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伴君到细水流》贰拾有壹

10、第十章

　　（10）
　　三天后，清颜如期而至，这些年没见，她的头发长了，微卷着洒洒的披在肩头，看起来，很精神。“京丰”咖啡馆生意依然很冷清，清颜坐到方明楚面前，她们都沉默着看着彼此，清颜看着方明楚喝了口拿铁后，开始说话。
　　她说：明楚，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现在我完全告诉你。
　　方明楚没有抬头，也没有朝清颜看，她用勺子调动着杯里的咖啡，阳光的光线零零点点的洒在她的额头的短发上，眼睛像是微闭着，不带一滴情绪，她总是这样，这样喜欢掩藏自己的脆弱，她在等着清颜说话。
　　服务生走过来后，清颜点了一杯黑咖啡接着说：“明楚,我喜欢西北，很小就喜欢，甚至比你还早，他的父亲和我父亲同是战友，我的父亲选择了从商，而他的父亲却踏入了官场。
　　第一次看见他时我才6岁，在他们家的小院子里，他拿着拼图趴在地上琢磨，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拼的是一辆小卡车，我走过去，他就朝我笑，问我，你会吗？
　　小时候的我很胆小，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他拉过我的手说，没事，我教你，以后我有了小卡车载着你玩。那是第一次，我有了儿时的伙伴，他温暖的手心，暖透了我的心。
　　后来回到家，我就要家人给我买了很多拼图，我一遍一遍的拼，每到周末我就去找他，跟他一起拼，每次拼完他就笑眯眯地好开心。
　　直到我9岁时，爸爸突然带着我和妈妈要去美国，我哭闹着，他给我擦眼泪所：“以后你回来，我再教你玩拼图，你别忘记我噢。”
　　我怎么会忘记他呢，那个时候的我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是却留下了最深的思念。在美国的时候，我总在不停地拼拼图，我总在想我的小伙伴他还好不好？他在干什么，他有没有长高？他有没有变胖？

　　我终于可以回国了，14岁那年，我好不容易取得了家人的同意，回国内读书，刚放下行李，我就奔向他家，我站在他家门口的拐角处，试图在他出来时，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但是，我却在他家看见了你，你在他家门口等他，他一出来看见你就笑着奔向你，那一刻，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情的的我，突然提前明白了，什么叫嫉妒。
　　我嫉妒地看着你，我嫉妒地看着他把你的小书包卸下来，我看着他给你递过去他爱喝的牛奶，我看着看着就哭了。那天我哭了很久很久，我最终没有出现在你们面前，他有了你．于是，我便一直跟着你们读着同一所学校，可是我从来不曾影响你们，也从不曾与他相认。
　　我明白，只要你在他身边一天，就算再美的女子，他也会不屑一顾。而我只想远远地看着他，知道他的近况，知道他又拿了哪些奖项，知道他长多高了。
　　尽管嫉妒羡慕，但是我认了，看着他每天的笑容，我真的认了。
　　可事情总是那样让人不知所措，西北的家庭出事后，他的所有亲朋好友都视他为累赘，那昂贵的学费，那他视为生命的梦想..一切都即将放弃...明楚..你不会明白,我有多心疼,看到他那样子,明明伤心得无从发泄,还得顾惜你的担心，装做很开心的样子…说到这，清颜的眼眶全红了，她的眼睛依然很美，就像方明楚第一次看见她时，像一个纯净的孩子。
　　服务员端上咖啡后，打算开口告诉她，得放两颗方糖入口，可清颜没等她开口，喝了一口咖啡便没等又接着说：“你一直想知道是谁资助你的学费，那个人就是我父亲。其实你看到过他，就是当初去接西北和他母亲去美国疗养的男人。
　　我父亲...我父亲就是那么资助你的人，他爱你的母亲，爱得那样痴，爱得一丝都不愿意给予我的母亲，我父亲曾答应我外公不能与我母亲离婚，你母亲不愿意纠缠其中，我母亲那个时候已经有了我，你母亲得知后，最终选择离开，迅速与你父亲结婚，后来就有了你，你母亲与父亲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你父亲总是殴打你的母亲，原因我不得知，我母亲也不知，他最终选择离开了你们，不知所踪。
　　后来，你母亲去世了，父亲便一直暗中资助你，因为怕影响你，从不曾出现在你面前。这件事，你外公外婆是最清楚的。
　　后来西北的家里发生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你也是清楚的。父亲过来接走西北和他的母亲，想让西北在美国继续学习，也方便照顾他的母亲。
　　那个时候我们才重新相遇，他依稀还对我有一些记忆，阿姨在养病期间，我经常陪着他，渐渐他与我熟悉，他会和我说你们的故事，说你画的画，说你的家人们。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告诉他，其实我都知道。
　　我看得懂他眼里的温暖，也看得清他对你的想念。
　　一直到阿姨的医生对我父亲说，建议阿姨在国外长期治疗。父亲很看好西北，父亲也希望他能在美国继续学习，他确实是很有天分的，到美国不久，他就参加了一场计算机编程比赛，他是第3名，拿到的奖金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去还给我父亲，谢谢父亲对他们的照顾。
　　这场比赛让我的邻居Frank先生知道了，frank先生是南克大学的知名教授，他邀请了西北去他家做客，和西北聊了很久，第二天就立马写了推荐函让西北准备参加南克大学的入学考试，如果他能考上，将会有全额的奖学金，而他也能更好的照顾阿姨。
　　我实在不愿意他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我也不愿意再接受一次和他的分离。原谅我，在他登录社交和邮箱帐号的时候，记住了他的登录密码，在他睡着之后更改了他的密码，模仿他给了写下了那封分手信，然后再装做恶意盗号的那些人惯用的手段，删除了里面其他的人，也删除了你，紧接着，我再对他的帐号进行举报，这样，在接下来的3天内，他无法登录帐号，并且即使解除举报之后还要重新申请找回密码。
　　紧接着我偷了他的手机，这样他便不能联系你。

　　我以为我做的天衣无缝后，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因为他记得你的号码，他可以通过别的方式来寻找你，就在我忐忑不安的时候，他真的去打了你的电话，可是无人接听，再后来便一直断线。他只记得你的号码，因为没有手机，连其他同学的电话都没有。

　　他心急如焚地找回帐号，找回帐号是2个礼拜之后了，就在我眼看着瞒不下准备告诉他实情的时候，他联系了你们的同学，才知道你家的事情。他知道后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飞回国内，我的内心非常恐慌和害怕，还有愧疚，我跟着他一块跑回国，一路上他的眼睛从来没有合拢过，他的拳头从来没有松开过。

　　我们到了你居住的地方，但是你的邻居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和你外公去了哪儿，你们家的房子被烧烧得一片狼籍，他在你家门前站了很久很久，连下雨了都没有知觉，后来强行把他带回住的地方，他当晚就病倒了，高烧了3天，昏昏沉沉地说着胡话，不断地说对不起，不断地叫你的名字…

　　我守在床边，心里满是惊慌，我做错了，我不愿意去想我内心的自私，我一直都在安慰自己说，为了西北的将来，这是值得的。但是我又对你充满了深深的愧疚，是否是因为我，才导致了这一切，现在你到底怎么样了？我更害怕他若是知道了，会不会恨不得杀了我，我边哭边颤抖，这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我必须要继续走下去的...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和他已经订婚了…清颜抬头看了芳明楚一眼，欲言欲止的样子，眼泪哗啦就落了，接着说：“明楚，对不起，我知道我说再多对不起都没有用了，后来我找了私人侦探查到了你的现状，我还是不顾一切的来到你身边了啊，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喜欢他啊，一点一点走到他心里的路好长，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稍微沾有一丁点的位置。就像我之前来到你身边，读书的那一年，他一个电话都不曾主动打给过我，过年过节，他从未给我发过一条短信。我不奢望能代替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我只希望我的余生能陪伴他，照顾他就好。

　　清颜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了，她带着深深的悲伤，就像一个在绝症中挣扎的人，在乞求着一条生路。
　　方明楚在这一刻，对眼前这个女子只有心疼。

　　她记得她们曾经住在一起的时候，清颜曾说，她以前是一点点苦味都不爱的，连苦瓜去了苦味炒了鸡蛋都不吃。她记得她说过她小时候最讨厌的科目便是数学。
　　而眼前这个姑娘，喝着苦咖啡，做过多少数不清的数学方程，为了接近西北,努力了多少，改变了多少习惯,她不知道，甚至不敢想。
　　方明楚哑然了，该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