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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   慢吞吞的溜达了一路,将匡萱萍心里的毛躁给溜达的平复了,匡萱萍心平气和的对薛捧雪介绍起她的深宫生活,六岁入蒙,和别的公主一样正经读过三年书,除了入蒙时必学的三字经和千字文,其余的就只学过女则和女训。
      和薛捧雪当年的不分昼夜的发奋苦读不同,匡萱萍口中的正经读书仅指每日早出晚归按时点卯,莫说公主,即使是如匡辜笙一般的皇子,纵然时常有被洪熙帝查考功课之忧,除了匡辜铭是自身兴趣所在,并没有谁肯耐烦去发奋苦读,匡辜笙当年可没少偷溜出宫跑来青阳山上和薛捧雪私会。
      女子无才便是德,没人指望一朝公主能去成就学业,面对以才学出名的薛捧雪,匡萱萍没有半点的自卑,毫不羞惭的坦言她现在即使是三字经也背不周全了,自打前任侍读被太后撵走后,匡萱萍的日常就只剩下三样,吃饭,睡觉,闲逛,再无他事。
      瞧见俩人携手进来,貌似融洽,太后的脸上额外添了几分笑容,招俩人来身边站着,仔细瞧着薛捧雪脸上的伤疤,怒道:“不是说不碍事的吗?怎么都这些天了,还是有这么长的疤?”
      薛捧雪脸上的伤疤看着憷人,其实确是不碍事的,不清楚太后口中回说不碍事的究竟是谁,秉着不轻易得罪人的宗旨,薛捧雪摆出宽容的姿态,大度的说道:“太医瞧过了,嘱咐忌口,说是等疤掉了就好了。”
      “你这孩子,怎么不就知道躲躲呢,任由人拿指甲往自己脸上抓挠?出去见客屋里也没个婢女在身旁伺候阻拦?”薛捧雪皮肤白皙,褐色伤疤皱缩干硬的横亘其中,任谁看了都会啧嘴叹息。
      “当时屋里是有婢女在旁伺候的,奈何事发突然,再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包括我在内全都吓得呆住了,待反应过来也迟了。”
      “也是,你们是诗书传家,斯文有礼,突然碰到个疯婆子发疯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几十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太后对皇后的不满日积月累,碍着名分不便对皇后直接发难,此番事情是皇后的娘家有错,而且直接捅到了洪熙帝面前,太后是无需在意宣阳侯府的脸面的,指桑骂槐的发泄着心里的私愤,“那个刘家姑娘我应该是见过的,没印象,想来十分寻常,她母亲我倒是记得,早年时常随宣阳侯夫人一起来给皇后请安,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满脸的浮躁,很是不讨人喜欢,没想到养出来的姑娘更是了不得,居然敢闯进朝廷官员的府邸动手打人,世家少奶奶的尊贵全都被她给丢尽了?皇后也被气得不轻。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说这个了,五公主,薛小姐是我和你父皇千挑万选了来陪伴你的,才学好,品性也好,还是你英王叔的义女,你父皇才封她为郡君,不是你以前那些不着四六的侍读,你称呼她一声姐姐,以后当作姐妹相处,日常在一起,或是读书或是玩耍,不许任性胡闹,记住了?”
      “皇祖母,我什么时候胡闹了?”恣意惯了的匡萱萍反驳道。
      直接忽略匡萱萍的无礼,太后殷殷嘱咐了薛捧雪,“这个孙女我就交给你了,不指望她能有多大的学问,只望她能柔顺些,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就好,她有什么不对,你只管数教导她,她要是不听你的教导,你来告诉我,我训斥她。”
      “怎么不说她欺负我?”被冷落一旁的匡萱萍嘟嘴道。
      只看薛捧雪一脸的恬静平和,没人相信她会去欺侮他人,至少不认为薛捧雪会像匡萱萍那样动辄暴怒,太后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去欺负别人就是顶好的了,五公主,你的年纪不小了,脾气该收收的,皇祖母不能一辈子维护你,和你薛姐姐好好学,有你的好处的,以后你就知道皇祖母和父皇的良苦用心了。”
      陪太后用完午膳,才刚踏出慈宁宫,忍了半日的匡萱萍虎脸叉腰,冲着薛捧雪恶狠狠的吼道:“我警告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后告我的刁状,有你的好看。”
      薛捧雪无所谓的一笑,饬令宫婢留下,强行将匡萱萍往东北方向拽去,宫婢连眼皮也没掀一下,没有任何阻拦,任由匡萱萍被薛捧雪给拽走吗,自留在原地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挣了两下,没挣脱,扭头四下里看了,左近无人来往走动,匡萱萍就是纸扎的老虎,当即瘪了气,随着薛捧雪的步伐拖拉着脚步,怯怯的威胁道:“你想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快放手,再不放手我要叫人的,”
      匡萱萍个头不高,体重却是不轻,又不肯配合,一个劲的往后赖着不肯走,薛捧雪拽着她走了一小截路,渐有些气喘,拐了个弯,双手一撑,将匡萱萍抵在慈宁宫的后墙上。
      紧贴着匡萱萍的身体,薛捧雪低头盯着匡萱萍的圆瞪的眼眸,“八年前,我——,奉旨——,携了奴婢煊煊赫赫的来到靖边伯府,毫不客气的将靖边伯和他的两个仆役排挤到角落里居住,刻意摒弃各种规矩,每日里公然出门游玩,不得已和靖边伯交流,也是挺着胸脯,瞪圆了眼睛,气势咄咄必得将他逼得哑口无言方才罢休。”
      对于薛捧雪的过往,专爱游走宫中闲逛的匡萱萍听说了不少,不过都是粗略的时间脉络的梗概,没谁知道这些年薛捧雪究竟是如何具体生活的,匡萱萍本是怀着打探究竟的八卦念头接纳薛捧雪为侍读,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好该如何开口探问,冷不丁的薛捧雪将她拽到这个冷僻处回忆往事,不明所以的匡萱萍睁大了眼睛,惶惑的紧盯着薛捧雪脸颊上的疤痕。
      “那不是我的本性,也无关教养,我之所以那么做,只是因为——,我害怕。”哪怕对薛芃霜,薛捧雪也没有倾吐过内心的感受,因为当时就连她自己,也没有觉出自己的真实的感觉,困居青阳山,最多的就是时间,除了读书,薛捧雪最常做的就是反省,反省自己为何会落到如斯田地。
      “见到你,我就仿佛看到了八年前的自己,强撑着咽下心里的恐惧,颤悠悠的亮出指甲,张牙舞爪只望能骇退所有的可能的伤害。”
      “你胡说!”匡萱萍扁嘴反驳,眼圈却是莫名其妙的红了。
      食指拂过匡萱萍滑落耳侧的一缕头发,将其捋起缠绕在珠花处,薛捧雪说道:“外强中干的指甲,使足气力挠过去,至多在别人的脸上留下一道浅痕,留给自己的却是十指连心的疼痛,这个道理,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才想明白,奈何,覆水难收,我的后半生都会为此所累。公主,不要犯和我同样的错误!”
      “我才不会费事亲自动手去抓人脸呢!”匡萱萍年纪尚幼,接触的除了皇亲就是宫婢,独自去过的最远的地方仅限赭色的宫墙,尚且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去体会薛捧雪话中的沧桑。
      未来的几年注定荣辱与共,敷衍疏离的打发日子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如能和匡萱萍和睦相处,宫中的生活会顺畅许多,即使匡萱萍出嫁后,以她的公主的身份,也能对自己有所助益。坦诚相待,以心换心,这是薛捧雪拟定的上策,她先掰开了自己的心脏,露出里面的累累伤痕,不为乞怜,只为能掰开匡萱萍的那颗同样重重封闭的心脏。
      “今日我说的话,你一时半会人也许不能领会,我只希望你能明白,除了身体发肤,世上没有什么是与生俱来的,也没有什么是不会失去的,爵位,宠爱,荣耀,赏赐,只要公主想,一切就都能得到,公主,你想要吗?”
      “不想。”匡萱萍箍着嘴唇违心的说道。
      “违心的话说多了,不止别人会当真,就连自己也会以为是真的。”
      撅嘴垂首,匡萱萍拧着眉头一声不吭,薛捧雪继续循循善诱道,“您是金枝玉叶,虽然朝廷有制度,总脱不了您一个公主的封号,可是公主和公主是有大差别的,如若不得宫中爱重,即使同样是内务府筹办的嫁妆,一模一样的嫁妆清单,肥田换成瘠地,细纱换成烂帛,吃亏的是自己,最苦恼的是万一被胡乱指个驸马,婚事不如意怄气的只会是自己,不值得的。您再有三四年就该出嫁了,宫中的日子再难熬也就这几年,费点儿心思讨人喜欢,多得点儿赏赐,嫁个如意郎君,以后的几十年都能惬意畅快,不好吗?”
      匡萱萍只是脾气急躁执拗,最基本的是非善恶还是能掂量出来的,之前没想太长远,就只盼着离开皇宫,现在听薛捧雪一言,垮了脸道:“宫里的皇子公主那么多,我是最讨厌的那个,匡荷清才是父皇心里头的宝,我,哼,巴不得没生了我才好,就算我现在去巴结,也没人搭理的。”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只要有心,肯花心思,肯下功夫,找对人选——”
      “你说话总是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是为了显摆的你有学问?”不是嘲讽,匡萱萍纯粹是好奇。
      启唇一笑,薛捧雪说道:“言简意赅就是学问,明明可以四个字说清楚的,何必非得长篇大论?”
      “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匡萱萍煞有介事的点头道,“那你就言简意赅的具体说一说我该如何去花心思,下功夫,该去巴结谁吧?”
      宫中情况不明,薛捧雪一时也没有具体的章程,“今日时间仓促,没空细说的,等我脸上的疤褪了,正式进宫时咱们再详细计较,放心,我既然说了,就绝对会做到,您我是初识,不过我的许多事情您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初回京城时候我是何等的狼狈,几乎可以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现在的我呢?”
      薛捧雪的逆袭是宫中最热门的八卦,宫中流传的有关薛捧雪的各个版本,匡萱萍都是耳熟能详的,匡萱萍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说的也是,那个孙飞凤和匡荷清是表姐妹,俩人长的就是一个德行,不过,论学问她却比孙飞凤差远了,比我还不如,你连孙飞凤都能给拔了毛,匡荷清肯定也不是你的对手的。而且皇祖母和父皇都是十分的看重了你,特别是皇祖母,对你比对我们所有的公主都要亲善,父皇也是,一个郡君的爵位说赏就赏下了,英王府里的女眷眼红的不得了,要知道,就算是王妃所出的嫡女也得到了出嫁的年纪依例请旨方才能获封,庶出的,除非十分有脸面得宠爱且被记入王妃的名下,否则,两手空空啥也没有。不止英王府,其他的王府也都跟着眼馋了,这些日子总有人跑来宫里求皇祖母和母后的恩典,都被驳了,说你这爵位并不是因为英王府的求旨,是你自己立下了大功劳,皇上格外开恩赏赐的,挂个英王府的名儿罢了,谁家的小姐也能有你的能耐,不用求,自有一份恩典等着。前几日我去坤宁宫请安,母后直接跟我说,我只是个没有封号的皇女,你是郡君,论年纪论爵位都高了我一头,让我务必得敬了你,否则定要依照宫规来惩治我,哼!”
      皇后此言并不意外,薛捧雪得到太后和洪熙帝的看重,又有郑国公府做外家,亲弟弟还是新科探花,前途不可限量,怎么掂量都比匡萱萍来的重要,薛捧雪听出匡萱萍对匡荷清的嫉妒,有意拿匡荷清做饵,“终有一日,皇后也会指着六公主,叮嘱让她务必得敬了您的。”
      假想着匡荷清被教训的场景,匡萱萍心底畅快,昂了脑袋正待说话,远远瞅见一行人,脸一塌,“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正说她,她就过来了,你们没见过吧,喏,打西边摇摇摆摆晃悠过来的,穿粉红衫子的,就是我那人见人爱的六妹妹,杏黄裙子的是她的侍读,辅国公府的小姐,你知道辅国公府吧。咦?这边冷僻的很,平常几乎没人走动,她们跑来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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