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尽》火星人在水星

81、第 81 章

　　马复秋脚步沉重来到池塘边，一大一小，一红一绿，俩人跪在亭子里的扶手上，往池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扔着扯碎的馒头，温馨的让人心醉，马复秋的脸上绽出了笑容，“整天被你们这么喂，这鱼该肥的游不动了。”
　　“父亲。”马艳文软软的唤了一声。
　　“没跟姑姑淘气吧！”马复秋爱抚着马艳文头顶的发辫。
　　“文姐儿很乖的。”薛捧雪挪了挪，让出一侧空处，“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做的七七八八了，见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回来了，这几日府里都还好吧。”马复秋倦怠的坐下，随口问道。
　　“你没回你院子？”
　　“想着先给祖母和母亲请个安，过去了，见祖母和母亲都在午睡没敢打扰，听说你和文姐儿在这边玩耍，就过来了，是不是这小东西闹得你没法歇息？”
　　“没有，睡了一会儿，醒了才来的，你去瞧瞧表嫂吧。”
　　“她又怎么了？”
　　听着马复秋的不耐烦的口气，薛捧雪略蹙了眉头，“似乎不是太好，这几日一直躺着呢，对了，可还有一桩喜事呢。”
　　“喜事？什么喜事？”马复秋也顺手扯了一点馒头往水里扔着。
　　“再过几个月，表哥你院子里又要添人进口了，文姐儿要多个弟弟或是妹妹了。”
　　“是嘛。”没有将为人父的欢喜，马复秋一脸的漫不经心，揪下一大块馒头囫囵的扔到了水里。
　　“你该紧赶着回去探问一番的。”薛捧雪提醒道。
　　“上有祖母和母亲，下有太医和仆婢，我有什么好探好问的？”
　　觑着马复秋的脸色，薛捧雪略一踌躇，“是不是，嗯，那桩事有了什么变故？”
　　抖了抖袖口的馒头渣，马复秋笨拙的拍了拍马艳文的脑袋，“父亲要和姑姑说会儿话，你自己个儿坐在那边玩会儿？”
　　“你也太小心了，她才多大点儿，能知道什么？”薛捧雪嘴里如此说，手里却依言将马艳文抱到角落里安顿好。
　　“她虽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已经到了学人说话的年纪，多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你怎么就不提防了我？”
　　“我会提防任何人，却绝不会提防你，”马复秋玩味的看着薛捧雪的侧脸，“知道为什么？”
　　没有自作多情的往旖旎的方向去想，薛捧雪面无表情的说道：“因为你已经将我拉上了你们的这条贼船，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低声嘿笑了，马复秋舒展开身子半躺的靠在扶手上，“怎么才半个？”
　　“我又没拿俸禄，可不就只是半个？”
　　笑了片刻，马复秋的脸冷了下来，“那事定了。”
　　“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谋逆是重罪，证据确凿，判了满门抄斩，弃市，不足七岁的孩童，”马复秋努着嘴，“流放边关为奴。”
　　“哪个边关？”
　　马复秋高挑了眉毛，“和你说话最是省力气，一语中的，半个字的废话都不用寒暄。”
　　“你要我做什么？”
　　“姑父那边，我特特的修书过去嘱托不大合适，毕竟他们是罪囚，而我是负责此案的官员。”
　　“知道了，这两日我会写好家书，他们什么时候走？”
　　“大概就在这三五日之内吧，再帮他们准备些衣服鞋袜什么的，还只是孩子，也没个家人照料，嗯，我也闹不清楚还需要什么，你估摸着帮他们置办吧，银子从我账上出。”
　　“几两银子我还是有的，”薛捧雪说的是实情，马复秋没有继承家业，全部的收入只有他的俸禄以及长房长孙该有的例银，尽管妻妾儿女不用他操心养活，来往交际却是所费不菲，每月银子远不够开销的，薛捧雪有嫁妆在手，没人愿意与之来往也就没有花钱的去处，只进不出，手头自然是阔绰的很，“还跟我计较这些？哎，只是孩子，没有女眷吗？”
　　“或是撞了墙壁，或是悬了梁，也有患病的，官宦人家的女子，哪里能承受得了那样的折辱？”
　　薛捧雪叹息了一声，“回头你将人数和身量告诉我，应该不用另做，早年我那个大哥还有芃霜的衣服鞋袜都还在，收拾出来就好，只是山高路远，怕是道阻难行。”
　　这也是马复秋担忧的，“我也只能尽力去安排几个得用的差人负责押解。”
　　“尽人事，但听天命吧。”
　　“你真的一点也不怕被连累？”
　　“不知道就罢了，明明知道是被——，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一些力所能及的琐事，能连累到我什么，难不成还能也诬了我谋反？”
　　“就是这些琐事，许多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孩子的亲戚全都躲开了。”
　　偏头看着水中还在不断的探头指望着馒头屑的锦鲤，薛捧雪说道：“我不是圣人，想的就只是帮人其实是在帮己，那事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形，但是我知道的是，总有真相大白的一日，殷鉴未远，靖边伯的教训，我用了七年的时间铭刻在心里，怎么也不能再重蹈覆辙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现在才不避嫌疑的尽力去帮衬，就怕真相大白的那日还没到，我自己就惹火上身了。”
　　“已然这样了，徒自烦恼也是无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凭着我们的良心在做事，无愧于心就好，回你自己个儿的院子去吧，表嫂她那是心病，吃再多汤药都无用，你才是她的灵丹妙药。”
　　“什么灵丹妙药？毒药还差不多，你不知道，打我告诉她那个婢女失足落水，让她通知其家人去领尸体，她就将我当作画里的夺命夜叉了，怕我怕得跟个什么似的，这些天我躲开了，完全是为了她好。”
　　“不会吧？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从小在刑部的仵作房里玩耍的薛捧雪不了解寻常女子的孱弱，只以为马复秋另又警告或者是恐吓徐氏了。
　　“我还能做什么，这些天我就只和她说了那一句话，当场将她吓了半死，吓得我赶紧搬去衙门住了。”马复秋不屑的说道，他的不屑是有道理的，刑部官员的家眷不好做，为求免死脱罪，囚犯的家属会无所不用其极，贿赂不成就威胁，宋毅家中几乎每年都会接到几封恶毒诅咒的血书，郑国公府墙垣高耸，倒是不用担心女眷的安全，不过，只是听说死了个奴才就吓得一病不起，就这点胆量，哪里能撑得起一个国公府？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几日魏国公夫人没少过来，也不知道表嫂会不会一时口快说出去。”
　　“不会，是非轻重她还是知道的，就算她不知道，我那岳母也该明白，听到什么也只能烂在肚子里，况且我和祖父禀报过了，祖父会说他会妥善处理。”
　　“怎么处理？”
　　“没说，想来总是有法子的，当年他老人家也是打我这会儿过来的，其实说来说去，当初就不该结这门亲事。”
　　“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对了，你想让我在信里怎么和父亲说？流放的罪囚被押解过去后一般都是被发落了做什么差事？”
　　“一般是罚做苦役，辛苦的很，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你给姑父的信里只说多加照拂就好，姑父会明白的。”
　　“眼瞅着要开战了，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打算？”
　　“应该会留在那边，说起来真真儿好笑，姑父居然和靖边伯处的成了个推心置腹的至交。”
　　“是呀，谁能想到呢！”薛捧雪听到此事时也觉得十分的好笑，感叹道：“所以说，人与人的缘分实在是奇妙的很。”
　　“你和姓卓的和离，你父亲很是不悦呢。”
　　“我听弟弟说了，怎么，也写信跟舅舅埋怨了？”
　　“话里话外颇有微词，祖父和父亲懒得理他。”马复秋瞅着薛捧雪的脸颊，“脸上的伤看不出来了，打算什么时候进宫去陪那个刁公主读书？”
　　“等这事了了再说吧，反正也没人来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