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灭之刃》吕轻侯

2、第 2 章

　　人类的孩子有了名字，十岁那年出门学习考察的恶鬼回来，想了想学习到的内容，决定给可怜的人类孩子一个名字。

　　奇怪的是他自己还没有名字，却要给一个人类的孩子取名字。

　　“既然你养了人类的孩子，他就算是你的儿子了……是儿子吗？”

　　恶鬼迟疑了下，不太肯定地点了点头，精神空间里显示出来的的确是男孩子的身体。

　　然而恶鬼不太聪明，想不出足够威风的名字。

　　依照朴素的命名哲学，在妖怪的种类、居住地或特性后加一个丸就是名字了，依照血统还能有xx之主，xx姬之类的。

　　人类有什么特性呢，这样想着恶鬼暗中观察起人类的孩子。

　　养育他已经十年了，恶鬼经常看他，总是看不够似的，身为一个抵抗住食用人类转而抚养人类的恶鬼，他觉得很骄傲。

　　人类的孩子啊，实在是太可怜了。

　　每次注视他恶鬼不禁如此想到。他没少见到断手断脚，失去双目，毁容，甚至被剥皮的人类，但一个婴儿能那么凄惨的被抛弃，简直刷新了他作为鬼几千年来的见识。这个孩子的父母幸好是人，如果是鬼，他这样善良的恶鬼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十年前用妖力固化成的淡青色皮肤，起初和恶鬼的皮肤是同一个颜色，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微调，已经变成了青白色，看上去就像是僵尸，或者活死人，最好看的时候像是马上要死的绝症患者，总之比起鬼更像个人了。这让分不太清楚颜色的鬼感到很满意，看，他也是可以很细心的。

　　虫妖的复眼也被换掉了，人类的孩子有点不开心，那对眼睛能从高空精准的看清地面虫子壳上的纹络，不过自从吓到了村子里的人类后恶鬼铁血地换掉了他身上各种妖怪的零件，复眼拆掉后恶鬼给他换上了一双银色的鹰眼。没有高频摄像机的复眼，人类的孩子勉强接受了鹰眼，虽然它不够大但好歹能看得更远。螳螂妖怪的上肢和某种鸟怪的下肢最早被更换，幸好妖怪里长得像人的不少，至于人类的肢体他的饲养场里关着数千人类，只是人类的身体素质太差，恐怕安装上去用不了多久就要更换新的。

　　恶鬼最初挑选了猴子的四肢，但干瘦长毛的肢体让恶鬼有些不舒服，而起猴子妖怪长得有些恶心，味道也很恶心，最重要的是他们不干净，排泄物从来不会填土埋起来。

　　人类的孩子年纪很小，也很矮，瘦长的近似于人的四肢被安装到他身上后显得有些比例失衡。

　　慢慢就会长成适合的长度。

　　对于这个只有他膝盖高的人类的孩子恶鬼抱以数千年来最大的耐心。

　　你想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什么？

　　人类都有名字。

　　人类？我是人类吗？

　　人类的孩子仰着脖子，用没有波动的漆黑的眼睛望向恶鬼，这个人类和恶鬼见到的所有人类都不一样，虽然他的确是人类，除了邪神喂有点浓，恶鬼看着孩子，忍不住兴奋起来，“你觉得你是什么？”

　　“人类很弱，很容易死也不能飞。我不喜欢弱小的生物，我可以当鬼吗？”

　　“哈哈哈哈哈哈——”

　　恶鬼忍不住大笑起来，声音如洪钟，“没错！人类弱小而奸诈，毫无优点，是世界上最下等的生物，与蝼蚁毫无区别！”

　　恶鬼从他的小地狱里抓出形如怪物的人类，它在地狱里呆的太久，早就丧失了大部分人性，恶鬼尖锐的爪子掐着人类的头颅提起了它，“你犯下了什么罪孽！”

　　人类的毛发全部掉光，身体在地狱的硫磺沼泽浸泡至溃烂，嘴唇已经没了，牙齿也烂到了牙床，浑身散发出烧焦的恶臭，它滴答着口水说：“我……曾经是强盗！抢劫了许多村子、杀光老人和男人留下女人和小孩，在女人的面前烤了煮了吃掉她的孩子，在孩子面前□□他们的妈妈，嘿嘿嘿嘿，真是让人怀念的滋味，哪怕再过一千年也忘不了！”

　　恶鬼听着它毫无悔改的言论，露出了赞赏的表情，然后撕下了它一条臂膀塞进了嘴巴大口咀嚼，“不为恶行悔改的罪人才是无上佳肴！”

　　人类的孩子早就适应了地狱的臭味，他看着恶鬼大快朵颐，不禁怀疑起那臭烘烘的人类肢体真的有那么好吃，“我能尝尝吗？”

　　恶鬼咀嚼人类肢体的大嘴猛地一停，肉丝从獠牙的缝隙探出来，重复道：“你想尝尝？”

　　“不行吗？”

　　“吞食同类会丧失自我。你还想当鬼吗？”

　　人类的孩子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不吃人，想当鬼。”

　　“你想当不吃人的鬼……”恶鬼再次发笑，曾经他也是这么想的，然而……然而！数千年的记忆倒退，曾经、曾经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的怒火让恶鬼愤怒地砸向地面，霎时，大地崩裂，一道巨大的裂痕从脚下延伸向远方，山峦顷刻间被一分为二，无数弱小的妖怪动物瑟瑟发抖跪伏于地，没谁能承受鬼神的怒火。

　　狂怒的鬼神将平整的大地重新换了一番容貌后才停下来，他逡巡了一圈在封堵洞口的巨石上找到了人类的孩子，那孩子端坐着，无喜无悲，像尊佛像似的望着疮痍的大地，似乎搞不懂恶鬼为什么愤怒。

　　恶鬼却在他掺杂着神性的慈悲中慢慢平静下来，他凝视着人类的孩子，“你想做鬼就做鬼好了！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是鬼泣！”

　　真是帅气的名字，恶鬼美滋滋的想。

　　人类的孩子怔怔地看着恶鬼可怖的面孔，却升不起一丝恐惧，自言自语道：“我的名字……鬼泣？”

　　“是，你就是鬼泣。”

　　鬼泣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可把恶鬼问住了，他恼羞成怒地把鬼泣从石头上夹下来，指着宛如地震后的山谷，“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鬼泣看着飞行都需要好一阵才能出去的破烂山谷，眼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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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恶鬼穿越姿势错误丧失人类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