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从西塘到西塘》一人字伶仃

19、管家侠的能力

　　事实证明，即便不是火坑，也是个深坑。忠伯闭嘴不言，笑眯眯的打量着云婉了几番，看起来倒是个好的，只不过刚才说的谢家表妹……？他怎么就不记得展家有个谢家的姻亲。

　　不过想了想，这世间的亲戚还真能说的清楚不成，好歹是知道带人进门了不是？以前都是对着女孩子一幅女人影响我出剑的速度的模样，这怎么还好了。成家立业，立业就算了，他这辈子是不想了，可成家总得成家吧。

　　眼见着都20多岁了居然还没有成亲。

　　你隔壁家的二狗子都已经俩娃了懂吗？一辈子没有孩子的忠伯真的是将展昭当儿子看的，自然也就看的更加深刻些。别的都不说了，虽然自家少爷是个不知道实业的，可是好歹不赌不嫖不搞事不犯法吧。

　　等成了家，心就收回来了，他这把老骨头也就放松了。至少以后一蹬腿见了老爷，不会掩面不敢对。

　　“房间可曾收拾好了？”展昭自己心底也没底，毕竟距离他上次回家是几月之前来着？

　　“房间？大官人自己说说自己几月未归了，家里就我一个老骨头，索性锁了，也免得招了贼。大官人若是想要，我且去取钥匙，还有这位……表小姐，这个屋子该怎么弄。”

　　展家女眷是真的少，且在展老爷去了之后，展昭一天到晚不着家，仆妇也就遣散了。展昭憋红了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暂且先有个遮雨的地方就好。”云婉忙笑着说道，这忠伯的气场是真的强，没看见就就连展昭也被说的支支吾吾的么？她也不求什么了，只想着先过去再说。

　　“那怎么能行，来者是客，这点道理老奴还是懂的。”忠伯摆了摆手，想了想“东边那处屋子尚且还打扫着，表小姐且去将就一下？等明日其他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再挑选。”

　　“等……”展昭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突然想起来，那不正是自己的房间吗？

　　却见忠伯回头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大官人且随我去书房看看吧，我记着书房的话，是有那么些东西还放着的。”

　　展昭后背一凉，僵笑着应了。书房……其实也挺好的，他爹还在的时候，书房可是家里最好的地方了，睡榻床桌一应俱全，还自带小厨房。

　　先送了云婉去东边展昭的房间，再带着展昭一路往书房走去，书房内部其实大体还好，就是书桌尘灰堆了一层，可见是许久没有进来了。忠伯先是将周围打扫了，然后又将睡榻之类的床单被铺换了，才去打了水烧了壶热水烫了茶给展昭送来。

　　展昭颔首“忠伯今日辛苦，且去睡吧。”这是怕忠伯继续开始喋喋不休了。

　　谁知道忠伯看着他，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老奴不困，但就是有些事情想来问问大官人。”

　　展昭不禁正襟危坐起来，做出端正的模样，这也是当年展大官人还在的时候对他的教导，叫他该有如此的风骨。

　　“大官人今年年岁几何了？整日这般不着家，可有想过之后该怎么立足呢？”忠伯的身子佝偻了起来“老奴也拖一下大，仗着带大了大官人的面子上问一句，官人你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他说着，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老奴今年也已经是知天命之年了，也不知道能活几日。若是不能活着见到大官人成家立业，也不会知道该如何面对老爷他们。这一日日的担忧着，大官人不为着我，也该为了展家着想吧。”

　　展昭皱起眉，若非是同包大人一起度过几场案子，他见了那些贫苦百姓的痛苦，知晓了这些银钱的不易，虽然他如今也是花钱多，可是自己有了俸禄到还好些了。

　　“我…会好的。”展昭在没有做出成绩之前，只得低头如此说道。

　　“那大官人的婚姻大事呢？立业老奴就不求了，只盼着你成家之后能有所收心。”忠伯说道“那位表小姐……是哪一个的亲戚？”

　　展昭赶忙低头端起茶碗喝起来，力图不叫自己脸上的热度被人发现，同时也是对这样的催婚套路进行一次深刻思索。但其实想了也没什么卵用，忠伯一来事一直跟着他家的人，二来确实也都是说的在理，三来就是即使忠伯不说，也有人说的。

　　“是母亲那里的亲戚，似乎是隔了好有几层。没什么亲缘，只不过上次路过的时候见到了，听见她在投奔，细细一问发现还有这一层，便就将人带了去。”他细细的说道，这也是大家一律对的口供，展家的人口忠伯定然是知道的，即使不知道好好打听一下也有收获，其他的亲戚往来就要远了，妻家的底细不好查探，且也过了那么久。

　　“原是如此。”忠伯听后松了一口气，虽然看穿着模样不像是什么普通人家，可若是没个落实的话，叫人也有些担心。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那大官人是想……”

　　“说起来忠伯，我此次归家乃是因为当了朝廷的四品官员，被恩准回乡探亲，也只有几日的行程，若有什么大事且一并说来吧。”展昭怕被催婚，赶忙将自己做了官的事情说开。

　　忠伯先是愣住，然后满眼的不可置信“大官人可莫要笑我了，你若真是做了官，怎么还这般服色。”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展昭，摇了摇头，并不相信自家这个浪荡的侠客大官人能浪子回头。

　　“忠伯若是不信，大可以打开我的包裹看看我的官服授印。”展昭见忠伯不信，赶忙说道。

　　忠伯还是有些迟疑起来，直到展昭亲自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包裹里正是一件朱色武官常服和一份文书，一份授印。革带旁边正是金银装饰的鱼袋。只有服朱或者服紫的官员才能够佩戴。

　　“行程不便，其他公服和祭服都不能带上，只能带上这件常服归乡。”展昭说道，其实老百姓也分不清这些官服的区别，不过忠伯是跟着以前的展大官人科举过的，所以还要知道些。忠伯颤抖着手，有些想要去触碰这件官服，却在想要触碰的时候收回了手。

　　“好呀，真是好呀。”忠伯现在已经是有些泪眼朦胧“老天有眼，大官人如今做了官。展家如今是有望了。好好好。”

　　“忠伯……”展昭竟然也有些感慨起来，没想到自己入了官场竟然会让忠伯如此激动，或许真的是自己以前那种情况太过分了些。

　　“大官人如今，也无需让老奴在担忧了。”忠伯有些欣慰道。

　　“说起来还要准备一下呢，得让老爷夫人都知晓这件事。”忠伯又开始了他的喋喋不休“是了，还要去弄些纸钱香烛。不成不成，这也是件大喜事，也该让乡亲们都知晓些，要摆上宴席，还有得去开祠堂把这事儿跟列祖列宗说上一声。”

　　他颤巍巍的踱着步，激动的几乎可以说是语无伦次。

　　“忠伯~”展昭无奈的喊了他一声“今日我归来有些乏了，不若先去休息一回儿再说其他打算？”

　　忠伯这才想起，激动的心情被按压下来“唉，大官人先去睡吧。我得去想想。”

　　另一边云婉在这个房间呆坐了一回儿，觉得有些不对，这房间的装饰，倒有些武侠风气。不论是墙上挂的佩剑还是斗笠蓑衣，甚而还有些竹编的器具摆放在桌前，有个小小的博古架盛放着一些书籍，云婉摸了摸，字迹有些稚嫩，看起来小孩子的。

　　仔细一个一个读下去，居然是千字文之类的。毕竟言语不同但是还算是有些音调规律，其他的她有些不认识，可想来也是识字一类的蒙学书籍。‘

　　仔细一看书封《开蒙要训》，即便是不懂，看见开蒙也知道是个什么意思了。

　　这个房间……可不像是普通人的房间啊，云婉忽而想起方才忠伯说的东边的房间，古来以东为尊，这里想来便就是展昭的房间了。想到这里，云婉不禁有些微笑起来，这满满的博古架，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黑历史了。

　　半点都没有被误会了之后的羞涩，可能这就是女人吧。刚认识你的时候小龙虾都不敢当着你的面吃，认识之后就变成了神经粗壮的抠脚大汉。

　　云婉兴趣上来了，干脆将博古架上的书籍呈列都拿出来哈哈哈了。看的出来，字迹是由稚嫩朝着成熟的方向走去，随着年纪越大，这些书籍上的字也就更加有力了。

　　只是免不了有些错别字，就算在不认识繁体或者异体字，缺胳膊少腿的她还是认得出来的，小孩子大部分也是不准认异体字的。

　　偶尔会在哪些文字上面看见一些苍劲有力的批语，云婉拿着手机的识图提字查了字典一个个的读，竟然也读出来了些有趣。

　　比如“今天吃了两个糖饼，不打你了。”

　　“字写的这般差，以后怎么跟你娘交代。”

　　“臭小子，我好好的端州墨，被你拿来浪费了。”

　　……熬到半夜，云婉的繁体字认证技能反而提升了不少，像是看了一场特别短的家长里短类型的散文，父子之间相互的对话都在里面了。有了那么一丝看浮生六记之后的感觉，分明是觉得平淡的，却又有那么些活泼有趣起来。

　　生动的像是一幅动画。语言的表现的确比之视频动画之类的显得苍白，可是搭配着那样家常生活的话语，又那么叫人向往。

　　云婉枕着这些有趣的黑历史，一梦黑甜。

　　第二日的时候天微微亮，云婉就被外面的鞭炮声给弄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似乎还离她不远，就在正中的主房里。熬夜了的云婉本想继续懒床，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叩叩叩，还挺有规律的。

　　云婉被吵的无法，从床上爬起来，直接打开门，满脸的不耐“怎么了？”

　　却见大清早的，展昭已经将红色的官服穿在了身上，武官样式的劲装看起来分外的英姿飒爽，官帽上垂下来两束红缨就在鬓发边，足下官靴让人看起来更加的挺拔。俊朗的相貌上平添了三分艳色。

　　云婉这一开门就被美色攻击，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这算是……开门见猫了？

　　“阿婉！”被展大人不满的声音喊了一声，云婉才发现自己现在是只穿了一个抹胸秋裤就出来了。低声‘啊’了一下，又一下子将门关上了。

　　突然感受了门板的清香的展大人：……

　　“等、等等，我先把衣服穿了再出来。”云婉被美色迷了眼，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匆匆的将衣服穿好，好在宋代的服其实还算是简单了，将褙子笼上，又将裙子穿上就没什么大事了，再将自己的鞋子穿上，头发干脆就没怎么动的挽了一个丸子头，用手抓出两边刘海才开了门。

　　看见云婉五分钟换装的展大人：……所以你以前出门的时候要花那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直男完全不能理解女孩子化妆是什么意味。大概是因为看见云婉素颜的时候看久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云婉的发型变得非常简单了。

　　“今日要祭祖，还要去游街，你要同我一起去吗？”展昭低着声音说道。

　　“游街？”云婉有些疑惑起来。“什么游街。”

　　“就是那种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官服，绕着街道走几圈那种。”展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他也不是那种文科生。

　　“哦~”云婉点点头“就是衣锦还乡那种？状元郎打马游街？不对，你可比状元郎厉害多了，状元郎可没你这么厉害啊。四品官呢。”

　　“是…”展昭的耳朵尖有些红红的。

　　“哎，你是要我同你一起去吗？是不是还要去开祠堂，拜见宗祠之类的？”云婉摸着下巴，现代的女孩子很少见到那种宗祠了，云婉只是模模糊糊听家里说过，自己似乎还是仕字辈来着？可一直都没怎么见过。

　　这种传承类的建筑到还真让她有些跃跃欲试起来，她突然想起来这还是展昭家的宗祠，又不是现代参观景点，哪能那么随意的去来着。

　　“真要去么？”云婉卷着耳边的鬓发再一次问道。

　　“是的，你不想去吗？”展昭看她“还是你昨天睡我的床还没睡够。”他低下头静静的看着云婉的眼睛。

　　其实展昭真没别的想法，他就是看穿了云婉是个懒床党而已，没有正事绝不起床那种。

　　被展大人这句话给撩出了满面桃花的云婉突然觉得心口子框几一声——扑通扑通的开始跳起来。又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魂，“哪有？！”偏偏还要死鸭子嘴硬的回嘴道。

　　“我先去洗漱一下换个妆就来。”云婉再一次将门板啪叽一声关上了。

　　又一次对着门的展大人：……

　　一脸懵逼.jpg

　　等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时候，也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就连耳朵尖尖也发起了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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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展大人的官服……其实还是有一部分考据和一部分戏曲思维的。比如帽子是电视剧传统了，衣服其实各版都不怎么一样，但是他们的帽子一直很统一【不是】
关于这里展昭说自己的官服是常服这个问题：
给大家敲黑板：
宋代官员服饰，有严格等级限制。北宋前期，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七品以上服绿，九品以上服青；神宗元丰改制后规定：四品以上服紫，六级以上服绯，九品以上服绿。
宋代品官制度基本上沿袭前代,因此宫中的官服也与前代相仿,分为朝服、祭服、公服、戎服、丧服和时服。朝服是朱衣朱裳,内着白色罗中单,外束罗料大带,并有绯色罗料蔽膝,身挂锦绶、玉佩、玉钏，下着白绫袜黑皮履。除这种朝服是统一样式外,官职的高低是以搭配的不同来区别的。主要是在有无禅衣（中单）和锦绶上的图案上作级别变化。
着朝服时必戴进贤冠（是一种涂漆的梁冠帽）,貂蝉冠(又名"笼巾",是以藤丝编成形,上面涂漆的冠帽),獬豸冠(属进贤冠一类)。祭服是参照汉代以后制定的形制。
　　公服即常服,又名"从省服",以曲领大袖,腰间束革带为主要形式。另有窄袖式样也是公服。这种服式以用色区别等级。如九品官以上用青色；七品官以上用绿色；五品官以上用朱色；三品官以上用紫色。到宋元丰年间用色稍有更改,四品以上用紫色;六品以上用绯色；九品以上用绿色。按当时的规定，服用紫色和绯色(朱色)衣者,都要配挂金银装饰的鱼袋,高低职位以此物加以明显的区别。时服是按季节赐发给官臣的衣物。宋建隆三年以后赐发的范围更加广泛,上至将相皇帝大将下至侍卫步军,赐发的品种有袍、袄、衫、袍肚、裤等。所赐之服大部分是织有鸟兽的锦纹。
也就是上朝有上朝的衣服，平日有平日的衣服，祭祀有祭祀的衣服→_→
展大人日常穿的是官服，所以也就是比较轻便了。
关于展大人的家世基本上是基于原著展开的合理想象：
1、展昭确实很有钱
2、地处在遇杰村而不是在武进这个县级城市
3、素日里的花销和原著对于书房的描写
有钱只有两个结果，第一当官，第二行商，行商就没必要在乡下了，但是乡下想要有钱第一是不动产，第二就是田产来源。想要这么花钱就必须大量的田产，田产也只有几个人，那必然是有佃户的。所以乡里乡亲是有展家的佃户是毋庸置疑的。
然后就是原著说的书房问题，普通人家乡底下置办书房？能读书的都不是啥普通人，唐宋的时候书籍本身也不容易置办起来的。
‘老仆道：“自官人去后，又无人来，开着门预备谁住呢？老奴怕的丢了东西，莫若把他锁上，老奴也好放心。如今官人回来了，说不得书房又要开了。”又向伴当道：“你年轻，腿脚灵便，随我进去取出钥匙，省得我奔波。”说着话，往里面去了。伴当随进，取出钥匙，开了书房，只见灰尘满案，积士多厚。伴当连忙打扫，安放行囊。’
原著这里，很好，只能说明展家就留忠伯和展昭两人了。还有个伴当是后来来的。书房里面积灰很多，说明是很久不碰了。
那么这里就是设定的展昭父亲是一个有功名的乡绅，展家也算是个中产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