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唯一解》夏小斯

12、人格平等

　　程曦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嫉恨交加。
　　凭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突然跑出来抢了她的位置，抢了她好不容易能距离他那么近的东西。她以为自己是全班最优秀的女生，至少足以站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至少能博得他一点点的注意。他对所有女生都是礼貌又疏离的，本以为孙一苒是他的女朋友，但并不是。她以为总能等到他。没想到，那个女生不过是在期末考试上抢了她一直以来三次月考的位置，就足以让顾皓谌送她礼物，凭什么？她不服！她倒要看看，这学期邢初霁能不能保持她那虚假的成绩。
　　宁涵和邢初霁坐在学校里一个偏僻角落的长椅上。
　　“你们真的……”宁涵欲言又止，本想调侃她，但她脸上确实没有因为收到男友的生日礼物而羞赧或者开心的神情，虽然看不出情绪，但绝不会是高兴。
　　“我和他只是朋友，”她樱唇轻启，语气平静，“他莫名其妙就来找上我，和我说话。偶遇过几次，但……我知道我和他，不是会有那种关系的人。”说着，她瞥了一眼那个黑色的礼物盒。
　　“难道是顾皓谌在追你？”宁涵语气有些惊讶和激动，像他这种人总不会缺女孩子喜欢吧，或者说只要他想，怎么会有追不到的女生？难道……邢初霁偏偏不吃他那一套，反而吸引了他的注意？
　　邢初霁摇摇头，“不会，我没什么地方会是他喜欢的。我觉得……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他才……”
　　“也别这么说，虽然你的确没有孙一苒……”宁涵犹豫了下，又道，”也许他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呢？难道你一点儿也没有心动？”
　　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喜欢的，应该是成熟，稳重，严谨，睿智的，这样的人，也许得等我工作了才能遇得到。而且，我不打算在高中时期想这种事情。”
　　“你说的顾皓谌都很符合啊，不过就是幼稚了那么一点点，但已经比很多同龄男生成熟很多了好吗？”宁涵笑道，“其实仔细想想，你们俩还挺配的。一静一动，刚刚好。而且，你们都是很执着的人。”
　　“好了，我不想再说这件事了，礼物我不会收，我也不想去想太多，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学习，做自己想做也该做的事情。”
　　宁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学习是好事，但别忘了，你也是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子，心动和喜欢一个人，都是很正常的，别把这种事当成十恶不赦的坏事。你看有多少文人雅士都在歌颂爱情，虽然现在的我们可能还不懂爱，但我们也不应该压抑它在心里的存在和萌生。”
　　邢初霁沉默不语。
　　“所以我只是想说，别把自己固定在一个框架里不出来，就算你不想主动，宁可顺其自然，也别压抑心动。难道你喜欢一个人，你会不敢承认吗？”
　　“动心会扰乱思绪。”
　　“真的只带给你烦恼吗？”宁涵微笑着，“难道就没有体会到一点点酸酸甜甜的味道？酸涩与甜蜜，更青春不是吗？为什么要让自己活得那么压抑和矜持呢？勇敢一点，就算不敢上前，至少也别逃避。”
　　回到家后，邢初霁深深思考了宁涵的话。她真的很有让人认同她所说的话的道理的魅力，但正如她所说，也许她真的不敢，她不敢胡思乱想，不敢去细想自己的心，也不敢去揣测顾皓谌的想法。
　　“啊——”重重地倒在床上，不敢想就别想了，反正也不重要。在一切还没清楚之前，就正常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不就好了吗？
　　不过，她看向桌子上的烦恼源蹙起眉头。她刚刚小心地打开看过，是一条图案漂亮的方巾，看质料应该是真丝的。尽管她不怎么了解这些高端的时尚奢侈品牌，或多或少也听过这个品牌的名字。
　　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它处理了。
　　顾皓谌那边
　　“行啊，顾皓谌，你终于也到了情窦初开的时候！”陈煜楠搭着他的肩膀，调笑道。
　　“我就送个礼物怎么就情窦初开了？”顾皓谌双手插兜，无语地看着他。
　　“你还不承认？连给一苒和顾玥过生日送个礼物都不情不愿的，这会儿居然主动给别的女生送礼物，你说你是不是春心萌动了？也是，春天也到了。”
　　“行行行，我懒得跟你废话。”顾皓谌拍开他的手，径直走去。
　　回到家，孙一苒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双手在琴键上肆意地弹奏着混乱毫无旋律的音符，宣泄着自己同样混乱不甘紧张担忧的情绪。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除了她和顾玥以外的女生送东西。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去拉一个女生的手。
　　她不甘心，明明是她先来的，是她先陪着他走过了初中三年，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明明毫无特点！他们平日里明明没有交集的，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也不能再等了，她要顾皓谌知道她真正的心意，也要让顾皓谌弄清他的心意。她不信他对她真的没有感觉，也许只要……
　　心中一动，她拨通了号码。
　　正式上课前一天，邢初霁约了顾皓谌出来。
　　收到短信的那一刻，顾皓谌心中没来由的惊喜，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给她买礼物也是一时冲动，当时被老妈拖着去逛街的时候，不经意地看见了这款方巾，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她以及她的画，就买了下来。顾母以为他是买来送给孙一苒，只轻轻一笑，并未多说。
　　本来正愁着以什么理由给她，好友的生日提醒突然给了他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是她却说，她不需要。
　　但他还是想要给她，这么想着，他就给了，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想要这么多人都能见证她收到礼物的惊喜。但意料之中，她依然是那样的神情，波澜不惊。
　　邢初霁约的地点是上次他们偶遇的湖滨公园。习惯在约定的时间提前到达的她已经站在那儿等着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有些出神。
　　表妹邢雨霏远远地就看到了她，只有1米 63的邢初霁在来往的人群中就有些显眼，依然一身没有好好搭配过的休闲搭配更是熟悉，只见她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好像在等人。
　　“哎，那是我表姐，不知道在这干嘛呢，我们过去看看。”拉上身边一起逛街的朋友朝她走了过去。
　　“那是你姐？”女生一脸惊讶，“你姐都没你高，而且这打扮……不是我说，你怎么不给你姐也打扮打扮？”
　　“她不喜欢，你以为我没想过？她说这些都是在浪费精力，她就喜欢那些穿着舒服温暖的衣服，哪儿像我们要风度没温度的。不过她……不会是在等男朋友吧？！”
　　“等男朋友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不知道，我姐她……她居然也会有男朋友？我以为她将来一定是相亲才能找到另一半了。”
　　“你这个妹说话真刻薄，你姐这么差？”
　　“不是，是她本来也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和行为，你能相信一个只会埋在书本学习和画画中又不爱打扮自己也不喜欢社交的女生有男朋友吗？”
　　“唔……那可能是你想错了……wocwocwoc，你看那边有一个巨帅的帅哥，好像在朝我们这边过来！”
　　邢雨霏闻言看过去，一震，的确好帅！“woc还真是帅到爆炸！”
　　无论是身高，样貌，身材，打扮，无一不引人注目，搭在一起刚刚好，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和偷拍。
　　他离邢雨霏两人越来越近，两人心跳如擂，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自己，然后——
　　径直从两人身边走过，甚至都并未看到她们。
　　两人顺着他的路线看过去，惊得瞠目结舌。
　　他走到邢初霁身后，轻拍她的一边肩膀，待邢初霁顺着方向回过头，他人已经站在另一边，对着她露出纯洁无害又灿烂阳光的笑容。
　　在不远处的邢雨霏和身边的女朋友看来，这两人明明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有爱互动。
　　“你姐……还真是厉害啊……我可以拜她为师吗？”
　　“你别想了……要拜也是我先”邢雨霏喃喃道。突然想到了邢初霁的行为，好像有了解答。
　　之所以不需要打扮，不需要去吸引别人，因为她已经有了最好的一个，而且那个男生就喜欢她这个样子。
　　她还记得那个男生经过自己身边时视线一直注视着一个方向，一点儿也没有为她侧目。她自认自己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好歹在人群中也算是美女一个，但他毫无侧目，没有分给她一点点视线和关注。而且带着笑往一个方向走去。
　　她突然醒悟，果然邢初霁是对的，只有像邢初霁一样，她才能也遇到这样一个人。
　　“哎，不如我们去打个招呼？”女生扯扯她的袖子。
　　邢初霁看着他幼稚的举动，无奈地叹了口气，并未犹豫，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他。
　　顾皓谌并没有伸手去接，“我说了，你不喜欢就扔掉。”
　　“我……”邢初霁话未说完，便看到了走近的邢雨霏。
　　“表姐，好巧啊，你也在这儿？”邢雨霏和身边的女生走近，“这位是？”
　　”同学。”
　　“哦，你好，我叫邢雨霏，是她的表妹。”邢雨霏率先打了招呼。身边的女生也紧随其后做了自我介绍。
　　“你们好。”简单地微笑着礼貌地打了招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礼貌客气的语气，并没有如她们预想的那样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他的视线也没有留在她们身上，时而看着邢初霁，时而看看周围。
　　气氛一瞬的冷场和尴尬，邢雨霏只得识趣地先行离开。离开的时候，她暗暗想，自己也要学邢初霁一样多学习，多看书，然后找一个像他一样，心无旁骛，眼中只有她一个人的男朋友。
　　“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我都还没吃饭有点儿饿了。”顾皓谌提议，邢初霁点了点头。
　　他出门前，家里刚好做好了饭菜，他却一点儿也没吃。
　　到了一家餐厅，他拿着菜单问：“你想吃什么？”
　　邢初霁摇摇头，“我吃过了，把东西给你就走。”
　　顾皓谌沉下脸来，“陪我吃顿饭这么难吗？难道你要我一个人在这儿吃饭？”
　　邢初霁看着他有些不悦的神情，也许这样的确不太好，便点了点头，“那我就坐在这儿，我不饿。”
　　“你觉得一个绅士会让一个女士坐着看自己吃东西吗？”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邢初霁微微一笑，语气里并无笑意。
　　“我请客，你随便吃个甜点也行。是我硬拉着你陪我的，所以不用客气。”说着，他把菜单递给了她。
　　邢初霁深呼吸，接过菜单，随意点了一杯饮料。
　　“听着，我很感谢你的祝福，也心领了。这个东西我真的不能收，也不能由我随意丢掉。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有权随意处理，但我不行。”
　　“不就是一个生日礼物吗？为什么你这么纠结？难道你只是不想要我送的？”顾皓谌不解。
　　她垂眸，“因为对我来说太贵重了，这样可以吗？”
　　闻言，顾皓谌才意识到她这么纠结的原因。
　　对他而言，这点礼物并不算什么，所以他没有考虑过对于她来说，这个礼物的价值。
　　眸色一沉，他暗自懊恼。自己怎么没想到，她是一个有多强自尊心的人？
　　沉默片刻，他点了点头，“是我的错，对不起。我当时……只是一看到它就觉得很适合你，没有想过……”
　　“没关系，可以理解。对你来说，也许这本来就不算什么。只能说，我们的生活的确太多不同。”
　　“你交朋友，难道会在意他的生活和家庭环境吗？”他突然反问。
　　她突然愣住。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因为两人太多不同，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他们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
　　“对你来说，我们的生活可能有一点不同。可这难道就成了我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朋友的理由了吗？换个角度来看，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你的朋友因为你的家境来决定要不要和你交往，你怎么想？”
　　邢初霁不语，低眸沉思。
　　“每个人格都是平等的。是，也许放眼整个社会，的确存在不平等的现象，但那是外部条件，首先你得把自己放在一个人格平等的地位上去看待别人，而不是因为外部条件先贬低自己或者贬低别人，比如我。公平，也是争取来的。”
　　“所以，别急着否定我可以吗？”
　　顾皓谌猛然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不仅仅是以朋友的身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