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唯一解》夏小斯

9、改变开始

　　一转眼，到了成绩公布的那天，也就是最后一节综合实践课。
　　老师脸上止不住的笑意：“看得出来，除了个别同学以外，我们班的同学都很认真地在完成作业。其中，我要重点表扬一下两组同学，这两组同学是我带的班里面做得最好的两组，还都是我们班的，我很欣慰，也看到了你们的认真和诚意。这两组同学我会给满分。”
　　“哇——”教室里的学生左顾右盼，猜测着谁会是这两个满分组。
　　“一个是微电影作品《Growth》，视频做得非常好，下面给大家看一下。”
　　老师投影到了屏幕上，画面一出来，大家就知道是哪一组了。
　　邢初霁认真看完了这个影片，的确，无论是拍摄，剪辑，故事内容，还是配乐，调色，都是一个很优秀的作品。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才能。
　　影片全程，全场保持周期性的“哇——”看完，等到影片放完，连连鼓掌。
　　投向他们的视线里是仰慕和崇拜。
　　“那么，你们组谁来介绍一下你们的故事？”
　　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一致推选顾皓谌起来介绍。
　　他起立，说道：“我们以成长为主题，从幼稚到懂事，从不理解父母的叛逆到理解，从与朋友的争执和冲突到和解，从爱人的误会到和好，友情，亲情，爱情三个角度都有兼顾，希望以矛盾冲突和化解作为主线表达出‘变’这个最终主题。”
　　语毕，掌声再次响起。
　　老师也跟着鼓掌，“很好，我希望以后大家也能有这样的态度来对待。”
　　“下面一个作品是4组画，由四个部分组成，作品名叫《四季》。虽然我说是一个组，但其实是一个人。而且是班里为数不多的个人作业里做得最好的一个。”
　　说着，老师将画的照片投影到屏幕上，同时让前排的4个同学举起4张原画。画一呈现出来，大家惊艳得张开了嘴。
　　明明是很普通的名字，很普通的作品形式，却是不普通的画作。
　　老师在说第二个作品是画的时候，顾皓谌已经猜到是谁了。看到画的那一刻，他还是惊艳了不少。
　　那是4幅水彩画，每幅画的调色、上色都堪称完美，至少对于不甚了解绘画的人来说，每幅画都画得精致和细腻，足以感受到作者满满的认真和精湛的画技。再看内容，第一幅画是春天，夫妻抱着刚出生的小孩幸福地微笑，旁边一棵大树枝繁叶茂。第二幅画是夏天，明媚的阳光照在父母看着女儿手中的满分试卷的欣慰笑脸上，与此同时，树上也都开着白色的花朵。第三幅画是秋天，两个年迈的老人坐在长椅上，慈祥地看着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离去的背影，旁边的树叶已经变黄，正在飘落。第四幅画是冬天，女人和已经长大的女儿站在两座墓碑前，第三幅画中的两个老人已经不在，那棵大树也已经只剩光秃秃的枝，枝上、地上和墓碑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教室里沉默良久，大家似乎都在感受着这个故事。新的生命正在成长，可是父母却在渐渐老去，他们看着儿女的成长和幸福，最终也只是化作冰冷的墓碑。
　　顾皓谌蹙起眉，似乎被画中的悲伤和人情触动，沉默良久，他侧过头去，看向窗边那个位置。
　　邢初霁在作画时的情感已经得到了表达。她看到大家都感受到了自己想要传达的感情，心中充斥着满满的喜悦和成就感。她想起了自己创作的过程。
　　她看着爸爸妈妈因为忙碌的工作日渐生出白发，看着妈妈因为缺乏保养生出的皱纹，看到爸爸不舍得买新衣服一穿就是几周的棉衣，被冻得开裂的脚，以及妈妈每天晚上给他上药的样子。
　　但他们总是带着笑面对生活，说只要自己好好学习，他们就很高兴。
　　她想起爸妈曾经拿着她的第一名成绩单的欣慰的笑容，想起老妈出去串门时得意的夸奖自己的成绩，自己俨然成了别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小孩”。
　　即使高中前几次月考，她的成绩从初中及以前的前几名滑到了班上中间水平，他们也并未责备，反而安慰她说是因为重点高中大家都很厉害，让自己别灰心，应该坚持下去。
　　爸妈文化水平不高，却乐观朴实。要不是自己为了作画寻找灵感，特意去观察父母，她不会发现那些她平日里竟然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比如爸爸的脚，比如妈妈头上的几缕白发。
　　她突然发现自己很自私，为了自己的感受，为了自己的怯懦，从不去在意他们的感受，也不曾关心过他们的生活。
　　这也是促使她想要改变自己的想法落实行动的直接原因，所以当时顾皓谌说她的态度让别人误会的时候，她愿意改变自己，解开误会。所以在圣诞节那天，她还是站上了舞台。她也想要……勇敢一些，不再畏畏缩缩，不再为了别人的不伤害而隐藏自己，躲在自己建起来的龟壳里度日。
　　“邢初霁同学，你愿意和我们分享你的作品里的故事吗？”老师问。
　　她垂眸，片刻，站了起来。
　　“画里的故事，我想大家都能看得懂。直白地说出来就失去了它的意境。但我想说，希望我们能在关注自己生活的同时，不要忘了父母。即使我们将来为人父母，也不应该忘记常回家看看，看看抚养我们长大，给予我们全部的爱，却常常被我们理所当然地利用而忽略的他们。”
　　又过了几天，高一上学期迎来了期末考试。考试前有两天的假期用于复习。事实上，对于那些平日里不学习的人来说，这两天远远不够。比如在顾皓谌家复习求画重点的陈煜楠和顾玥。
　　说是复习，其实根本就是顾皓谌在他们空白崭新的书上勾画重点，两人在一边扯淡闲聊。
　　“孙一苒怎么没来？”陈煜楠问顾玥。
　　“你问我我问谁？要不就是不用像我们一样来临时抱大腿，要不就是好心送的圣诞礼物被某人无情退回了呗。”
　　“哦……那个某人一定是一个冷血无情的……”陈煜楠话未说完，收到了顾皓谌射过来的冰冷视线后，弱弱地闭上了嘴。没办法，求人嘴软。两人只好换了个话题。
　　说到圣诞，顾皓谌又想到了那天。
　　她依然是习惯性地转身想要走开，他叫住了她。
　　“喂！你还是要逃避吗？”
　　她只得硬着头皮，缓缓转过身，挤出一抹笑容来，“还……真是巧啊，连着两天偶遇你。”
　　他长腿迈开，带着俊朗的笑意朝她走来，“谁说这不是种缘分呢？”
　　“你相信命运？”她站着不动，看他一步步靠近。
　　“你不相信吗？”走到她面前停住。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近不远，不显得暧昧，也不显得疏离，刚刚好，是她喜欢的距离，这样她不用后退，对方的说话也都能听到。
　　“也是，既然没办法用客观事实来验证，也只能用相不相信来表达自己的信仰了。”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虽然现在已经是21世纪，但依然有很多问题得不到科学的解答，甚至还有人不相信科学，他们相信的，是自己的信仰。所以，你的信仰又是什么？”
　　“我……说起来可能有些俗套，”她轻笑，“我更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很多巧合，也并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或者说，其实也不是巧合，只是一件随机事件，只是对一些人而言成了巧合罢了。”
　　“那么，你怎么知道每一件随机事件的发生不是命运的安排？”
　　“难道你相信每个人生都是命运注定的？”
　　“这可说不准，也许我们质疑命运是否存在，或者反抗命运的过程，其实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好吧，看来讨论这个没什么意义，到此为止。”她垂眸，看了看手机，“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了。再见。”说完，她转过身，走向他来时的方向。
　　走了几步，他又唤住她。
　　“邢初霁。”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你唱歌很好听。”
　　她一愣，脸颊微热，“……谢谢。”
　　“还有，圣诞快乐。”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他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仿佛被他方才的笑容感染，她亦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转过身向前走去。
　　这个圣诞节，过得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