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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桶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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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微暖,卢九尾躺在屋檐下的摇椅上晃晃悠悠。一柄纨扇盖在脸上,闭着眼哼着曲儿,一派悠闲自在。
忽有帘布撩动,猫步猛速窜来。
摇椅一个剧烈晃动,肚皮一沉,卢九尾差点没被椅子给趔到地上。她眉头轻皱,拿开扇子,看见一只胖正团在自己的肚子上瑟瑟发抖。她心里正纳闷儿,但下一刻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有人掀了帘子进来,灰袍黑靴,长衫直立。乍一看面目俊朗,丰神如玉。细一看蜡黄皮肤,皮糙肉厚。再一看身背古剑,一身浩然正气,气冲山河。
卢九尾细细看了眼他身后的两把剑,一柄桃木剑和一把铜钱剑。她数了一下,那是一把由一百零八枚不同的铜钱制成的乾坤法剑。
卢九尾坐起身,手指轻轻拍了拍白德松的脑袋。白德松此时将自己团成一团,脑袋埋在胳肢窝里,已抖的不成样子,活像是肥猫见到了大狼狗。
“没想到我这医庐的第一位病人竟是位捉妖人,不知大师今日来,是瞧病呢?还是捉妖?”卢九尾见怪不怪,抱着怀里的胖猫,起身朝那人走去。
她踱步到院中石桌旁坐下,头轻点,示意那人坐下来说话。
“不看病,只求药。”捉妖人走上前,却也不坐。他低头扫了眼卢九尾怀里的猫妖,然后从背后掏出来一块大砖头拍在石桌上。
卢九尾眼睛随着砖头的一起一落变的晶亮起来。那是一块金灿灿的大砖头。从它出现在捉妖人手中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牵动着卢九尾的心。
只是卢九尾琢磨了半天,都不晓得他这大砖头是从哪儿给拿出来的。这么大一坨,沉甸甸的,即便是挂在腰上,怕是也能把裤衩儿都拽到地上。
“药?什么药?”卢九尾盯着砖头心不在焉地开口问。
“长生。”捉妖人定声道。
卢九尾眸光一转,抬头看他,“你想长与天命?不死不灭?”
捉妖人沉默半响,然后低低说道。“也不用那么久,能见到她便好……”
“药我有,只是我好奇,捉妖人想要长生,有的是办法,何苦花百两黄金来我这医庐求药?”看起来,你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
这后半句,卢九尾没好意思说的出口。
捉妖人沉思许久,最后憋出了一句,“不想说。”
“不能不说。”卢九尾直接道。
“不是说黄金百两,有求必应吗?”捉妖人反问。
“黄金百两,有求必应”,是当初医庐刚开业时,猫妖白德松精心构思的一句宣传语。只是这医庐四周荒无人烟,即便最近的村子也在百里开外,且都是贫穷又艰苦的人民大众。卢九尾断定,饶是她有本事将那一村的钱财都敛过来,怕是也凑不齐黄金百两。
所以这医庐开张三个月,来看病的别说一个人了,连个鬼都没有。
“黄金百两,有钱必应,这话不假。可这话前头还有一句,是天命之中,伦常之内。”卢九尾悠然开口,“你求长生,破天命,违伦常。区区黄金一百两,我这门槛怕是要被人给踩烂了吧。”
黄金一百两便能长生不老,卢九尾觉得自己可能会被阎王爷请去“喝茶”。
捉妖人眉头微皱,“那你要多少?”
卢九尾没有回答,她在想,如果自己告诉他那个数字,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将自己这里砸个稀巴烂。
“你付不起。”卢九尾思定再三,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了。
“你告诉我是多少。”捉妖人不死心的追问。
“黄金,十万两。”卢九尾心说,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就干脆告诉你,让你死心好了。
果不其然,卢九尾看到,在她话音落地之后的短短一瞬间内,捉妖人的脸上闪现了千百种表情。真可谓思绪万千,愁肠百转。
“这么多?”过了许久,捉妖人终于开口,语气稍有微弱。
人们常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可有些人的志气和底气,就是靠钱财支撑的。比如眼下这位。
不过卢九尾也理解。毕竟从百两黄金猛地跨到十万黄金,这中间隔了不是一座别院的区别,而是一座金銮宝殿的区别。
捉妖人没有因为这中间差距骂她欺诈,掀她屋顶就已经很不错了。
“长生的代价,当的起十万黄金,你觉得呢?”卢九尾试探性地反问。
捉妖人思考一瞬,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当的起。”
这世上很多人想要长生,但是苦于没有门路。毕竟要从阎王爷的生死册上消失,那也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卢九尾能帮人逃脱生死,但她却并不怎么高兴做这种生意,虽然这种生意来钱很快。
因为她知道,凡人长生违背六道轮回,干多了会遭报应。
她既不想去阎王爷那儿“喝茶”,也不愿意去天上听佛祖“讲经”。她立了一个高到人神共愤的价格,无非就是想拦住那些趋之若鹜的凡人。
“我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我一定要长生药。你要什么,只要是我有的,我都能给你。”捉妖人直直看着卢九尾,眼神坚定道。
卢九尾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执着,她也是实在弄不懂他为什么非要长生,还非要管她来问药。按理说,他是捉妖人,一只脚走在修仙路上,一只脚踏在堕魔道上,不管是向正或是趋邪,长生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你是捉妖人,你不知道怎么长生的话,我可以给你点拨一下。”卢九尾以为,他是个半吊子捉妖人,不知道有修仙或堕入魔道这回事。
修道成仙姑且三分靠打拼,七分靠机缘,可堕魔就太容易了。
“你是捉妖人,不会不知道一个道术。八十一颗修为五百年的妖丹熔在一起,可炼出一颗不老丹。你这成天捉妖的,八十一颗妖丹于你而言,虽不是易事,但总归是比让你拿出十万金来的简单不是吗?你又何必来这儿求我呢?”卢九尾装作提点的模样试探他道。
“这不是道术,是邪术。我虽曾是捉妖人,但我有分寸。人分好坏,妖亦如是。我捉妖,不是为身显名扬,只是为驱邪扶正!”捉妖人言辞凿凿,说话时颇有大义凛然之色。
“曾经的意思是……”卢九尾注意到了他其中一个措辞。
“我现在已经不是捉妖人了。”捉妖人低声道。
他面上表情悲悲戚戚,看着很是黯然落寞。卢九尾嘴巴张了又合,最后只是开口道,“既然这样,那不如将你身上那把剑给我。”
捉妖人眼都没眨,立马要将背上的乾坤剑解下来给卢九尾。卢九尾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背上另一把剑,“不是这把,是那把木剑。”
卢九尾要的,是那柄桃木剑。
“不行!你要其他什么都可以,就这把桃木剑独独不能!”捉妖人一听卢九尾点名要她的桃木剑,将乾坤剑往背上大力一甩,一口拒绝。
“那怎么办呢?你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就这把桃木剑值钱了。虽说你那乾坤法剑也是百年难得一出,但是与我而言,没有用处。你不将桃木剑赠我,拿什么来换长生?”卢九尾故作为难地说道。
捉妖人听了卢九尾一番话后终于沉默。她的要求不过分,最起码,桃木剑确实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只是……若要拿桃木剑与她换,那他今次来求取长生就没有意义了。
“不如……你与我说说,她是怎么死的。兴许,我听了后愿意帮你呢?”卢九尾淡淡开口。
捉妖人听了这话,猛然抬头。他看见卢九尾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身后那把桃木剑。他知道,她定然是看出来了,他的桃木剑上有一缕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