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青鸟》简谌

14、Part Fourteen

　　第二天陆岑醒来的时候，天边才稍稍擦亮；但是简亦霄甚至醒得更早。
　　青年醒的时候似乎洗了个澡，换了一件纯色的卫衣，发梢还在稍稍滴水。他站在料理台前煎培根，受伤的那只手抄在上衣的口袋里，只露出手腕上的一小截绷带。旁边白色的瓷盘里摆着已经煎好的鸡蛋，袅袅地浮着热气。
　　陆岑在经过的时候看见了客厅的沙发上放着半满的旅行袋。
　　他走到厨房里，伸手揽了一下简亦霄的腰——
　　男人的手指沿着腰线摸过一圈，隔着衣料碰到了背后的刀鞘，侧腰别着的短小锋利的爪刀，枪械、弹夹，所有的东西都上身了。“什么时候要走？”他轻声问。
　　“……八点。”简亦霄微微垂下眼睫。他没有回头，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请记得想我，亲爱的。”
　　“看心情吧。”陆岑语气淡淡，听起来不怎么上心。“你的手呢，怎么回事？”
　　“哦。”简亦霄愣了一下，“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碰见师兄了。”
　　陆岑没有接话。

　　他只知道简亦霄和师文诀师从同门，两人在十多年前逃出来，接着一个进了Org，另一个半只脚踏进了国家机关，接受征召；搜集幼童、专门培养杀手的盈利机构自然没什么值得铭记的美好回忆，Jayden不说，也从未有人过问。激光祛除了身上所有的疤痕，平常办公楼里所有人都面带微笑，没人知道对面的人背负着什么样的过去。

　　“我和Dina进去的时候已经记事了，就总想着跑出来……后面那次跑出来的时候，动静弄得有点大，”简亦霄把餐盘摆在桌面上，“至于师兄，Eric——他一直很讨厌我，特别是我们出来以后。”
　　陆岑恍然间好像摸到一点隐约的联系。他稍一皱眉：“……陆珩？”
　　“嗯。”简亦霄点头，“他在年前掌权了，前一阵又搭上了一条线，针对那里的——”他指了指房间的北方，那边是华盛顿特区的方向。青年眯了眯眼睛，好像很无奈一般叹了口气，“他不想办法搞我一下怎么出得了这口气。”
　　餐厅里寂静两秒，没人说话。
　　最终，简亦霄抬手捂脸：“好吧，我打断过他的腿。”

　　说打断腿已经称得上委婉了，实际上Jayden在某一年的年终淘汰赛上险些把人直接送进焚化炉——之后的一整年里没有资源和后勤、又被分走了管理层的绝大部分注意力，几乎能让之前长期站在金字塔上层的俞子池记恨一辈子。
　　地铁站里险些割断手筋的一刀不过只算得上师兄留下的一次久违的问候——下一秒地铁的车门合拢，只留下冰冷而清晰的疼痛，和车门玻璃内一闪而过的微笑。
　　半月之前五角大楼的一位参谋官在执行公务的返程中失踪——陆先生，几天之后才有了消息：Eric点名要拿Jayden和Dianna来换；好在陆珩手下的副官、同时私交不错——赫尔特·柯恩先生，认得照片上Dianna是长官的未婚妻，最后冒险越级汇报了这件事情。
　　直系顶头上司一直都非常看好Simon的发展、甚至早先还一手提拔陆珩上位；他直接把这两人划进了营救的作战小队，作为编外成员，而不是一件货物或者其他的什么；原本要赫尔特去找他们，不过到Jayden的时候，中间出了点差错。
　　当然，有人并不是在意Simon是不是能安全回来；如果能借此事捎带直接把Jayden从CIA的榜上除名——
　　一支来历不明小分队在赫尔特之前找了过去，接着就这样差点全折在Jayden手上——这便是几天之前的那个深夜事情的原委。

　　简亦霄在昨天深夜回来，也只是为了一个短暂的告别。

　　陆先生在前些天里已经开始接触有关威尼斯人的信息了。他略微迟疑了一下，手中的餐叉无意识地点了点餐盘。简亦霄支着下巴看他：“……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这样？我感觉还能过去找你玩。”他眯了眯眼睛，眼角弯弯，“——请记得想我？”
　　陆先生懒得理他。他提起餐刀点了点门口，意有所指地开口：“你要迟到了。”
　　“那我……走了？”
　　陆岑“嗯”了一声，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没回头。
　　简亦霄拎起行李袋，里面拆得零散的器件相互碰撞，发出“哗啦”一声轻响。他在玄关处迟疑着停留了一会，最终没有说话，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准备离开。
　　下一秒，陆先生起身走过来，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留下了一个短暂的拥抱。

　　超跑一个漂移急刹停在酒店门口，三十多岁的男人摘下脸上的墨镜，把手里的车钥匙扔给走上来开门的侍者，紧接着大步走进了酒店内部。
　　春末的夜晚依旧带着凉意，酒店大堂的感应玻璃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前台的侍者应声抬起头来，向面前走来的人颔首致意：“晚上好，先生。”
　　特雷托向着大堂旁边的电梯间走去，黑衣保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几人一同进了电梯，准备去往楼上的宴会厅：一场讨好式的宴请，酒精、金钱和女人。为了背后势力象征着的大笔资源、下家和资金链条。直到后半夜，特雷托离席、走向走廊尽头的盥洗室。黑衣的保镖在查过盥洗室里面之后，安静地守在了门口。
　　这个时候，走廊的尽头走出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还很年轻，似乎是还在热恋期的情侣：年轻女子穿着米白色的半袖条纹针织衫，下身是浅咖色的半身裙，懒懒地勾着男友的臂弯；男人似乎已经有了点醉意，风衣里领带半松，他眯着眼低头听完身侧女子小声说的话，然后笑着弯下腰去亲了亲她的眼角——保镖看着这腻腻歪歪的两人、心情十分复杂。男人似乎有向这里走过来的意向，为了里面的雇主，他在盥洗室门口把人拦了下来，示意他伸开手，要搜他的身。
　　男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皱起眉。
　　女子在门口站定，抬手推了他一把、不耐烦地催他快点过去；年轻男人无奈地伸开手，保镖从腋下一直摸到脚踝，确认他身上没有武器之后，终于开门把他放了进去。
　　门扉轻轻合拢。

　　年轻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墙角的360度旋转监控探头。
　　就在探头转过的一瞬间，她抬手在腰侧一抹、一点寒光直直飞了过去，保镖心下大震，扭身去躲的瞬间看见她抬起了带着消音器的枪口——

　　师文诀接住男人倒下来的身体，伸手拔下钉在墙面上的短刀，后背顶开盥洗室的门，把人拖了进去；简亦霄站在里面，闻声抬头看了一眼。
　　他翻了翻男人的钱夹，没找着什么有用的东西，随手扔在一边；他又从特雷托身上翻出手机，插上U盘，开始复制数据。
　　“死了？”师文诀关门落锁，转过身来看他。
　　“没啊。”简亦霄一脚把地上毫无意识的男人踢得翻了个身，又开始翻他身上的其他口袋，“赫尔呢，来了没有？”
　　下一秒，盥洗室的门被轻轻扣响，简亦霄走过去开门。探员先生穿着保洁的制服走进来，和简亦霄两个人开始动手把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往清洁车上搬。他在前些天里已经见识过了这两人的行动力，这会只是半开玩笑地开了口：“……既然是扮情侣，不接个吻吗？”
　　“我要是碰掉了她的唇釉，她会揍我。”
　　“你可省省吧你。”师文诀面无表情地撸了一把简亦霄的毛，“赶快走了。”

　　小分队在城郊租下了一处隐蔽的房屋作据点，几人之前还在讨论要怎么把地点找出来、拟定的计划包括一系列极其复杂的情报系统卫星定位等等等等——直到最后编外成员的Jayden终于听不下去，才有了晚上的行动计划。
　　几人把昏迷不醒的人弄回了据点，简先生就撒手不管了，直接把麻烦留给了队伍里CIA的刑讯专家——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暴打一顿解决不了的、比如情报什么的，总是能有点结果的。

　　3个小时之后，刑讯官带来一个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