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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三二章 灯火深处重相见 ...
护送乌孙王子的使团回京雒复命之时,乌孙昆莫亦派遣了使者随着大汉使团一道儿上京雒觐见熹宁帝,表示愿乌汉能摒弃前嫌,世代修好,共御匈奴。
熹宁帝是个宽仁君主,家国大事前,更不会计较陈年旧怨,张宴盛情款待了乌孙使者。
因天突降大雪,熹宁帝唯恐天黑夜寒冻着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友邦,早早便结束了宴席;又因太后派了谢苏来催他去永安宫说话,他甚至等不到散席便匆匆离了席。
行至半路,他猛然想到太后今日也将临沅侯府的两位女公子接进了宫里,也不知这时候是否被送出了宫。
“侯府的两位女公子还在太后宫里么?”他问提灯在前引路的谢苏,心里竟隐隐期待着与章怀春的见面。
谢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微微叹了一口气,用一副长辈对晚辈的口吻规劝道:“两位女公子被太后留下来了,这段时日应就住在宫里了。不过,那大女公子已是他人妇,天家见了她,就当兄妹来相处,万万不能因年少的情,做下那等荒唐事。”
被她如此劝诫,熹宁帝只觉羞赧万状。因这番话也算是说中了他的心思,他也只能嘿然不语。
他内心即便没有那些无耻荒唐的念头,却也期望她能记得年少的情,希望他在她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他从未觉得前往永安宫的路竟是如此漫长曲折,亦从未觉得母后宫中的灯火竟是如此明亮温暖。
他拾阶而上,隔窗而望,便于袅袅炉烟、明明灯火之下看见了她。
那张脸虽已褪去了青涩稚嫩,变得秀美端庄、温柔圣洁,他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并未在窗前驻足许久,掸下一身风雪之后便缓缓步入了那欢声笑语的寝殿内。
***
熹宁帝的到来让原本欢洽的寝殿变得冷凝了几分,章叹春甚至未看清他的脸,便被身边的阿姊提醒着跪地行礼。
“这里不是朝堂之上,两位妹妹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起来吧。”熹宁帝虚扶了章叹春一把,又望着章怀春关切道,“你腿脚曾受过伤,日后便不必跪我了,去榻上陪母后坐着吧。”
章怀春行礼谢了恩,起身坐回到徐太后身边时,方始悄悄抬眼觑了觑他,见其仪表不凡,松形鹤骨,更有几分帝王的温润高贵。
他于暖席上端然而坐,规规矩矩朝榻上的徐太后叩首问安:“请母后的安,母后今日一切可安好?”
徐太后浅笑点首:“都好,见了我这两个外甥女,我一时高兴还多吃了两口饭呢。”又命宫人送了醒酒汤来,看着他喝下,方才续道,“在这个三女公子离开雒阳前,我想将她们留在宫里,她们阿兄那儿,我已派人知会了他。只是,如今正逢年底,她两个便想在城中逛一逛,那时候,你便多派些人跟着吧。”
熹宁帝并无异议,又听太后神色倦倦地道:“今日,我已是乏了,便不多留你说话了,你去见见小公主也早些回西宫歇着吧。”
“是,儿臣告退。”
章怀春与章叹春亦起身告辞:“甥女也告退了。”
出了太后的寝宫,章怀春打发宫人将章叹春先送回偏殿后,便等在了熹宁帝离开永安宫必经的长廊里。
深夜里,北风卷着雪在长廊外呼啸盘旋,将这漫天的寒意泼向了人间。
章怀春不知在此等了多久,手中的灯火早已被风雪吹灭,四肢也僵冷得失去了知觉。
她知晓以她如今的身份不该与皇帝表兄有任何私下的来往,可那枚玉环,她定要亲手交还给他。
***
每晚,谢苏服侍着徐太后睡下后,都会在寝宫附近巡视一圈,在长廊里见到章怀春时,她狠狠吃了一惊。
“女公子不去歇着,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吹冷风?”
章怀春怕她知晓自己等在这儿的意图后,又会拿世俗的那些规矩德行来说教,因此,随意扯了个谎话:“今夜好风雪,我在赏雪忆昔。”
谢苏狐疑不已,但也不欲追究她话里真假,只是见她冻得双颊通红,好心劝道:“女公子回屋吧,仔细吹坏了身子。”
章怀春含笑应道:“我晓得轻重的,再看一会儿便会去歇着了。”
谢苏因急着回去守着太后,见她不听劝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而今夜的风雪实在是厉害,章怀春的身子受不住这般寒气,终究是没能等到熹宁帝。
她的身子本已经受了长途的奔波劳累,尚未好好歇一歇,被夜里的寒气一吹便病倒了。
徐太后得知了她病倒的缘故,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在章怀春养病的这半日里便没对她露出过一丝笑意,冷冷道:“看来是我这里苛待了你,入宫头一日便磋磨得你倒床不起了。”
此事,章怀春理亏,无话可说。
而太后却将她染病的过错推到了这殿中伺候她姊妹二人的宫人身上,甚而要杖责她们。
章怀春不想因自己的过失牵累无辜的人,当下也顾不得病弱无力的身子,扎挣着从病榻上起身,跪倒在太后脚边,认错的态度诚恳而谦恭:“是甥女一时任性糊涂,不顾她们的劝诫拦阻坚持要去长廊里听风看雪,此是甥女一人的过错,姨母不该怪罪在她们身上,若要责罚,甥女愿受罚。但这殿中的人是无辜的,还请姨母网开一面,免了她们的打吧。”
她这一副任打任罚、视死如归的模样,让徐太后觉得十分陌生,全然不似当年那个死不认错、被打被罚了便要跑到皇帝跟前哭诉的小女娘。
徐太后意识到,这个在自己身边待了三年的外甥女,已不是当年那个任她管束拿捏的女娘了。
“你起来!”徐太后面色依旧严肃难看,不见一丝喜悦,“自昨日进了宫,你便似那惊弓之鸟,不肯与我推心置腹,跪我倒是跪得熟练——你真就如此怕我么?”
章怀春不敢在这时候忤逆触怒她,低眉顺眼地道:“臣女不敢。”
徐太后最是见不惯她这副谦卑疏离的姿态,不由恼了性子,面无喜色地吩咐这偏殿中的宫人:“好好照料这里的两位女公子,再有半点差池,仔细你们的脑袋!”说完,便扶着谢苏的手臂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章怀春却知晓太后离去前放下的狠话是在威慑她,只要她的言行稍有不如太后意的地方,这偏殿内的宫人也会受到牵连。
入宫侍疾那些年,她与太后似天生有些不对付,冲突矛盾不断。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她与太后仍似前世仇人一般,相处不到一日便闹得水火不容。
如今,这宫里,她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喝过药后,她便将病床边伺候的宫人支开了,招了章叹春在床边问了一句:“妹妹喜爱这座皇宫么?”
没了旁人在,章叹春也便没了顾忌,直言不讳地道:“若没有姨母,这儿便是个好地方。”
“也许吧。”
章怀春并不意外三女公子会喜欢这座富丽堂皇又包罗万象的皇宫,却又担心她会因喜爱这座皇宫而甘愿入宫陪侍小公主。
朝中宗亲大臣的女公子何其多,太后却偏偏看中了将将见面的三女公子,章怀春隐隐觉得太后召章叹春入宫的目的并不在此。
***
章怀春受寒生病的事早已传到了章茆耳中,在宫里派人前往永和里替两位女公子取衣裳行李时,章茆便坚持要入宫探望病重的妹妹。
那两位小黄门见这位小侯爷凶神恶煞的,不敢不从,只能任由他跟到了禁门外。
一人好声好气地对他说:“君侯且在这儿等等,待奴婢禀过太后之后再前来请君侯。”
章茆并非莽撞无脑之人,也知晓后宫不是他能随便出入的,倒也没有为难这小黄门。不过,他耳闻过徐太后六亲不认的名声,担心太后不允许他入宫见两位女公子的面,强行扣留了一位小黄门,声色俱厉地警告另一人:“你若是敢耍我,我便让他的血溅满这宫门!这时节,见血可不吉利!”
那小黄门知晓这是尊不好惹的瘟神,连连应声:“君侯尽可放心。太后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不让君侯进宫探望女公子的。”
然而,徐太后在听了章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后,只觉这人忒蛮横无礼了,决定灭灭这位小侯爷的威风,以便将其驯服得能放心为皇帝所用,故意拖延至日影西斜之际方始派人去禁门外将人请到永安宫来。
章茆在寒风里自日中等到黄昏,早已攒了一肚子的气,但如今两个妹妹皆陷在了这深宫里,他即便不满太后如此态度,却不能不对太后不恭敬,规规矩矩地对其跪地见了礼。
徐太后却并不让他起身,而是隔着珠帘问他:“听闻章小侯爷扬言要诛杀哀家宫里的内侍,想要血溅宫门,可是确有其事?”
章茆并不遮掩隐瞒,爽快承认:“太后明察秋毫,臣不敢隐瞒,臣确实说过此话。”
“大胆!”徐太后佯怒道,“你如此大逆不道,藐视龙颜天威,真该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章茆却道:“太后若真要以儆效尤,还请太后先让臣见见两位妹妹,再行问罪。”
徐太后见他的态度还算恭敬,也没多加为难,便命谢苏引着章茆去见见偏殿里的那两位女公子。
行至偏殿,两人却与将将处理完政务的熹宁帝正面撞上了。
谢苏见皇帝不去先见太后,反而径直来了偏殿,内心便有些不喜,明知故问了一句:“天家今日过来得这样早,见过太后了么?”
熹宁帝心有惭意,却仍是神色自若地回答了谢苏:“朕看过表妹后,再去见母后。”
如此,谢苏也不好强求。
***
殿内,章怀春听说堂兄与皇帝表兄一道儿来探病,只得强打起精神来见这两人。
熹宁帝怜惜她,免了她的礼,切切问:“妹妹吃药了不曾?病情可有好转?”
章怀春感激道:“多谢天家垂问,臣女已吃过药了,身上已无大碍。”
熹宁帝怀疑她是在逞强,又早听说她与母后闹了一场不快,担心这偏殿里的宫人看人下菜碟,不肯用心服侍她,便思量着自己再遣人过来照料服侍。
而这儿毕竟是母后的宫殿,处处皆是母后的眼线,他也不敢在此多待,在此坐了一盏茶的工夫便离开了。
他离开后,章茆便取出一只鲤鱼函递到了章怀春手边:“这里头有郑郎君送来的书信,你看看是否今日给他回信,我带出宫让人送回去。”
病中收到郑纯的书函,章怀春顿觉病痛去了一半。
布帛上所书依旧是满含思念之情的肺腑之言,却又在其后以极其沉重的笔触提到了延寿乡的那对郑家祖孙。
信中言说平夫人因念子甚切,忧思成疾,突发胸痹[1]而亡。但郑甲父母至今无踪,又年幼无依,他便决定将人接到膝下抚养,待过了冬,再将平夫人的棺椁送回柴桑安葬。
章怀春不想她离家不到一月,他身上竟遭遇了如此大的变故。他虽与平夫人有过些旧日恩怨,但那人毕竟是他嫡母,郑甲亦是他亲侄女,他内心想必十分悲痛。
她遂请章叹春送来了笔墨,就于病榻之上写了回信。
章茆见她看了郑纯的书信便变得郁郁寡欢的,遂问:“郑郎君在信里说了什么?”
章怀春遂将平夫人去世的消息说了一遍,而后问:“楚国一事早便过去了,郑纯的兄嫂至今还未寻到踪迹么?”
章茆沉声道:“只要是活人,也不曾故意躲着不见人,要寻人也不难。侯府寻了这么久,也未曾寻到他兄嫂的踪迹,怕是那二人早便在楚国的那场动乱里丧生了。”
闻言,章怀春不禁黯然。
思及太后欲让三女公子入宫陪侍小公主,她更是为此感到焦虑不安。
她望了一眼守在床边的章叹春,想要支开她:“我与阿兄有些话不便让这里的人听见,妹妹能去外头帮我们放放风么?”
章叹春并未起疑心,爽快应下了:“阿姊放心,我定不会让人靠近这间屋子!”
章怀春朝她感激地笑了笑,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屋内,便将太后欲留章叹春在宫中的意图与章茆言明了,想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章茆却道:“若太后只是想让三妹妹入宫陪侍小公主,待公主长成,应自会放三妹妹出宫。你为何担心太后是别有所图呢?”
“我总是不安……”章怀春忧心忡忡地道,“当年天家大选秀女,宫里入了不少秀女,其中不乏宗亲大臣的女公子,可天家至今仍未立后。我担心,太后仍是想让阿母膝下的女儿来统领这后宫,召妹妹入宫陪侍公主正与当年召我入宫侍疾如出一辙。”
章茆虽觉她是杞人忧天,但并不反驳她,反而劝解安慰道:“这事只是妹妹的猜测,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你且安心养病,太后若为难你们,我也不怕与太后翻脸。”
“阿兄放心。”
而这里毕竟是后宫,天色亦不早了,章茆不便在此逗留,只得在谢苏的几番催促下,揣着章怀春回给郑纯的书信和一肚子的担忧离开了永安宫。
注释[1]:胸痹,是一种以胸部闷痛、甚则胸痛彻背,喘息不得卧为主要表现的疾病,类似于胸绞痛、心肌梗死。见张仲景《金匮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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