根红绳吸引了过去,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墨寒,也就再次回忆起了,当初是谁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一股烦躁升了起来。

      怎么又想到那块狗皮膏药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站在花田中的白子砚,暴躁的情绪渐渐缓解,心中升起一丝隐秘的快感。

      其实他有很多地方选择,他大可以驾着直升飞机,带着白子砚看遍闻名世界的花海,可想起给与白子砚的惊喜,他第一反应就是这里。

      他把这归于对墨寒的报复。

      墨寒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表情呢?

      估计又会像被欺负了似的,露出隐忍的难过神情,却偏要生生用那令人厌恶的假笑压住。

      段沧讨厌甩不脱的牛皮糖,这些都是墨寒应得的。

      段沧想着墨寒可能的反应,心情明快起来,可又想到墨寒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消息了。

      没意思。

      不——

      他甩掉了墨寒,该高兴才是。

      白子砚检查完手腕,并没有发现任何不适,有些奇怪地一边放下袖子,一边抬头,正好看见段沧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白子砚想起刚才自己的反应,有些愧疚,抬头看天色,火烧云却已经暗淡了下去,东边有星星闪烁。

      “天色不早了。”

      白子砚想起路上的那个游乐园,笑着提议道,“来的时候我看有一个游乐园,之前咱们常去的那一家不知道还开着没有,今天要不要当一次小朋友,去玩个痛快?”

      段沧被白子砚的声音从沉思中惊醒,他抬头看向白子砚,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又清明起来。

      “好。”

      两人便再次坐上了车往来路去,墨寒坐在后座上沉默不语,像一尊苍白的雕像。

      记忆给段沧加上了一层光环,光环夺目的光华遮住了段沧所有的瑕疵,以至于当段沧真面目暴露之后,他依旧无法释怀。

      而当他死之后,被迫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段沧,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在段沧眼中,不过是个可笑的玩物。

      ……

      游乐园的夜晚亮如白昼,缤纷的色彩与烟花让乐园反而比白天更加热闹,墨寒跟在他们身后,从疯狂大转移玩到碰碰车。

      驾驶着不同颜色碰碰车的两人,肆意地在场地内驰骋,对碰之间毫不留情,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默契,眼中只看得见对方。他们操纵着碰碰车撞向彼此,也将时间撞回了十年之前,他们仅有彼此的青春。

      墨寒飘在空中,安静地看着两人的笑脸,突然觉得,或许自己死了也不错。

      段沧和白子砚终成眷属,墨家甩脱了一个身份尴尬的孩子。

      或许自己的几位好友知道这个消息后,会真情实意地为自己难过一阵子,这是唯一让墨寒感到愧疚的,但他们许久未曾联系了,或许能让离别的伤感少一些,也让他少带些眼泪走。

      墨寒出神地被拖着飘走,白子砚和段沧终于排到了云霄飞车,两人笑着互相的打趣,让对方一会不要吓破了胆子。

      这边的云霄飞车很是出名,进了国内最刺激的十大云霄飞车之一,而从墨寒的角度看,则更是壮观,绵亘轨道起伏,如同沉睡的巨龙。

      随着铃声响起,列车开始向上攀爬,墨寒想着一会自己又要被当风筝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开始思考起魂魄会不会晕到吐这个玄学问题。

      就在他低头沉思时,余光扫到了白子砚,下意识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他侧头看去,登时一阵寒意从后背升起。

      白子砚坐的这个位置,安全卡扣是坏的!

      未能完全卡死的卡扣随着列车上升渐渐松动,眼看便要完全张开!

      随着铃声再次响起,列车到了最顶端,即将向下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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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条猫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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