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下的圣光》女装少年影

49、第四十九章

　　“我想，你应该疑惑过，为何我对黑暗神誉的事情如此的了解。”
　　清晨的房间非常的安静，伊恩好听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房间中娓娓响起。
　　“事实上，我在十四岁之前，都一直生活在布莱克工会里。”
　　“布莱克工会？是那个黑暗工会？”
　　法捷尔对此倒真是有些吃惊，虽然他猜测了各种伊恩的来历，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是黑暗工会的人。
　　黑暗工会里的人法捷尔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他却是有所听闻，那个工会里面几乎所有的人身上都带着高额的悬赏金，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无数条人命。
　　暗杀，屠城，暗神誉的研究，剧毒药物的研究。
　　黑暗工会里的人并没有将人命当做重要的东西来看待，不但是他们杀死的对象，就是他们身边的人甚至是他们自己，若是需要献出生命他们也绝对不会眨眼。

　　“我是在黑暗工会被抚养长大的，抚养我长大的人，也就是我的师父便是如今那位震撼全大陆的黑暗召唤师，这就是为何这诅咒事件一开始我害怕是他做的。”
　　法捷尔想起来，伊恩确实有仔细的检查尸体和那些受诅咒的病人，好像说了关于什么蝴蝶的话题。
　　“因为之前都是尸体所以我看不出来，那个男人下了诅咒之后对方的后背就会出现一个蝴蝶翅膀的图案，死后图案就会消失。”
　　法捷尔突然伸手让伊恩靠在自己的怀中，用双手环住他的身体后握住他的手，法捷尔感觉到伊恩冰凉的双手正在颤抖着。
　　“那个抚养我长大的男人，是全大陆为数不多的暗神誉师之一，不但如此，他还是个召唤师，而且还是黑暗之神的极端崇拜者，他一直坚信，他一定可以将囚禁在晨曦之塔下的黑暗之神重新复活，从此让黑暗之神统治这片大陆，为此他囚禁了许多体质特殊的小孩进行实验，而我是唯一一个经历了那些实验之后存活下来的。”
　　伊恩的手变得更加冰冷了，整个身子都在不住的颤抖住，法捷尔做不了什么，只能安慰的轻抚着他的手背，并吻着伊恩的头发。
　　“其实五岁之前的记忆，我已经不太有了，自我有记忆以来好像没日没夜就是进行着杀戮，那个男人会接下各种感兴趣的任务，然后带着他身旁抚养的孩子们去进行任务，很多人就在任务的进行中死去了，有些人扛不住压力疯了或者自杀了，只有我懦弱的苟且偷生着。”
　　“活下来怎么会是懦弱呢，每一条生命都是贵重的，每个人都有活下来的意义，追求死很容易，但是想要活下来并且一直活下去是最不容易的。”
　　法捷尔大声训斥着伊恩，他不觉得想要选择活命是懦弱的行为。
　　“痛……”
　　伊恩惊呼，法捷尔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激动将伊恩的手抓的太紧了，连忙放开，看见他的手上出现了被自己弄上的红印。
　　“不管怎么样吧，我活下来了，长大了，那个抚养我的男人也渐渐老去了，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在复活黑暗之神身上，各种毒药和暗神誉的反噬折磨着他，以至于他终于无法再控制我了，那之后，我才算是自由了。”
　　伊恩像小孩子一样玩弄着法捷尔的手指头，看着伊恩白皙的后颈，法捷尔好像可以感觉到他身上传过来的悲哀情绪。
　　“有太多人的性命是在我的手上遗失的，我想，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偿还我所犯下的罪恶了，我只希望，能够在我活着的时候去救更多的人。”
　　法捷尔突然明白了，为何当时自己奄奄一息倒在路边的时候，伊恩会出现救助自己。
　　突然，有温热的水滴滴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法捷尔望过去，看见伊恩低着头，肩膀不断的抽动着。
　　“那时候，能够在路边救下你，真是太好了……”
　　伊恩哽咽的声音说着，法捷尔一把将他搂紧怀中，感觉到伊恩在自己怀中小声的哭着。

　　看着已经彻底亮堂的窗外，法捷尔心中满满都是悲痛。
　　他不知道伊恩曾经是过着如何的生活，也不知道他在自由后抱着赎罪的心情过着如何的生活，但是这些年的相处，伊恩从一个脸笑容都不会的如漂亮人偶一般的人变成了一个会哭会笑会跟自己生气也会担心自己的人，法捷尔心中有一丝自豪，如今眼前这个伊恩，是被他一步步改变来的。
　　如今，法捷尔已经渐渐忘记了在刚刚遇到伊恩的时候，他是一个如何冷淡的人，仿佛靠近就会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焰冻伤一般。
　　有时候法捷尔觉得，可能自己命中注定，就是要与伊恩相遇的。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这个人真的好让我困扰啊，明明是个身无污垢的天真孩子，却要死死跟在我身边。”伊恩用哽咽的声音继续说着，其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能说讨厌吧，那时候的我只是不喜欢这样家世良好的人围绕在自己的身旁，可能是我内心深处的嫉妒吧，有时候我一个人时候也会想若是我有父母，在正常的家庭长大，会是如何的人生呢？”
　　“事实上，我算不得上是幸福的人生啦。”法捷尔继续轻抚着伊恩的后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我只不过是脸皮厚而已。”
　　“是啊，真是脸皮很厚啊，我第一次看见被我那样对待，还要死粘着我不放的人。”
　　也能破涕为笑，毫不顾忌的拿着法捷尔的衣服擦着自己的眼泪，法捷尔看到笑了笑，干脆将衣服脱下来塞到他手中。

　　“我母亲因为是情妇，所以和母亲一起被父亲安排在一个房子里居住，因为父亲不允许我去普通百姓们读书的学校，所以只给我派来了家庭教师，周围的人也都知道我是贵族所以并没有小孩愿意与我一同玩耍，后来母亲因病去世了，我便被父亲接了回去，父亲的妻子对我非常的冷淡，家里的佣人对我虽然尊敬但是眼神却都是鄙夷，父亲非常的严厉，我的任何方面都无法讨得他的欢心，在我失败的时候众人总会说因为是情妇的儿子，身体里流着肮脏的血液，在我的神誉之力无法觉醒之后，父亲对我更是失望，后来弟弟出生后，父亲对培养我失去了兴趣，虽然对我还算关爱，但是却对我的能力不抱有任何期望，除了满足我所有的物质需求，不让我帮助家里做任何事情。”
　　说到此，法捷尔苦笑了一下。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离家，我只希望能够让父亲看看，我也是他可以自傲的儿子。”
　　“若我是你的父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伊恩轻声说着，将法捷尔的衣服抱在怀中蹂躏着。
　　“哇哇，我可不想要师父做我的父亲啊。”
　　法捷尔手忙脚乱的大叫着，将伊恩逗得轻笑出声。
　　“不过我是你的师父，也算的上是与你父亲同样辈分的人了。”
　　“我可不想伊恩变成我的长辈啊，一点也不想……”
　　“嗯？”
　　听见法捷尔小声嘀咕着，伊恩抬起身子询问着。
　　“头发，又变长了呢。”
　　法捷尔撩起了伊恩的一缕头发，之前在艾美拉森林的时候，伊恩的头发变得很长，出来后稍微剪短了一些，这些日子下来，又变长了不少。
　　黑色的发如漂亮的丝缎一般从伊恩的肩膀上垂下，映着那白皙的脸，一时间法捷尔只觉得身上涌起一股燥热之气。
　　“嗯，怎么了？”
　　伊恩突然靠近法捷尔，温热的气息带着香甜的味道涌进法捷尔的鼻子中，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因为身后是墙，根本无路可退。
　　“难道你也生病了？”
　　伊恩伸出手摸了摸法捷尔的额头，明明是冰冷的手，但是被伊恩触碰到的地方都让法捷尔感到发烫，他只觉得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太正常，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过，体内有一种燥热之感好像想要找个地方发泄出来。
　　“师父……”
　　看到伊恩还想靠近的身体，法捷尔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看见伊恩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咳咳……我没事。”
　　咳嗽了一下压制住身体涌起的燥热，法捷尔微微将伊恩推开，就看见伊恩坐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但是只是一小段时间而已，伊恩又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低下了头。
　　“待你回去家族之后，我肯定不会留在你身边了吧。”
　　“为什么？”
　　不明白伊恩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法捷尔心中有些紧张。
　　“若是被你父亲知道了我是黑暗工会的人，肯定不会让我待在你身边的，奥德里奇家族的名誉怎么能被我玷污。”
　　“不会的！”法捷尔突然搂住了伊恩，“无论是谁，都无法让我从伊恩身旁离开的，若是父亲不接受伊恩，那么我就与伊恩一同离开，反正父亲已经有大哥和小弟了，我这个不孝顺的儿子即使不在身边也没什么，奥德里奇家族的荣誉，不需要靠我来维护。”
　　“法捷尔？”
　　“师父。”说着，法捷尔突然正襟危坐，“不，伊恩·斯特林，请允许我这样叫你。”
　　“怎么叫倒是无所谓……”
　　伊恩第一次看到法捷尔如此正经的模样，不由得也紧张起来，坐直了身子，盯着他，等待着法捷尔接下来的话。
　　“伊恩，我希望，从今以后你都能让我陪伴在你的身边，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裕，是健康还是病痛，我都希望能够与你分享，同样的，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无论任何事情，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我都会站在你的这一边，我在这里，你，伊恩·斯特林，就是我永远的正义。”
　　“法捷尔……”
　　伊恩愣了愣，虽然之前法捷尔说过无数次会永远陪伴在他身旁的话语，但是却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这一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法捷尔咬破了自己的大拇指，伸在了自己的眼前，看着法捷尔那凝重的目光，伊恩不由自主的也咬破了自己的拇指，轻轻对上了法捷尔的拇指。
　　“我，法捷尔·亚当·冯·奥德里奇以我和我去世母亲的名誉发誓，我这辈子永远不会背叛伊恩·斯特林。”
　　伊恩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不用说什么了，请接收我的誓言吧。”
　　法捷尔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我……我接受你的誓言，同时……我也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背叛你。”
　　“嗯，我也接受你的誓言。”
　　话音刚落，伊恩就感觉到自己被搂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么的温暖，是他小时候在无数冰冷的尸体旁渴求了无数次的拥抱。
　　伊恩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了曾经的一个任务，因为抚养他的那个男人看中了一个特殊体质的孩童，所以自己就被派去杀掉对方的家人，那是一个冬元日，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雪，他一直站在窗外看着屋内和乐融融的一家人，孩童满脸天真笑容的窝在自己父母的怀中看着自己的新玩具。
　　后来，那孩子父母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中，无数次，伊恩想要让他们的双手像抱住那个孩子一般抱住自己，但是尸体已经变得冰冷僵硬，再也不会有任何动作了，被带回去的孩子没有活过七日就死了，幼小的躯体变得破烂不堪被丢在了雪地里，最后可能就这样被路边的野兽吃掉了。
　　如果……
　　伊恩在内心默默的乞求着。
　　只是一点点时光，如果最终要偿还自己曾经所犯下的那些罪恶，伊恩希望能够在法捷尔长大之前，成熟之前，最后选择离开自己之前能够分给自己一点点温暖。
　　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