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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师父归来(二) ...

  •   阮枝一直是个无神论者,她从小时候就不相信有神的存在。

      但是眼前的这一切显然已经颠覆了她的世界观,虽然不是出于某种虚幻的神学,但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思维。不过阮枝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自己是个可以复生的幸运儿,她没有理由拒绝这个诱惑。

      更何况完成任务什么的,听起来就很有意思不是吗?

      阮枝人畜无害的笑笑,凌虚之看着她白得透明的脸,指尖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他将药放在木桌上,单膝跪地垂着头,不愿让阮枝看见他眼底的泪意。

      “弟子凌虚之,拜见师父。”

      阮枝上前扶起他,仰头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男人,眼神温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纹,“快起来吧,”她的视线在凌虚之脸上梭巡了一圈,“师父这一觉睡得太久了,虚之好像又长高了些。”

      凌虚之听到这话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师父又在开虚之玩笑。”

      无论他平常表现得如何稳重得体,在阮枝面前,他还是十年前那个纯粹的少年。

      只不过大病初愈的人总喜欢感慨几句,阮枝虽不是原身本人,说起来也像模像样。

      站了这一会儿阮枝就觉得有些受不住,凌虚之站起来将阮枝扶到榻上,看见阮枝身上的薄衫忍不住开口道:“师父可要加件衣裳?”

      阮枝搭在凌虚之手臂上的手微微一动,指尖触到柔软厚实的衣物,她抬眼看着目露关切之色的凌虚之,

      “师父还受得住,倒是虚之你,山上又在下雪,莫要着凉。”

      凌虚之摇摇头,掩下眼底的一丝黯淡,端起碗给阮枝喂药,阮枝方才醒了就觉得口中一股药味,倒是没有多意外。

      “师父大病初愈,不可多走动,虽然武功不如之前,但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凌虚之欲言又止,之前他便探了她的脉,如今师父一身武艺尽废,比普通人还要虚弱几分,想起之前叱咤四方的师父,凌虚之担心阮枝会受不了如此大的落差。

      对上凌虚之饱含忧虑的眼神,阮枝摇了摇头:“为师知晓了,你先出去吧。”

      凌虚之点点头,以为她一时接受不了,有些担忧,但还是留了空间让她自己消化。

      阮枝看着凌虚之的背影,理了理披到身前的长发,她想起杀了原身的苏殷行,她的另一个好徒弟。

      苏府的覆灭与她无关,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她去的及时,苏殷行这条命也保不住。

      之前苏府在朝野中是个说的上话的,苏家乃商贾出身,苏家的老太爷当年考取进士,硬是靠着自己的本事闯进了官场,朝廷许是有了招揽的心思,便对苏家的老太爷多有提拔。

      苏殷行的父亲更加争气,年纪轻轻便是二品大臣,为人机敏处事老道,可谓是前途无量,然而怀璧其罪,即使苏家老实本分,家财万贯还是招了有心人的觊觎。

      苏家曾经举荐了一位太傅,这位太傅既非名家出身,也非闻名之士,而且,她是一位女子。

      先帝本觉荒谬,然而在苏家的大力推荐之下,他起了好奇的心思,便答应一见,群臣正等着苏家打脸,谁知就传来太傅上任的消息,这下可是炸开了锅。

      关于这太傅,苏家不曾吐露一言,众人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打探出来,虽说议论纷纷,但先帝尚且满意,谁又敢说个“不”字呢?

      于是那位出身神秘的女太傅就这么成了太子的老师,不仅在众皇子跟前混的风生水起,后来更是名声大噪。

      当时天子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只不过那太傅见天子有几分灵性,便随便指点了一番,本来天子当时就忍辱负重,这一指点便点醒了他,

      这龙眼一开,朝代便被翻了天,其中的血腥之处自是不必提,后天子为感念太傅重恩,大力褒奖苏家,本来是个二品的,直接升到了一品,这下苏家便成了朝中炙手可热的新权贵,一时间出尽了风头。

      纵使朝野上下反对的声音不断,但天子从来只把这些话当成耳旁风,作为重要人物,这太傅必是要现身的,然而再次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太傅在这个时候云游去了。

      当时在场的臣子被天子阴沉的脸色吓得两股战战,只苏家的家主神色冷静,后来直至苏家遭遇不测,那位神秘的“太傅”也没现身过。

      关于苏家的覆灭朝中无人不嗟叹,满门抄斩府中的财产尽数充公,荣宠一时到零落成泥不过眨眼之间,群臣不由得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一时间也安分了不少,而那个神秘的太傅躲过一劫,天子似乎也忘了这号人。

      而那个导致苏府盛衰的“太傅”,正是阮枝。

      苏家家主感慨原身一身才气,力荐她做太傅,原身久居尘世正是无聊之时,便顺势答应下来,这才有了那位神秘的“太傅”。

      云游归来的原身从传闻中窥破了天子的诡计,苏府的罪行自是莫须有的东西,天子的目的是苏家富可敌国的财产,可怜苏家几代为朝廷呕心沥血,如今一朝成为了新君主王座下的白骨堆。

      天子的动作快得只够她救回苏殷行,苏家的家主是她的老友,苏殷行算是她看着出生的,她不过是离开一段时日,便被天子当做由头对苏家下手。

      原身在教导原先的太子时甚至不知道有天子这一号人,所以两人连认识都算不上,更别说指点,只是她当时并未收到苏家家主传来的消息,否则也许能阻止这场悲剧的诞生。

      天子毫不掩饰的偏宠,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对苏家都颇有微词,所以当苏家落魄时,那些同僚才会毫不留情地踩上几脚。

      寥寥几个想要帮苏家的官员也被打压下去,苏家如同秋日悬在枝头的枯叶一半,一阵风过去便落入泥沼,再无翻身之日。

      不论那位天子是出于什么目的,原身终究是被他当做磨刀石,苏殷行在不辩真假的情况下将一腔仇恨都发泄在了原身身上。

      以往会围着她转叫她姑姑的孩子已将她视作恨不得啖之血肉的仇敌,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原身在死的时候没有对苏殷行动手的原因。

      阮枝将剧情了解了一遍,内心十分平静,苏殷行被眼前的迷雾蒙蔽双眼,原身因为愧疚一直没有提及,没想到在苏殷行眼里反倒成了默认罪行的表现。

      她救回苏殷行,传他武艺,甚至将自身的功力分了一半给他,最后却死得窝囊又可笑。

      醒来的阮枝恢复的速度快了许多,可能是系统外挂的原因,除了偶尔的胸闷钝痛,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凌虚之对阮枝的恢复速度很是惊奇,只当是药材起了作用,阮枝不便多解释,便随他去了。

      看着面色日渐转好的师父,凌虚之打心眼里高兴,“师父,你先睡吧,我去煎药。”

      阮枝点点头,眉间闪过一丝疲态,终究是在床上躺了三年,身体机能恢复过来还要花些时日。

      凌虚之等到榻上的人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才轻手轻脚地合上门,齐兰山上十几年如一日的雪景仿佛也可爱了几分,他忍不住扬了扬唇。

      真好

      阮枝这三个月待在冰雪覆盖的齐兰山并没有感到寒冷,大概与她本身的体质有关,功力的深厚与否倒是其次了。

      以往阮枝在山上的时候总爱去一处断崖修行,如今却只能待在这一方宫殿里养病了。

      “师父,可要去外面看看?”

      “不去了,身子还未好全,苏殷行那一刀下手太狠,为师要好生将养着。”躺在床上挺舒服的,阮枝拒绝道。

      凌虚之不妨她突然提到苏殷行,面色一滞,小心翼翼开口道:“师父,苏殷行他——”

      “他怎么了?”

      阮枝面上无丝毫异色,仿佛苏殷行只是个寻常的路人,凌虚之皱着眉沉声问道,

      “弟子不明白,明明苏殷行对师父抱有敌意,师父为何还要将他带到齐兰山上来,甚至不惜传授他一半的功力,弟子知道即便这样他也不是师父的对手。”

      为什么任由苏殷行下手。

      后面的话凌虚之并未挑明,但两人心里都有数,

      “苏家的覆灭跟天子有关,天子心思深重,将我一个方外之人牵扯进皇位之争。”

      阮枝侧身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对外称是为师对他有伯乐之恩,苏家水涨船高,随后便因为通敌之罪陨落,府中财产皆落入国库。当初为师堪堪救出苏殷行,谁知他听信谗言一心将为师当做是仇人。为师心中愧疚不欲再提,万万没想到他会对我下手。”

      阮枝嘴角噬着笑意,端起案边的茶,

      “不过为师如今已经成了这副模样,苏殷行就不再是我阮枝的弟子,以后你也就当没有这个师弟吧。”

      阮枝抿了一口热茶,腾升而起的水汽使她的面容愈发模糊起来,凌虚之默了一瞬,

      “是。”

      阮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勾唇,L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宿主适应得很好哦。”

      阮枝摇摇头:“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

      L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活下去。”

      阮枝手上动作一顿,

      “就这么简单?”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已开~有兴趣的可以戳专栏
    《享乐主义价值观》
    穆清上辈子为美色所害
    这辈子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三号算盘打的啪啪响:不行哦
    穆清:?
    三号:不撩人,就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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