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物語故事集》烏江踏月

6、《曇絪絪-池畔青曲》

　　傍晚時分曇絪絪獨自在後院的池畔邊，平時的她肯定是會譜譜小曲兒，奏奏聽風曲，但今日她卻有別平日的清閒。
　　她的手裡握著一把八尺玉笛，一身橙桃色素服隨風飄揚著有別於夜夜上台獻曲演奏時的華麗裝束，曇絪絪此時正氣喘噓噓一頭大汗，弓著腰想要平順自己的呼吸。
　　她的手裡握著一把八尺玉笛，她亦姊亦母亦師的墨卿曲就站在她身旁五步之內的距離處，用手撢了撢袖子上的塵土。

　　「絪兒頗有進步，就是臨場反應有點而遲鈍。」墨卿曲大氣不喘半下的指點著曇絪絪。
　　「所幸妳自小習樂，氣沉丹田已成習慣，馬步重心仍需要再多加練習，練穩了妳自然可以回馬取敵。眼疾也有機會隨習武痊癒.....」雖然墨卿曲講話時總是聽不出悲喜哀怒，冷淡更是冷酷，但唯獨曇絪絪最不畏懼她的高冷。

　　「曲娘～人家有在練習的呢！」曇絪絪跺了跺腳搖了搖身子，嘟著小嘴對墨卿曲耍耍驕縱。
　　曲娘是曇絪絪對墨卿曲私下的溺稱，帶著五分尊敬五分撒嬌。

　　自從曇絪絪看透紅塵渣男多後便立志要向墨卿曲學些武藝防身，雖然笑月樓裡不少行俠仗義的武林高手甘願坐鎮，但是實質上只要墨卿曲不在笑月樓，樓裡的大小事大家幾乎會像曇絪絪請示。
　　伶俐如她深知自己一介弱小的樂師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又怎能制伏這些高手。

　　「絪兒記住，妳的樂曲就是妳的戰歌，拳腳伎倆都比不上妳的天賦異稟。」墨卿曲走向曇絪絪慈愛地看了看她然後意味深長地望向湖面，但她看得彷彿是更遠的未來。
　　「曲娘？妳怎麼啦？」她擦著汗感受到一絲絲氛圍，她說不上來。
　　「把妳的殺意用笛子吹奏出來。」墨卿曲抬掌打向曇絪絪，猝不及防。
　　曇絪絪只能下意識用笛子向上一劃帶一個轉身，免強躲開墨卿曲的一掌，她向後連翻兩個身和墨卿曲拉開距離。
　　「吹奏玉笛。」墨卿曲擺出武學架勢，氣在身周鼓動著，曇絪絪感覺不好，墨卿曲此次竟拿出了三成功力要毒打她一頓，好意是，要藉由這種壓迫感逼曇絪絪喚起本能打通二脈。

　　曇絪絪有點不安，剛開始先擺好迎敵架勢，右手將笛緊握在身側，俯身警戒著墨卿曲。
　　「吹奏玉笛！」墨卿曲又大聲的說了一次，她周圍的氣開始狂亂，深紫色的衣著、髮絲隨風躁動狂舞。
　　曇絪絪怔了一下，右手鬆了鬆，慢慢地謹慎地舉起笛子......
　　墨卿曲抓了一個時機，神色一冷，眼神都露著殺氣，再次抬掌，將氣打向曇絪絪。
　　然，曇絪絪也不是坐以待斃的小貓，她這次抬起腳縱身躍起，在空中一翻，巧妙地躲開墨卿曲的氣刃，一落地她便將笛子輕靠在水潤的唇上，肅殺的樂章便從笛中傳出。
　　曇絪絪的周圍也開始發起陣陣微風，她閉上眼將專注力集中在吹奏玉笛，醞釀情緒，沈穩地等待時機，等待給對方致命的一擊。
　　『練武時妳得當我是最致命的敵人，全力朝我攻來，不然妳必定會死於我的掌下。』這是墨卿曲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亦師，曇絪絪週會的氣開始變得強烈。
　　亦敵，她感激墨卿曲所給予她的一切。
　　亦友，所以她必須變得更強大，強大到可以守護自己珍愛的一切。

　　曇絪絪張開眼睛，羽聲一飆，一記衝擊面朝墨卿曲衝去。
　　而墨卿曲則是先站在原地，她壓低了馬步，雙手作勢，準備接住曇絪絪今日最狂放的一記衝擊。
　　曇絪絪的音樂聲在他所發出的攻擊打到墨卿曲的瞬間停下，巨大的兩股力量交鋒，爆發。
　　塵土在四周飛揚，花草樹木被風打的凌亂。

　　墨卿曲在風塵中淺淺一笑，她的笑容有點讓人心疼，有點哀傷，但是這些曇絪絪都沒有看到，因為她此時已經精疲力盡的昏倒在原地，她放下擋住曇絪絪奮力一擊的手，掌心竟留下了汨汨鮮血。
　　墨卿曲走向她，彎身單膝跪下，扶起曇絪絪將她靠在自己的膝蓋上，憐愛的用另一隻沒事的手抹去她額頭上的汗珠，眼神裡有著複雜的情緒，難以說出，不能訴出。

　　微風輕輕地吹著她倆，日後的江湖路更是漫長，本想讓曇絪絪在安全的環境中度日，但是又能保護她至何時呢？
　　天色漸漸暗下來，墨卿曲的侍女跑向她，緊張的說：
　　「老闆，凜夫人又派人傳話，說是妖教通合黎氏道家在襄南築根據地欲謀反。」
　　墨卿曲眼神一暗說到：
　　「把絪兒帶回去休息，今晚別讓她上台了。換孟軒靈獻舞吧。」
　　「是。」
　　她站起來往涼亭走去，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