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
-
小歌想不明白她的意图，但是触感传来，一股不属于自己指间温度的灼热使她的心脏骤然紧缩，像是冰凉沁骨的冰面上兜头泼下滚烫的热水，那种冷与热极端的交替，简直无法承受。
小歌僵硬而蜷缩的右手像是回光返照般猛地撤到安全距离里，这个动作在在场其他人的眼睛里是嫌弃是躲避。
没有例外，甚至情理之中的，苏珍脸上明媚得体的笑容像是被施了两秒的定型，两秒过后那笑容中添了一抹尴尬，“小歌，我先去换衣服，拍完戏后请你吃饭。”
依旧是温婉的声音，可是传进小歌耳朵里那是幸福与痛苦最鲜明的对比。
有时候我们应该感谢病痛，因为它能狠狠的扇你一个耳光，然后简单而粗暴的让你明白以前的时光其实特别美好。
苏珍拿着衣服走进更衣室，小歌表情平淡，只是全身已经被薄汗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瘦削的手指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墨色的头发滑到嘴角的时候，还有绣线被娴熟的剪断的时候，洛凡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总会有人说“怦然心动”。
在以前的二十一年里，对于洛凡而言，“怦然心动”仅仅是一个成语，没有温度，甚至还带着欺骗的含义。这样的世界谈什么“怦然心动”呢？真是可笑。
只是更可笑的是，他不知道有一天他必须承认，这样的世界真的可以“怦然心动”，而他已然“怦然心动”。
眼前的女孩子蜷缩在椅子里低着头弓着背，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打湿耳鬓的黑发，然后落在白皙修长汗涔涔的脖颈里。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洛凡的心没来由的一紧。他不是没有见过真人刺绣，他甚至见过苏绣名家展现精湛的技艺，可是像她这样痛苦的，他是头一次看见。
洛凡走到小歌的身侧，理了理繁重的戏袍，缓缓蹲下，微微仰起头，在窗外太阳的光晕里那帅气温暖的姿势简直让在场所有的人呼吸停滞。
“你没事吧？”温润的声音在触不到尽头的黑暗里响起，那么温暖那么动人。
小歌努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跳脱的小虎牙，干净漆黑的眼眸，扯了扯干涸的嘴唇，露出一抹笑，有气无力的说：“我没事，要拍戏了，你快去准备吧。”
洛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小寒拽起来，“这没我们什么事了，马上要拍戏了，我们再去补补妆。”
李平章走的时候，小寒就想拽着洛凡离开，可是中途却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小寒对自己非常恼火，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怕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了？他可是他的经纪人啊！
“好，你好好休息，拍完戏后......”洛凡欲言又止，深深看了小歌一眼，然后迈着两条修长的腿转身匆匆离开。
洛凡与小寒离开之后，屋子里只有小歌、李茜还有离离。
离离的脸很臭，她噘着嘴向试衣间看一眼，不耐烦的说：“苏老师在换衣服，没什么事你们走吧。”
看着离离欠揍的表情，李茜气得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与她针锋相对道：“你什么态度？如果不是小歌，别说今天拍戏了，明天能拍上都不错了！趁现在你不谢谢她，还要赶她走？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本来就是你们不安好心，把苏老师的戏服弄坏了！”
离离没想到李茜会这么不顾及形象的破口大骂，她的脸迅速涨得通红，推眼镜的手都有点颤抖，她故意扬起声调，气李茜道：“哦，我知道了，你们这是故意把衣服弄坏然后再趁机炫技！啧啧，这心机真不是一般的深!哼哼，想让我感激你们，下辈子吧！”
李茜气得反手就想给眼前这个小贱人一巴掌，但是理智制止了她，气极反笑，李茜说：“衣服是谁弄坏的，你心知肚明......”
声音越吵越大，小歌撑起疲惫的身子，走到李茜身边，拉住她的手，苍白的嘴唇轻启，恳求道：“茜姐，我们走吧，我太累了。”
手被牵住，冰凉的触感让李茜微微心惊，她转过头紧张的看看小歌，才发现眼前的人早已经狼狈的不成样子。
没有说话，李茜搀住小歌的手臂，承受着她靠过来的全部重量。走到门口，站在微热的阳光里，李茜头也没有回，她说：“做人不要太嚣张，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报应不爽。”
透过窗户，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影，离离不甘的跺一跺脚，眸子里的嫉妒与狠厉一晃而过。
出了苏珍的化妆间，走在回员工宿舍的路上，小歌脸上的表情可以用狰狞来形容，疼痛排山倒海的袭来，身上汗如雨下。
李茜吓坏了，她掏出手机慌乱的按下了急救电话，而小歌却在忙乱嘈杂的脚步中落进无边的黑暗。
***
剧组这边，《魏歌传》的第二场戏，也就是女主角罚跪的那场戏，仍旧在苏珍和洛凡超默契的配合之下，一遍就过。
临场休息时，洛凡穿着明黄戏服走到正在看镜头的李平章身边，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李平章没有看他，只是和工作人员商议着下场戏镜头怎么调更完美。
洛凡毫不在意，他眯起眼睛盯着镜头里苏珍明艳的身影，像是拉家常般的说：“李导，咱们剧组里真是卧虎藏龙啊。”
李平章原本以为洛凡过来是来看自己的镜头的，所以很习以为常的没有搭理他。可是现在突然听他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指着镜头的手落下，李平章转过头皱眉问：“你想说什么？”
可爱的小虎牙又跳出来，纯粹的眸子眯成月牙形，痞痞的，很随意的说：“也没什么，李导，我就是想问问你要是不想要那个丫头，给了我怎么样？”
李平章足足愣了十秒，才反应过来，指着离摄影机足足有十米的城墙根骂道：“滚，别让我看到你。那丫头，你想都别想！”
洛凡从椅子上站起来，抖了抖明黄蟒袍的下摆，轻笑一声，在别人颇同情的目光中，走回化妆间。
既然如此，他就放心了。
***
小歌和李茜从医院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外面寒风呼啸，走在悠长寂静的长廊里，两个人后背有点发凉。
“奇怪，今天她们怎么这么安静？”李茜抱着小歌的手臂，瑟缩的问。
进组之后，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小歌总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粉丝后援团一样。悠长的走廊里来来往往全都是相互交换偶像消息的迷弟迷妹，而且场面宏大，不到十二点绝对不会消停。
而今天，这条走廊出奇的安静，小歌再往各个双人间看一看，却发现间间关着灯，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今天没有什么爆点？”小歌不可思议的问。
“不可能！”李茜斩钉截铁的否决小歌的猜测，顺便提出了最好的反驳论据；“你今天就是爆点，而且是大爆点好吗？”
尽管小歌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事实上这在剧组也确实算得上一件新鲜事了吧。
小歌和李茜的宿舍在楼道尽头的地方，那里的声控灯因为没有声音，仿佛也已经沉沉去睡。恐惧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小歌与李茜完全笼罩，她们两个相互搀扶着，互相壮着胆子一步一步的往宿舍方向走。
忽然背后传来吱呀一声，一扇门打开。
小歌和李茜机械的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一个睡眼蓬松，穿着睡裤向她们反方向走去的男生，看样子应该是去厕所。
剧组给工作人员安排的宿舍和给演员们安排的宿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演员们住的都是五星级酒店，而剧组里的员工宿舍却是临时租住的影视中心附近的酒店，规模小的像是私人作坊，而且还都是双人间，小歌与李茜住一间。而且员工宿舍条件相当简陋，宿舍里面没有独立卫生间，如果想要洗漱上厕所，人们都需要去楼道中间那个公用的洗漱间。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像李茜和小歌这种看着挺成熟稳重实际胆子巨小的家伙，每天晚上都要在楼道里全是人的时候端着洗脸盆去洗漱，洗完之后再顺便上个厕所。
而且她们不光洗漱早，连睡觉也很早，原因更加简单，只是因为她们自己知道如果现在不睡,一会儿肯定还要再去厕所，光是想想就感觉脊背发凉。
看到眼前的光景，两个人的心一下子落下来。
李茜忽然冲到那个男生面前来了个大鹏展翅。
小歌站在男人身后，就看到他虎躯一震之后，竟然娇羞的护住了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啊？你们今天怎么都睡这么早？”李茜非常严肃的问。
男人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气，才嗡里嗡气的说：“茜姐你吓死我了，你还不知道啊？凌晨三点要拍夜戏，现在不睡，恐怕一会就没的睡了。”
宿舍的暖风开得很足，躺在单人床上小歌翻来覆去很久却怎么也睡不着。
黑暗里睁开眼睛，医生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他说手术缝合的手部神经有再次崩开的迹象，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情况发生，她的右手恐怕将再也不可能碰针线和画笔了。
小歌又翻了一个身，侧身而卧，另一张单人床上的李茜早已经传来均匀而沉重的呼吸。
忽然手机“叮”的一声，信号灯在漆黑的夜晚发出刺眼的光。
小歌爬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眯着眼睛将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到最暗，然后打开了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上面写着——
我在楼下。
小歌又仔细瞅了瞅那串没有任何印象的手机号码，然后关掉手机钻进被子里。
应该是什么人发错了吧。
小歌闭着眼睛，渐渐睡意昏沉。
“叮”。
手机又来了一条信息，小歌复被惊醒，从被子里再爬出来，靠在床头，拿起手机。
她本想着给那个素不相识的人发一条消息，提醒他发错了，可是在看到第二条信息的时候，她惊呆了。
那上面赫赫显示着——
我是洛凡。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20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