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鱼繁衍养殖中心》陆唔

8、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已经十二点半了，今早饭也没吃，赵元打开手机点了份外卖，放下手机将客厅垃圾整理了一番。
　　有人敲门，赵元放下扫帚，一边疑惑今天这外卖怎么还送上门，一边打开了门——马旭直直冲了进来，然后站在了客厅中。
　　“你……你怎么阴魂不散……”赵元愣了下，反应过来搔搔脑袋，翻了个白眼，踢踏着拖鞋走到马旭面前，双手抱胸，“什么事？”
　　她是一路跑过来的，脸上一片潮红，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那个，上次我们说的是一个月，现在还有二十六天半。”
　　“你神经啊，前天不是已经说好不找了吗，这么急巴巴上来给我送钱？”赵元哼了声，视线转向了别处，一副明显不想再管这件事的样子。
　　“钱我真的不会少给你的。”马旭看向赵元，“也只是一个月而已，你现在也没别的活。”
　　赵元有些烦躁地揉了把头发，“不是不去找，我们就当她真失踪了，我给你说过这种情况下找个失踪孩子就好像大海捞针一样，而且警察也在找，只要有消息了肯定会通知家人的，我们弄这就是浪费时间。”这种活没什么挑战性，也没技术含量，对他毫无意义。
　　“但是，浪费的这些时间对我来说是值得的。对你而言，是工作，是金钱，我们各取所需。”马旭也学他双手环胸，微微昂起头盯着他，语气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气场瞬间增至两米八。
　　赵元‘嗨’了声，拍了下大腿，嬉笑道：“有钱果然是爸爸。”
　　“大金主，你怎么这么倔强这么坚持？”
　　马旭自动忽略了他语气中的嘲讽，语气冷硬：“我当了她几年老师，更是她的朋友，她的失踪我也有一定责任，要是那晚我多注意她一点，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赵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之所以来找你，你对这种找人的事熟门熟路，而且事情结束了，钱给你了我们就……”她双手摊开，耸耸肩。
　　“两清是吧……行。”赵元啧了声，拍了拍手。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嗯了声，放下电话对马旭说，“行了，我午饭还没吃呢，我先去拿外卖，你爱哪哪去。”
　　马旭没动，说：“我就在这等你，我哪都不去。”
　　——
　　赵元慢悠悠地吃了午饭，而后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马旭，开玩笑道：“我现在要去午睡了，你先坐在这里还不如给我打扫下卫生，说不定我心情一好还能给你打个折扣办个会员卡什么的。”
　　说完吹着口哨进了卧室。
　　美美睡了一觉，赵元揉着眼睛走出卧室，顿时惊了，客厅一片洁净明亮，地板上的陈年脏渍也被刷得干干净净，阳台处飘着洗干净的衣服……
　　赵元心里感慨了会，走进卫生间。马旭正面无表情地将塑胶手套从手上摘下来，余光瞥见了赵元，头也没抬地说：“还有些脏衣服在篮子里，你自己抽空洗下。”
　　里面是些脏内衣。赵元略尴尬地摸摸鼻尖，抬手搭在马旭的肩膀上，嘻嘻笑道：“你还真干了啊……我就是随口开玩笑的。田螺姑娘你好啊。”
　　马旭略低了下身子，从赵元的臂弯里退出来，：“赵先生，做人要讲诚信，希望你能多说人话，多做人事。”
　　到底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赵元说不出什么噎马旭的话，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钱什么的好商量，我就一个要求。”
　　“你说。”
　　“这二十六天结束后，你要告诉我，你到底和王仕劲是什么关系？”他好奇心有点重，恶趣味向来多，听当事人承认关系也是蛮有意思的事情呢。
　　“我说过，我们没……”
　　“打住，你骗不到我。”赵元打断了马旭的话，“也别什么为了钱财，我知道你一个月工资才四千多。”
　　马旭愣了下，叹了口气，“好，到时候我就告诉你。”
　　“一言为定。”
　　*
　　因为上一次已经在市区里各处找过，没结果。这次马旭换了个思维，做了好几块大的广告牌，立在郊区，还有周边的农村处，都发了不少广告。只要提供有价值的消息，就有一笔可观的奖金。
　　赵元跟在她身后，看她一家一家地敲开门，询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孩子——然后拿出王雨婳的照片给人看，一天下来，除了脚上多了几个水泡，其余一点发现都没。
　　因第二天还要在这里接着找，两人这晚也没回城，找了家民宿住了下来。条件不怎么好，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跑了一天了，出了一身臭汗却不能洗个澡，赵元郁闷到想跳河。
　　马旭借主人家的水盆，接了半盆热水正在泡脚，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喂，我真的是好后悔答应和你一起来。”赵元瘫在椅子上，哼唧道。
　　马旭低声笑了下，“你一个大男人这点苦都受不了。”
　　“这不是受得了受不了的问题，关键是……”
　　这时马旭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号码，她第一时间接通电话，食指放在嘴唇边对赵元做了个‘嘘’的动作。
　　“你是马旭吗？我想说下那个娃娃的事。”是一个明显苍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本地音。
　　“是，我是，大爷您有什么消息吗？”
　　“前几天我去我们庄一户人家收材料，看到他们家床上躺了个小娃娃，他们家以前没娃娃的……我也只看到一眼，不太确定是不是，也有可能是他们亲戚家的小娃娃。”
　　这是多天来的第一个消息，不论真假，总算是向前迈出了一步，马旭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不断告诉自己要克制。颤抖着声音问了大爷的地址，她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才放下手机。
　　“先别激动，没准是个假消息。”赵元适时地泼盆冷水，“刚才那个地址是孙寨的16号是吧，我们今天问过的。”
　　“那也有可能把孩子转移了，毕竟现在这么多消息都在找花花，胆小的人自然害怕自己被发现。”
　　赵元烦躁地站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孩子一定还在本市，又或者每个消息一定有用？你简直……简直天真到可爱。”他不说见过多黑暗的事情，但有些事情他见到的要比她多得多。
　　马旭慢悠悠地擦了脚，穿上鞋子，“你不用劝我，本来我就没怎么指望你，花钱雇你就只想你陪着我，我能有更多底气。”说完，她端起水盆，走出去将水泼到院外。
　　赵元眯眯眼，心头有了一计。等马旭再次回到房间，他猛然扑上去，从背后擒住马旭，还没来得及说话，马旭微侧转一胳膊肘向他心口处肘去，顿时疼得他半弯腰，这时，她一脚反踢到他膝盖上，转身拳头就朝他脑袋上呼来。
　　“打住打住。”赵元哎哟了声，“我就是想提醒下你，和一个男的组队有多危险，现在……我觉得是没必要了。”他会一点点的防身之术，最擅长的还是跑路，这种近身肉搏他只有挨打的份。
　　他本意只想吓一下马旭，谁知道她竟然力大如牛。
　　见如此，马旭也干脆冲赵元扬扬拳头，“所以，以后再说废话，拳头伺候。”
　　“操。”赵元揉着心口处，翻了个白眼。
　　这姑娘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赵元猛拍了把自己的脑袋，自己这是被打成M了吗。
　　——
　　马旭上了床盘腿而坐。这家只剩下这一间房，里面布置的极其简陋，就两张床，两个凳子，连个电视都没有。
　　她掏出手机给管芳华打了个电话，早上出门的时候她给管芳华说过出去发些传单，多去几个地方找找王雨婳。管芳华拉着她的手，眼里噙满泪水，千叮咛万嘱咐有消息一定要给她说。她和管芳华一起共事三年多，两人年纪相仿，平日里关系就很好，如今更是一起面对这个难关。
　　“喂，小旭，你有什么消息吗？”
　　“嗯，我现在在孙寨庄这里，那会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好像在一户人家看到了花花的身影。”
　　“你怎么会去那里那么偏远的地方？你去那户人家了吗？花花找到了吗？”
　　“还没去呢，准备明天早上去。”马旭叹了口气，“你也别太担心了，先生和太太都还好吧？”
　　“今天先生拿了离婚协议书出来，太太哭着怎么都不签，先生走了。小旭，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嗯嗯，我会的。”马旭说完便挂了电话。
　　——
　　管芳华拿着手机飞快地按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粗犷的男声传过来，“管妹子，还有什么事？”
　　“你有没有抱着孩子去孙寨？”
　　“我去了啊，太累了，又没车。”
　　管芳华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神情狠戾，她迅速理清头脑，“这样，明早你给这个电话打过去，说孩子在你那，然后偷偷把孩子交给我。”
　　“啊？”
　　“到时候你来了我给你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