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下的圣光》女装少年影

7、第七章

　　“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黑衣人想要掳走你。”
　　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地上爬起来的法捷尔，看到的就是坐在一旁的床边，抱着胸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看着自己的伊恩。
　　看到伊恩的表情，法捷尔一个激灵猛然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说吧，不说的话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跟在我身旁。”
　　伊恩表情严肃，似乎立刻就想要将法捷尔从屋子里赶出去的样子。
　　法捷尔正坐跪好，如被主人训斥的大型犬一样低着头。
　　伊恩也不在说话，就那样抱着胸看着他，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胳膊，屋子里非常的安静，甚至能够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

　　“事实上，我是奥德里奇家族的人，我全名是法兰克·亚当·冯·奥德里奇。”
　　法兰克小声的说着，伊恩眉头皱的更深了。
　　“那些人，应该是我父亲或者是我大哥派出来的人，他们是想要将我绑回家。”
　　伊恩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一直没有好好注意过他，最早看见他时只觉得他是一个吃了霸王餐被人打了扔在垃圾堆的穷苦少年，第二次看见他时候对方又是一身血污，虽然姿势动作很迅速，不过伊恩也只觉得肯定是从小打滚摸爬训练出来的反应能力，而现在看来……
　　伊恩上下看着法捷尔。
　　金色的发，虽然个子不高，身型还是完全的少年模样，但是脖子肩膀和腿部露出的位置可以看到漂亮的肌肉线条，身上的虽然有一些细小的伤痕，脸色也非常的疲惫，但是细看却可以看出皮肤手脚都保养的非常好，这根本不是穷苦小鬼的样子。
　　法捷尔抬起头，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看着伊恩。
　　伊恩与他目光对视，法捷尔碧蓝色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
　　这样的目光，绝对不是从小在街头流浪的穷小子的眼神，怎么看，都是一副未经人事一副天真的大少爷模样。

　　若是没有家人的穷小子，伊恩觉得留在身旁到没有什么，本来他也是一时心中生起怜悯之心，看着法捷尔，以为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害怕他小小年纪一个人在外流浪被人所害所以才决定让他跟在身旁，就当收养流浪猫狗一样，但是如今他不但有家人，家人还是莫加公国仅次于莫加大公的奥德里奇家族，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身旁。
　　看见伊恩不说话，法捷尔心中开始焦急了，眼见着泪水就要涌出来了，然后双膝跪着向前走了走，伸出手放在了伊恩的膝盖上。
　　被法捷尔触碰，伊恩愣了一下，却没有将他扫开，不知道为何，他并不讨厌法捷尔的触碰。
　　“师父，我不是有心要瞒你的，我根本没有瞒，只是一时太高兴了，来不及说而已。”
　　法捷尔连忙解释着，他确实也没有想过要瞒自己家族的事情，只不过太过心思单纯，因为对方没问，也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将家族的事情说出来，所以才一直没有说。
　　但是如今突然出现了黑衣人要将自己掳走，这样看起来，好像自己故意欺瞒一样。
　　伊恩一直不说话，法捷尔更加焦急。
　　“我真的没有想要瞒，只是没有机会说出来，若是师父想要问，我一定老老实实的说的，我什么都说。”
　　法捷尔整个人几乎快要靠在伊恩的腿上，着急的一下一下抹着眼泪。
　　“我是奥德里奇家的二公子，我父亲是奥德里奇伯爵，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想要自己干一番大事业然后给家里争光，不然周围的人都说我是靠父亲的不学无术的贵公子，没人觉得我有能力，就连父亲都觉得我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让他养一辈子就好了，因为偷跑出来所以父亲和我大哥才会派人抓我回去，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回去，不创出一番事业，我一定不回去，师父，你别生气了，你还有什么要问，我什么都说，你别生气了。”
　　“你并不是不学无术。”
　　伊恩轻轻说了一声，说完他自己也有些吃惊，明明是要法捷尔解释他的来历，但是不知道为何听到他说周围人都觉得他不学无术的时候，自己心中觉得升起一阵不舒服的感觉。
　　“师父？”
　　法捷尔抬头看着伊恩，看不出伊恩究竟还有没有生气。

　　“你是贵族出生，若是愿意出钱，可以请千百个比我更好的老师，跟着我，也并不会有什么好的。”
　　伊恩压下心中的不舒服，将法捷尔的手从自己的膝盖上推下去，然后将剑重新放回了床头。
　　“若是我出钱，那师父愿意跟我回家做我的师父吗？”
　　法捷尔小心的询问着，然后打量着伊恩的脸色，原本皱着眉头的伊恩此时又变得面无表情。
　　“我是说你出钱的话，可以请比我好千百倍的师父，我孤身一人，还惹了很多麻烦，你跟着我会有很多危险的，可能还会给你家族带来危险。”
　　伊恩说着，然后看到法捷尔双眼通红，满脸泪水。
　　“擦一下。”
　　伊恩拿出白色的手帕递给了法捷尔，法捷尔连忙接过擦了擦眼泪，手帕上有着好闻的味道，与伊恩身上一模一样。

　　“师父？”
　　“我不喜欢与贵族打交道，给你们带去麻烦，给我自己也带来很多麻烦，今夜哭完了赶快睡了明日你就离开吧，若是你没钱，我会给你一些钱，以后的路上小心，别被人在骗了。”
　　“师父，你不要我了？”
　　法捷尔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突然一把扑住伊恩，将他紧紧抱在自己的怀中。
　　“师父你是不是也嫌弃我没用，所以想要赶我走？我是没用，我最没用了，没有了师父，我肯定又会被人骗的，到时候就一定会死在路边的，我死了，到时候大家都知道我是没用的人了，我这一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了。”
　　看着法捷尔将眼泪鼻涕全部抹在自己的身上，伊恩想要逃开，却被他死死抱住根本无法动弹，虽然以伊恩的能力想要将他从自己身上弄开是很轻松的事情，但是那肯定又会伤了他，这是伊恩第一次遇到让他如此头痛的人。

　　以前伊恩也遇到过徐许许多多想要做自己徒弟或者仆人的人，但是大多都是在伊恩折断对方胳膊手腕或者手指的时候，对方就痛哭的逃走了，只有法捷尔，他是第一个忍着疼痛还嬉皮笑脸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人。
　　就是因为那一下，触动了伊恩内心深处的一丝感觉，没有将他赶离。
　　所有认识伊恩的人，都觉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事实上，在法捷尔的眼皮子底下，他也确实毫无顾忌的杀死了一个人，但是法捷尔却不像其他人假装正经质问自己为何要乱杀人，甚至提都没有提，只是死缠着要做自己的徒弟。

　　总体来说，伊恩并不讨厌法捷尔，甚至有些欣赏他。
　　如果法捷尔不是贵族，他很乐意将他收留在身边。

　　“你先放手。”
　　“不放，师父若是要赶我走，我就不放，一辈子都不放，除非师父杀了我，就是死了我也不放。”
　　法捷尔执拗的更加抱紧伊恩。
　　“若是回去了，我一辈子也只能做个纨绔公子哥，父亲觉得我只需要在家玩玩闹闹什么都不用做就行了，家族里的人也觉得家里有大哥就可以继承家业了，我干不干活根本无所谓，母亲又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对我不冷不热的根本不管我，我甚至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都没有人对我好，根本没有人真的关心我，他们就那么锦衣玉食的养着我，周围的人也不想去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从小的玩伴都让着我，领地上的居民都只看到我是奥德里奇家的二少爷，甚至都没有人叫法捷尔这个名字。”
　　法捷尔边哭边滔滔不绝的说着，伊恩心中一震，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出门后才知道，没有奥德里奇这个姓氏，我什么都不是，吃饭没钱被人打了赶出来，高兴以为交到朋友了结果对方确是骗我，只有师父，师父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不因为我的姓氏与身份就愿意出手救我的人，若是没有师父，我早就已经死了。”

　　“跟着我，你今后会不断遇到麻烦的。”
　　“没关系，只要跟着师父，我什么麻烦都不怕。”
　　“跟我有关系，不但你，可能你的家族也会有麻烦。”
　　法捷尔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抬起头坚定的望着伊恩。
　　“师父，虽然我年龄还小，但是我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的家族，无论遇到什么麻烦，我都会好好的守护的，这是奥德里奇家族的尊严。”
　　伊恩轻轻抚摸着法捷尔的金发，入手的是柔软顺滑的感觉。
　　法捷尔的眼睛又红又肿，还带着稚气的脸，上面确是坚定的神色。

　　“法捷尔。”
　　“嗯，师父？”
　　“我伊恩·斯特林，从今天开始收你为徒，从今往后，你要尊敬我听我的话，若是敢做任何背叛我的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的。”
　　“我会的，师父，我一定听你的话，听一辈子。”
　　“嗯。”
　　伊恩继续轻轻抚摸着法捷尔的金发，看见法捷尔收住了眼泪。
　　“去睡吧。”
　　伊恩放开他，指了指旁边的床，这一闹大半夜过去了，法捷尔脸上满满的疲惫之意。
　　“师父，我能拉着你睡吗？”
　　法捷尔小心翼翼的询问着，他心中满满都是害怕，特别当伊恩想要赶自己走之后，他更加害怕，害怕一醒来就发现伊恩不在了。
　　伊恩眉头皱了一下。
　　“我睡地上就行，师父你给我抓一个衣角好吗？”
　　法捷尔拉住了伊恩睡衣的下摆，紧紧攥在手中。
　　伊恩转过头看了看床，又深深叹了口气。
　　“上床吧。”
　　他淡淡说了句，站起来拉开被子，然后拉着法捷尔一同睡在了床上，就见法捷尔露出了笑容，乖巧的躺在了伊恩的身旁，将身子蜷缩的小小的，然后抓住了他的衣角。
　　伊恩摇摇头，扬了下手，屋子里就变得漆黑一片。
　　黑夜中，没多久，就传来了法捷尔均匀的呼吸，虽然是这样，但是伊恩能够感觉得到他睡得非常不安稳，比自己略小的身子蜷缩着，偶尔一抖一抖的，看起来非常的可怜。
　　伊恩在黑夜中也能清楚的看见，只是轻轻摸了摸法捷尔脸上的泪痕，看见法捷尔朝自己凑了凑，然后伊恩伸手帮他将被子盖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一直注视着法捷尔的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