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的兔子》季微雨

23、第二十三章

　　晚上，半躺在床上的林诺瞧着乖巧地趴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雪球，招了招手，“ 要上来吗？”

　　一听这话，雪球迫不及待地一蹬后腿，跳了上来。奈何后腿太短，跳的时候没有立刻跳到床上，它小爪子顺着床单扑腾了好一会儿，终于爬上了床，挪到林诺身旁最温暖的地方，靠着林诺，慵懒地伸直了腿。

　　“ 真是会享受，” 林诺戳了戳雪球毛茸茸的身子，笑了起来。

　　正说着，林诺耳旁传来金属划过瓷器的声音。声音不算刺耳的尖锐，略有沉闷，听着感觉胸口被蒙上了塑料薄膜，透不过气的难受。

　　林诺不舒服地皱眉，脖子向后一缩，抬头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吹过，吹飘窗帘。

　　“ 窗户没关？” 看着窗帘起舞，林诺一愣，她自言自语着，就要起身去关窗帘的时候，眼睛猛然一怔。

　　窗帘慢慢恢复平静，月光将苍白洒在窗帘上，照出了一个人形。

　　那是…… 什么？

　　林诺瞪大了眼，肌肤在看见那个人形的时候全部僵硬。

　　窗帘后的黑色人影一点点随着微风的铃动而移步向窗帘的边缘。

　　林诺本能地想要向后缩身子，却发现自己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地一动不可动。

　　黑影从窗帘后完全走出，林诺瞪大到极限的眼睛被凝固住。

　　爸爸？

　　林哲没有说话，他只是一直盯着林诺，一步一步走近。林哲每走近一步，林诺就感觉多一层凉意将自己包裹。

　　“ 诺诺…… ” 林哲沧桑的声音喊着了林诺的名字，他完全走到床边，垂眸看着林诺，伸出手就要抚摸林诺脖子的时候，灯光将一个影子照在了墙上。

　　那个影子巨大，有一对尖硕的耳朵，锋利的爪，与一张已经长开到一半的血盆大口，口中的獠牙尖锐堪比刀刃。

　　“ 爸爸！雪球不要！” 林诺一声下意识得叫喊冲破了束缚，从喉咙里撕扯出来。

　　林哲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雪球扑倒在地。透过墙上的影子，林诺看见那黑色的巨兽似乎在撕咬着空气。再回眸看眼前，负伤的林哲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仓惶从窗户逃离，只剩下雪球弓起身子，守在林诺床边，如同是最忠诚的侍卫。

　　林哲离开的瞬间，林诺感觉一阵眩晕袭来，好像是蹲久了忽然站起一样的眼花。

　　这样的体虚并没有把林诺打倒，她努力站起来，跑到窗户边，对着窗外喊着：“ 爸爸！爸！”

　　寂静的夜，只有月光在无声地徘徊。

　　“ 爸…… ” 喊累了的林诺有气无力地垂下眼眸，眼眶里闪烁着的是干涩的泪光，她转过身的时候，看见雪球跳到了自己脚旁。

　　“ 雪球，那是我爸爸，不是坏人，” 林诺蹲下身子，与雪球说话的时候略带责怪的语气，“ 你怎么能咬他？”

　　雪球摇头，似乎在说林诺说的不对。

　　然而伤心占满了林诺的心头，雪球的百般解释在此刻看来都不过是辩解。

　　“ 算了， ”林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睡吧……” 说着，她垂头丧气地走回到床边。

　　雪球看着林诺失落的背影，眼神里都是担心，它跟着林诺回到床上，凑紧了林诺睡着，感受着林诺梦中时不时的抽泣与颤抖。

　　一夜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

　　客厅里，林诺看着刚起来的诸梦洁，想起自己昨夜的大吼，小心翼翼地问：“ 小洁，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 什么？” 睡眼惺忪的诸梦洁一愣，随后摇头，拿起一杯水，“ 没，我昨晚玩游戏很晚才睡，我先再去睡个回笼觉了姐。” 说着，诸梦洁朝着房间走去。

　　看来她没有听见自己房间里的动静。林诺心里这才放松下。

　　吃了早饭，林诺便带着雪球来到了司淮家。

　　刚走进司淮家门，林诺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虽然说是我隐瞒在先，可是你这样也太卑鄙了。”

　　林诺好奇地走进客厅，只见一个女人站在客厅里，看着司淮，眼神带着不甘的着急。

　　“女人”依旧衣装整齐，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左脸从眼角到嘴角缺了一整块，好像是被什么猛兽将肉撕咬掉了一样，露出皮肤下已经腐烂的组织，看着瘆人的很。

　　“ 女人”回头，看见林诺的时候眼眸里的戾气冒出，然而在看见雪球的刹那，她急忙向后一退，手抬起无助脸，似乎还能感受到刺骨的疼痛。

　　“ 不做亏心事的鬼，不会怕兔子，” 司淮嘴角略笑地看着女人，“ 说到卑鄙，怎么能和你媲美？你隐瞒了魅的事情，想来就是想要利用我们的大意，将魅转嫁。你知道自己妹妹喜欢玩笔仙，招来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就来找我。找我是小，嫁魅是大。只是你没有想过，这次你惹错了人。”

　　司淮的话让女人无力反驳，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见自己似乎不能用这样的办法让司淮放手，便凶狠毕露，“ 如果我妹妹死了，我们姐妹就会变成厉鬼，缠着你们，让你们这辈子都难受！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姐妹都死于非命，就会拥有强大的力量！”

　　“ 是吗？” 司淮并不害怕女人的威胁，相反，他嘴角的笑更深，抬眸的时候，眼神里划过一丝阴狠，“ 做生意，做讨厌的就是被威胁。” 司淮话音刚落，客厅的门“ 咚” 的一声关上，窗帘“ 哗” 的一声，全部合起，“ 既然这样，那我就只能先一步处理了你。” 说着，司淮起身，走过林诺身旁，“ 林诺，走。”

　　林诺一愣，没有反应过来，跟着司淮走了出去。

　　“ 你！” 被留下的女鬼想要跟上司淮，却看见雪球挡住了自己的路。

　　女鬼胆怯地向后退一步，飞快地跃到窗边，想要逃出去。

　　“ 啊——” 女鬼手指碰到窗户边缘的时候，一阵刺痛传来，那窗户的边缘好像插满了尖锐的玻璃碎片一样，扎得女鬼不能靠近。

　　女鬼瞪大了眼，怔住的时候，身后的雪球一步一步走近。

　　“ 司淮……” 门外，林诺跟着司淮走出来，她抿了抿嘴，手指搅在一起，“ 昨天晚上我遇见爸爸了，可是…… 雪球咬了他。”

　　“ 雪球不是笨兔子，它知道谁该咬谁不该咬。”

　　“ 你什么意思？” 林诺没有明白司淮的话，她反问：“ 我爸爸是该咬的？”

　　“ 呵，” 司淮轻笑出来，“ 谁知道呢。” 说着，他斜眼看向林诺，目光犹如一道穿破玻璃的阳光一般的犀利，“ 你确定那真的是你爸爸？”

　　司淮的话让林诺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是我爸爸……还能是谁？” 话音刚落，街角没有影子的女人的模样映照在林诺的脑海里，让她瞠目结舌，“ …… 你是说……那不是我爸爸？”

　　“ 自己心里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 司淮轻松地说：“ 如果想要确认，去问问你爸就是了。”

　　“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问…… 如果可以问，我更想问他为什么不再次来找你，让你帮忙把弟弟找到…… ” 林诺说：“ 你能帮我问？”

　　“ 我只做死人的生意，” 司淮看向林诺，说：“ 不过，我可以推荐你一个地方，那里做活人的生意。”

　　“ 哪里？”林诺问出一句话后，自己就知道了答案，“ 你是说地巫？”

　　“ 还不算笨。”

　　“ 你不是说不能和它们做生意？”

　　“ 去看看又没事，” 司淮走近林诺，将手里的名片轻放林诺掌心，“ 至于应该怎么做，都在于你。”

　　说完，他走了出去，走到门前的时候，司淮站住脚，“ 今天放你一天假，不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