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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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那只女妖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隔着一道门，听着柚罗房内的对话传来的内容，未央提出了疑问。虽然大致听完龙二和魔魅流的浮世绘町之行，及奴良陆生的真实身分其实是4分之1的混血，她还是无法轻易相信他们是来打败羽衣狐的，更无法对「奴良组」兴起一分半点的好感，因为他们的本质还是妖怪。
“光凭鸭川的巨大船妖，和那些受到「百鬼夜行帮助」之人的说辞？”她嗤笑一声“据我所知，那里本就是古代的处刑场，还曾是许多无名尸的弃尸地。”
“更何况你家13代目的封印被摧毁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有些怨灵和妖怪冒出来也挺正常的，根本没必要大惊小怪的吧。”未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她心里也存有几分怀疑。可她不愿意承认，心里头反而莫名地排斥。
不知道13代秀元、柚罗和他有没有意识到，他们一个个的都对那个滑头鬼之孙另眼相待、格外宽容，甚至放了几分期望在那个混血的妖怪身上。
“是不是真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龙二站直了身，离开了他先前倚靠着的墙面，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唇“去伏见稻荷神社，会会滑头鬼的孙子。”
未央眸光一闪，快地无法看清“没听见你家13代目说的吗？那里盘据着的可是能让百鬼夜行四分五裂的妖怪啊，有点难对付。你是要去助他一臂之力？还是冷眼看戏呢？”
“你不去？”龙二没理会她话语中的讥讽，察觉出她的言外之意后，皱起眉轻啧一声“难不成你还想在这继续听？一天到晚听墙角，你何时多了这样的爱好，我怎么不知道?”
“我就不去了。”她稍稍松开不知何时掐紧的手，随后懒懒地说道“谁让某些人不值得信任呢，面对妖怪时竟松懈心防，是怕身边的危险还不够多吗?”
“别把我和里面那两个笨蛋相提并论。”龙二的语气多了些不爽。
“我可没指名道姓啊，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的。”未央的目光中多了些看不清的东西“你可别忘了自己坚守多年的行事准则，干出自相矛盾的蠢事。”
“用得着你来提醒?”龙二眼神怪异地看着她“你就没其他事可做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未央举起收中的两个食盒“我一开始就不是为「偷听」而来，这样下去饭都冷了，柚罗可什么都还没吃。”
龙二瞥了一眼她略显无辜的样子，直接扭头离开。错过了他身后的未央在那瞬间，眼底所浮现出的一丝酸涩。
四百年前——
羽衣狐一役，奴良滑瓢与花开院秀元「连手」，加上神宫寺堇的暗中帮助，虽然暂时杀死了她，却没有办法将其完全消灭。毕竟，连当初的玄翁和尚都只是将玉藻前死后，由怨念化成的杀生石破坏，只剩下碎片飞散到了日本各地。
但若是世上还存在着黑暗，碎片便会重新聚集，她就永远不会消失，将一次次地卷土重来。
据说，平安时代末期的玉藻前，便是羽衣狐其中一次的转生。
原本玉藻前的美貌和博识深得鸟羽上皇宠爱，不久之后，上皇突得重病卧床不起，御医却无法查明病因，后由阴阳师安倍泰成（安倍晴明的孙子）判明是玉藻前作怪，她根本不是什么美女，而是一只白面金毛三尾狐，在阴阳法诀前玉藻前暴露出本体后，从宫中逃出不知去向。
在那之后，从那须野陆续传来妇女、小孩消失的消息，鸟羽上皇在那须野领主须藤権守贞信的请求下，命令编成讨伐军，其后讨伐军对玉藻前展开追击。最后三浦介的两支箭横贯其腹部，上总介则用长刀斩其首，玉藻前就此气绝。
京都 伏见稻荷神社
“27面千手百足这形象还真像是某个神的仿品。”神宫寺堇一边看看这边的封印阵形，一下子惊叹那千本鸟居的壮观。
“妖怪有着各式各样的样貌，不是很正常的吗？”秀元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并未回头。“在小神宫寺眼中难道只存在着丑陋的妖怪？”
“此言差矣，私只是认为再美丽再强大的东西，只要内在是腐朽的，都不堪入目。”神宫寺堇手上把玩着狐狸脸形的绘马，眼神深邃。
“小神宫寺你说话总是那么有趣呢~”两根细长的发丝从他的乌帽中滑出，悠悠地垂了下来。
“秀元君所言的意思是，私所说的全是歪理吗？”神宫寺堇走到他的身旁，脸上没有半分不悦。
“我可没这么说哦~”秀元翘了翘嘴角，突然话语一转“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你，难得遇到这么谈得来的人呜呜~”他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别装了，根本一滴泪也没有。”神宫寺堇微翻了下白眼，看着他戏精上身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私确实也有些不舍，奈何命运如此。你也别太在意，即便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秀元君你可要活得久一点才好···”声音渐渐变小…
“你确定什么都不告诉他吗？”秀元放下了手，换上了难得认真的表情。
“没什么好说的…这样就很好。”神宫寺堇看似一脸的云淡风轻，就像是早已对此释然，可在知情的人眼中，却能感觉出几分被压抑的悲伤。
“小奴良带着姬君回江户，过不了多久，你也要离开。难道，我的余生只能和是光兄一起度过了吗？好悲惨啊!”秀元正经的模样维持不了多久，再度回到先前的不着调。
“要不，我教你「破军」的创造原理吧？这样我们说不定能在百年后来场感人的大重逢。”殿上眉随着他思考的动作上下抖动，显得有些滑稽。
“不必了，私并不想以那样的方式留下来。”神宫寺堇没有因他的话而动容，她从未强求过什么，这一次也一样。
“更何况，那可是你们花开院家的秘术，你就不怕神宫寺将其破解了？吾辈可是很擅长这个的。”她笑着打趣。
“我是认真的哦~”秀元摆出自认为最真挚的眼神，看着她，可过没几秒便立马破功，摀着嘴笑了起来，手掌也跟着摆动起来“哈哈哈小神宫寺该不会以为我别有目的吧？实在太令人伤心了，明明我这么相信你的。”
“私可不信。”神宫寺堇朗声笑道“秀元君可是比狐狸还狡猾几分啊!”
“诶诶…竟然被你看穿了——”话虽如此，但他表现出来的一点都不像是在意的模样。两人相视而笑，所有的一切尽在无言中。
“好了，也该做些正事了。”话落，神宫寺堇的手上出现几张符咒，她输入自身灵力，使其于阵法外围行成小型防护。
秀元默契地摆出施术的手势，薄唇轻启，缓缓地吟诵经文，神情专注“[轮回五蕴之行，诸法离相，内外四海清净，唯除不善，灭!]”
当他口中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浮于空中的木桩从上方直直下落，将此妖怪牢牢地封于地脉之中。
“好了，下一个是哪里？”神宫寺堇看着他轻松的姿态并不意外，第一个封印对他来说根本毫不费力。
“桂离宫。”秀元轻轻甩了甩狩衣的衣袖下摆，而后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似乎有些苦恼“接下来要封印哪个妖怪好呢？”
江户这边——
浮世绘町 奴良组总部
回到江户不久，在鸦天狗的主持下，璎姬与奴良滑瓢顺利地完婚了。他们结婚一年后生下了一个男孩，取名叫作奴良鲤伴。
白天时候的奴良组热闹非常，妖怪们都很喜欢他们的小少主，总是用着千奇百怪的方式来逗他开心。夜晚更是妖怪们活跃的时间，偶尔的夜游或宴会对璎姬来说意外地有趣，让她没有因为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而伤感的时间。
“怎么了，璎姬？”从门外走近的奴良滑瓢，看着璎姬一个人看着房外的月色，一旁的被褥里是被哄睡的儿子。
“虽然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但有时候会想起京都的堇大人···”当时神宫寺堇作为护卫的阴阳师，从中午到晚上都会和她待在一起，直到天亮花开院是光来换班为止。
对璎姬来说，那是第一次有了可以聊天的女性朋友，嗯，应该算是朋友吧···“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之前鲤伴出生的时候，她不是有送礼来吗？”奴良滑瓢盘腿坐在一边，叼着烟斗，那个烟斗还是他从原本的公卿宅邸顺来的。
“嗯···那之后通信了几次，就再也没连络了。”璎姬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再也见不到堇大人的感觉，这种情绪来得毫无缘由，像是有什么在心中默默流失着。
“神宫寺那女人作为家主应该忙得不行吧？”奴良滑瓢从身后抱住了璎姬“况且，那个时候离开前听秀元说，他们要计划什么京都封印的事···”
璎姬听完他的话，有些释然“堇大人是个十分厉害的人呢! ”她笑着的表情十分柔和“现在肯定也在为了京都的和平而忙碌着吧!”
“以人类的标准来看，他们确实算是厉害的人吧!”奴良滑瓢并不否认璎姬对那人的评价，她确实帮助了他们不少，对璎姬的关心也是真的，神宫寺堇和秀元大概是他目前为止，遇过最特别的阴阳师。
“不过，比不上本大爷就是了。”屋子里响起奴良滑瓢豪迈爽朗的笑声，他的胸膛也随之震动着。
“明天带着鲤伴到街上走走吧! 可以找苔姬跟你一起去，妳也很久没接触人类了吧？”苔姬便是当初和璎姬一同被羽衣狐抓走的人类，有着眼泪会变成珍珠的能力，后来跟着她一起来到了江户，在奴良组里一起生活。
璎姬露出开心地笑容，脸颊微红“一起去吧，妖怪大人。”
吶，堇大人，如你所说，璎姬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哦。那妳呢？心意可有成功传达给那位花开院大人？若是不说出口的话，以那位大人性格是不太可能自己察觉到的。她由衷地希望堇大人也能获得属于她的幸福。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祝愿是注定无法实现的，因为神宫寺堇早已时日无多。这些人和妖因为羽衣狐而相识的缘分，随着羽衣狐的死，渐渐地散去，彷佛回到了原点。
直到四百年后，才以另一种形式，再次产生了交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