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鱼繁衍养殖中心》陆唔

2、看海

　　大海到底是什么样子？
　　真的像天空那样蓝吗？
　　沙滩踩上去有多软人会陷进去吗，和雪比起来，它们哪一个更软一些呢？
　　一个海浪过来真的能掀翻人吗？
　　海边真的是腥味很严重吗？海腥味和血腥味比起来，哪一个更重呢？
　　……
　　关于海，她有太多的疑问。
　　她没有亲眼见过海，她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海，可是怎么都没有见过。
　　以前还小的时候，老师教给大家“山的那边是海”，同学们从老师手指的方向望出去，层层叠叠的山峦，闭上眼，还是山。
　　终于，她翻过了那座山，可是并没有见到海。
　　她进了一个小店，层层叠叠的山峦变成了层层叠叠油污的盘子，她带着胶皮手套，双手浸泡在满是泡沫的大水盆里，闭眼畅想自己其实在海边戏水。
　　海边的水到底有没有这么浅，她不知道，但是她的海就是这样。
　　她的海持续没有多长时间。
　　不断的咳嗽断送了她这份简短的工作。
　　一开始以为是感冒了，简单吃了几粒感冒药，但是咳嗽还是不停，反而更凶了，像是把肺要咳出来一样。
　　老板给她整一个月的薪水，让她离开，别把病毒传给客人。
　　一点钱，不够寄回家。
　　一点钱，不舍进医院。
　　她换了一份又一份简短的工作，咳嗽一直伴随着她，像是最忠实的朋友一样。同时，另外两位朋友也来陪伴她了——血和疼。
　　疼其实很好忍，咬咬牙，如果实在疼得不行那就晕过去。
　　可是吐血不行，一股一股涌上来，满嘴铁锈味，恶心直击大脑。
　　最后她还是回去了，又回到了山那边。
　　可惜，怎么都没能够看到海。
　　没事，在家里躺一躺，或许等病好了就能出去看到海。
　　在昏暗的屋子里（？）或许说成空无一物的山洞更好，她躺着，吐着血，最终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可惜，更不能去看海了。
　　她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慢慢漂浮到天空，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她的尸体被擦干净，然后穿上了大红衣服，来了几个陌生人，将她的棺材抬走了。
　　是要去哪？
　　漂浮的身子也不受控制，跟着飘去了。
　　她看到她，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葬在了一起。
　　坟墓修的不宽广，但是很深，像是要往地心挖去。
　　看着棺材不断往下放，漂浮的她也似乎坠入到无底深渊。
　　海，怎么都不会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