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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牡丹卷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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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三十五年,临安城被铁骑踏破,赫赫许家陨落在历史长河中。般若登帝,改国号为北荣。
临安城和几十年前并无二致,只是今年的五月里南街多了一间客栈,老板娘闺名桃夭,做的是正儿八经的买卖。
我的名字唤桃夭,正是宜室宜家得那个桃夭。
日夏里,总是炎热,蚊虫叨扰。想一睹京都风采,赶考及第的才子们都会选择我这里避避暑气,酌两杯小酒歇息片刻。
这个时间巧是进京赶考的日子,客栈早已住满。入住的才子们平日里最喜点一盘花生米,一壶杜康,坐在阆前谈资。
“桃娘,来一盘拌猪肚,二两女儿红。”
我喜好在发髻坠上串白玉铃铛,走动的时候总是格外引人注意。总有人说我的一颦一笑能勾的才子停驻守望,对此我倒是觉得好笑。
“今儿倒是人多了起来。”我端着酒,撩开帘子走出来。
“桃娘,你怕是不知,今儿是楼大人长女牡丹姑娘的生辰。”只见坐在左上一桌穿着碧色襕衫,腰间束带的公子兴奋的站起身来,凑到我跟前。。
我挑挑眉,将手中玉壶内的酒缓缓的倒入公子杯中说道:“此女可是有何典故不成?”。
“听闻楼大人不惑之年才得一女。出生时,城中正合了那句‘此花名价别,开艳益皇都。’,故名牡丹。此女豆蔻之年已是天姿国色。若不是当今始皇堪堪韶年,怕是早已纳入宫中。不过,皆是流传,倒是未见其人,实在可惜,可惜。”那位公子惋惜的摇了摇头。
倒是他的同窗却谄媚的凑到我跟前,“听说那是许给贵人的,怎轮得到我们肖想。倒是桃娘,嘿嘿,越发的美艳动人了。”一边说一边用手去蹭向我。
我觉得这人似那浪子狂徒,偏还用那手沾我,实在有点倒胃口。
“公子谬赞,奴也不过蒲柳之姿罢了。”我轻巧的躲开,转了个圈往别处去了。
临安城内有南北两大街道,南正街多是商铺,而北正街被称为官巷。从桃夭客栈穿过两条小道便是官巷。楼府便是官巷中的一座。
楼府与旁的宅邸不同,正门匾额大书由始皇赐下。内里景致与江南一代相仿。
黄昏时分,宫门刚刚落了锁,楼牡丹赴完宴紧赶慢赶的回到府邸。看门的小厮齐齐跪在地上。楼芙蓉展开扇子挡在鼻尖下了车,只能看见发髻上金闪闪的步摇摇晃着,直到进了正院才将扇子放下,遮掩了那一身芳华。
“逊雪。”楼芙蓉扯了扯裙摆,那双凤眼里透着些许不满意,又道“今儿是谁给我做的衣裳?”
逊雪双手交叉施礼,恭敬的说道:“这衣服原是绣房郭妈妈做的,偏不巧郭妈妈前几日病的起不了身,针线房里左不过就那几个丫鬟断断是拿不出手的。那日奴瞅着芙蓉小姐的绣活做的活灵活现,就央二小姐给做了一身,嫡亲姐妹应是不避着些的。”
“她的绣活自是我比不上的。”楼芙蓉愣了愣。
“我儿今去宫宴一切可安好?”楼大人,满脸红润,乐着走进正院。
“拜见父亲。托父亲庇佑,一切安好。”楼芙蓉微微欠身,
“哈哈,我儿不必自谦,你在宫宴之事我已耳闻。做的不错!说起来,芙蓉那儿需要你该多留心,内宅之事我干涉太多倒是不像样子。”楼大人虽年纪已经知命,却身子强健,话语间透着刚硬的气势不容小觑。
“牡丹能得那晋王夸赞,也是因着父亲的面子。只是芙蓉那儿,父亲好似十年没有过问了,怎么今日…我且去瞧瞧便是。”楼芙蓉嫣然一笑,说完便欠了身走了。楼大人被长女的话噎着,凝神望着这个让人骄傲的长女,若有所思。
楼府的绣楼是当年牡丹诞生时所建,不同于桃夭客栈,有着说不出味道的奢靡。微风阵阵吹进女子的闺房,珠帘轻摇,那如珠玉落盘的声音泛着些凉意。
楼芙蓉穿过那大片的竹子,绕到后阁,牡丹垂着头,趴在绣花架上一针针的穿纱。
“芙蓉。”楼芙蓉信步而行,最后站在芙蓉的跟前,纤细的手伸过去将垂下的发丝往后撩了撩,不想这楼芙蓉却微微的闪躲了一下。
“你在说……你的脸……”楼牡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今天是我去了宫宴……我的好姐姐。”楼牡丹一言不发,像是被吓得不轻,楼芙蓉见状狠心的从她手下夺过纱绣,咬着牙撕碎。它如纸片般飘落在地上,那含苞待放的牡丹绣纹也支离破碎。
“楼芙蓉。”楼牡丹倏然的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铜镜,“你想干什么!”铜镜中一前一后的两张年轻面容,肤色如雪,满头的珠翠皆是一模一样,只那额头与牡丹相比少了一枚精致的花钿。
“不做什么,我想你不痛快,这样我就高兴了。”楼芙蓉那精致的面容突然变的狰狞起来,抓起牡丹的头发,凑在牡丹的耳边笑说道,“说起来,今日宫宴上那晋王世子的确是风姿灼灼。”
“楼芙蓉!”楼牡丹转身愤怒的盯着眼前这陌生的女子,“你别碰他。”楼芙蓉却是连眼神都不愿意再给牡丹,转身矗立在案边,拿起放在玉盏里的葡萄塞进自己的小嘴里。
“倒是挺甜。我吧,原以为妹妹钟爱之人总是特别的,不料也是个庸人。竟分不得你我,傻乎乎的唤着我牡丹。”
“楼芙蓉!你怎么做到的……你…”牡丹急切的望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感觉陌生的可怕,“你…”
“姐姐啊姐姐,这么多年我当那芙蓉已经腻了。”楼芙蓉用力一扯,将牡丹甩在地上。“你只是比我早生……凭什么……你凭什么!”
“楼芙蓉!”楼牡丹趴在地上,仰着头看着这个笑着的一母同出的妹妹,嘴角泛着苦笑,“妹妹….”
“你记差了,我才是牡丹,妹妹你切且看着。”楼芙蓉嗤笑,转身离开这间房间,只留那牡丹趴在地上,握着拳,咬着朱唇。但
留给她的只是空廖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