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尽》火星人在水星

131、第 131 章

　　十五，满月当空，星辰稀疏，饱睡无眠的薛捧雪蜷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揣度着文武百官应该都在去上朝的路上了，咂嘴感叹了一番做官的辛苦，心思一直在翰林院的这次变故上盘旋了。
　　山呼万岁后，没有半句寒暄的废话，洪熙帝直入正题，被清晨的寒气笼罩着，声音也是一片清冷，“王谟萍，搜检的结果如何？”
　　王谟萍迈着方步出列，手捧奏折跪下，朗声说道：“臣等奉旨搜检翰林院诸——”
　　洪熙帝接过宫监转呈的奏折，展开潦草的扫了一眼，没什么具体的罪状，罗列的都是私藏违制书籍的罪过，与洪熙帝下令查抄的初衷不符，不过，颁给御史台的旨意就是搜检文字，御史台的回奏并无过错。
　　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人眼晕，洪熙帝不耐的截断王谟萍的冗长的禀奏，“先说说都有谁家是没查出些什么来的吧。”
　　为了今天的早朝，王谟萍准备了两日，所有的资料都已烂熟于心，“翰林院编修舒曼城，舒编修的家眷尚未迁来京城，书籍簿册多在家乡，京城的宅邸内只存有其进京赴考时携带的有限的几本书籍和几封家书，臣等逐一查检未见异常。”
　　没就是否去舒曼城的家乡做进一步得的搜查发下旨意，洪熙帝展开奏折在末尾一页看了一眼，“薛芃霜家里的文字应该很是不少，也没查出什么来？”
　　王谟萍将腰往下弯了一弯，宫里差了太监进驻薛府，搜检的情况洪熙帝不会不知道，此时却是明知而故问实在是耐人琢磨，王谟萍耷拉着眼皮说道：“皇上明鉴，原先是御史台崔元昊崔大人和锐箭营卞同贺卞大人负责薛府搜检事宜，奈何薛府藏书颇丰，故而又委了御史台杨慎矜杨大人入内主持，刑部宋毅大人和吏部李培增大人协理，几位大人的回复就是如此，臣据实禀奏，详情还得询问他们。”
　　王谟萍不知道洪熙帝虽允了慈宁宫差往薛府的太监，政务繁忙，随口一允过后也就忘了，而太后知道薛府无碍，也就撂下了，没有多事的让人到洪熙帝跟前再去禀报一遍，所以薛府搜检的情况洪熙帝实是一无所知。
　　听到王谟萍又点出宋杨李三人，洪熙帝心里一惊，立时了然是有人在利用他的旨意暗中作祟，沉着脸道，“好大的阵仗，杨慎矜，你来说说吧。”
　　杨慎矜出列，磕头，“启禀皇上，臣等奉旨前往薛府搜检，薛小姐言称其嫁妆混与其内，请求自辩，臣等检出的文字薛小姐皆是当时就给辩驳了，故而臣等一无所获。”
　　柳园三问犹在耳边回响，寸土不让的说辞依旧在书画界盛行，垂手肃立的文武百官无不是咂嘴暗叹，丝毫不奇怪为何独是薛府一无所获，洪熙帝也是一般的想法，点点头，怒意暂退，好奇的问道，“知道她才学好，只是能将你们全都给辩的哑口无言似乎——，自辩状呢？呈上来给朕瞧瞧她究竟是如何力压全场的。”
　　洪熙帝瞧着两个宫监合力抬了一只两尺见方竹篾筐来，虚着点了点指头，“该不会这些都是吧？”
　　“这些都是。”杨慎矜气短的回道。
　　“居然还装订成册了，想的很周道嘛，你们这许多人究竟在薛府盘桓了几日？”洪熙帝蹙了眉头盯着箩筐里头堆放的都冒了尖的簿册。
　　喉头发干，杨慎矜垂头低声道，“臣等是四日，五，五夜，崔大人和卞大人是在臣前一日过去的。”
　　惊讶过后，垂手肃立的官员们都迅速的转动开了心思，薛芃霜只是个小小的编修，薛府藏书再多，差崔元昊过去足矣，偏是兴师动众的出动了几位大员日夜不休，没查出什么先且不说，只是这架势就足够让人揣摩的。
　　朝臣们心里翻滚着的，洪熙帝的心里也正在倒腾着，亲政十来年，官场里头的门道见的够多了，往最龌龊的方向寻思了一番，哼了一声：“幸好太后差了宫监去薛府伺候，不然，就算薛府能辩个清白，被你们这一番没日没夜的盘问后，那薛小姐的闺誉怕也是不剩下什么了，”洪熙帝示意了宫监，“你去，随便拿两本过来。”
　　宫监挑了两本不厚不薄的呈递到洪熙帝面前，因为是被匆忙装订起来的，簿册表面凹凸，很是不平整，洪熙帝抓着簿册在手里揉了揉方才能翻页，字迹有些潦草，好在字的个头够大，看着并不费眼。
　　在众人的偷眼打量中，洪熙帝低低的笑了一声，“这个丫头——”
　　只是半句，没有下文，听话听音，揣摩惯了圣意的官员们都能听出来洪熙帝的心情还算不错，甚至连满含宠溺的丫头二字都冒了出来，可想而知薛府此次定然是顺利过关，虽然早得了点翠的禀报料定薛府必然无事，直到此刻马偕的心才算是彻底的放回了肚皮里，愈发摆出一脸的事不关己的超脱状。
　　很快翻完第二本簿册，洪熙帝摇头叹道：“可惜我朝没有女子入朝为官的制度，行了，就这样吧，查了没什么大问题就将人给放了吧，翰林院里空空如也，朕身边连个伺候文字草拟诏书的人都没有，再耽搁上几日，朕就得请薛小姐入职翰林院了，退朝，嗯，这筐册子回头送到御书房，朕要细看。”
　　恭送洪熙帝离开，止住欲抬藤筐的宫监，匡辜仲等人皆伸手取了簿册在手里翻看，俱是摇头一笑，唯一一个自知才学有限没有伸手取书的匡辜樊左右一看，扯了匡辜仲的衣袖，“写的都是些什么呀？很有趣吗？”
　　朝臣们还没有完全离开，匡辜仲不好多言：“是有些意思，你不是还有事吗？忙完了来我府里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