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冀》南一野

1、第 1 章

　　“谢凌，喜欢这片海吗？”
　　“喜欢，很喜欢。”
　　“喜欢就好，那你以后就永远在这里面呆着了，在这里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的，再见了。”
　　“不，不要！”
　　尖叫声被呛鼻的海水所淹没。谢凌双手撑在床上，死死的抓着床单，额头不断地冒着冷汗。

　　谢凌又做噩梦了，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梦里她被一男子拥在怀里，悬在蔚蓝的大海上空，感受着大海的壮阔之观。然后，在下一秒，她便被抛进了海里，而那男子只是一脸的淡漠。恐慌之际，海水就把谢凌呛醒了过来。

　　房间里，小夜灯发出微微的光，让人心里感受一丝丝温暖。这一个恰似真实的梦，似乎在警示着什么，每次梦到总能在心里勾起不一样的感触。梦里的男子更是一个无解的谜，很熟悉的感觉，却又带着冷意。

　　床头的小闹钟，时针已经挪到了七的位置。没有了睡意，谢凌随意巴拉了几下头发，便下了床，拉开了那落地的浅绿窗帘。天亮了，一天的生活又开始了，一些剧本也悄然开始上演了。
　　简单洗漱之后，谢凌套上一套驼色的运动服出门了。九月的南方还是感觉不到冷，只是路边的树，叶子悄然地落下，提醒着人们，已经入了秋。
　　走出了小区，左右俩侧的店都已经开门迎客。谢凌在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门口停住了。穿着沾满白色油漆的黑色衣服的人，架着梯子，悠闲地一下又一下刷着招牌，嘴里还不忘吹着口哨。看着店里一片狼藉，谢凌眨了几下眼，恍惚间，眼前浮现出妈妈在忙碌的身影，给客人结账时笑意达眼的面容、擦着桌子满头大汗的身影、拖着地偶尔停下来捶捶腰的身影、给客人低头赔不是的身影......一幕又一幕的画面让谢凌感到呼吸逐渐困难，眨了下酸涩的眼睛时，却只剩下空荡荡的店了。

　　“啊！小心！”油漆小哥大喊着，眼看着失手掉下的刷子就要砸到人了，不禁大喊。

　　听到头顶上的声音，谢凌本能地抬头，后面油漆小哥错愕的表情成为背景，一只带着油漆的刷子，在瞳孔里迅速放大，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更没来得及闪躲。油漆小哥的心脏可谓慢了半拍，当下的人可是多娇贵，讹诈的事多得去了。千钧一发之际，刷子在距离谢凌的脸五六厘米的时候及时刹住了脚，浓厚又刺鼻的油漆味顿时蔓延开来。一时间，俩人都已经时间被童话似的静止。
　　刷子定了五六秒后，绕开了谢凌的脸，缓缓地落到了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这神奇的一幕，还在梯子上的油漆小哥看得愣了神。而谢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竟毫无反应。
　　油漆小哥的双眼紧盯着刷子边从梯子摸索着爬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着在地上的刷子，生怕刷子再突然跳起来似的。谢凌盯着刷子，突然就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了，若是过去的她，定是职业反应先用手机拍下这一幕，拿回物证，跑回电视台赶稿，看能不能来个独家报道，但现在已经是无业游民了，何况这个工作，是她一直愧对母亲的原因，现在母亲不在了，她更是被打入了黑暗中。

　　油漆小哥可没空管这些，只见他突然靠近刷子蹲了下去，伸出手碰了碰，没反应。谢凌突然笑了出来，目测这一米八多的大男子做出这等小孩的举动，确实让人忍俊不禁。意识到自己的窘态的油漆小哥对谢凌笑了笑。

　　“我怕它突然再动，虽然我是无神论，但......”话还没说完，刷子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从他的手里逃了出来，朝他的脸上左右各刷了一下后，又得意地落到了地上，这次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像是在嘲笑。
　　油漆小哥的手势还保持着没变，“这，这怎么会？”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谢凌。
　　“我，我不知道。”谢凌憋住了笑意，把视线转向了刷子。
　　“别！危险！”
　　谢凌拿起刷子仔细观察着，“冒昧问一下，这家店准备做什么？”
　　“啊？哦，做糕点。”此时的油漆小哥还没缓过来，再怎么说这话题跳得有点快啊！

　　“我先走了，你去清理一下你脸上的白漆吧，再见。”谢凌把刷子还给了他，微笑地点了下头辞别。接过刷子的油漆小哥仍心有余悸地盯着它，直到谢凌走了有一大会，才想起来跟她挥手道别。来往的路人只能看到他盯着一张大白脸傻笑着朝空气挥手。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四五米高的绿化树上，一男子一身白站在树的分支上，倚着粗大的树干，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幕因刷子引起的闹剧。嘴角一勾，闹剧结束。男子的脚轻轻地离开树枝，慢慢地升向了空中。他双臂环抱在胸前，以王者的姿态俯视着脚下那些低头忙碌的人们和呆板的建筑物。

　　“真正的戏剧，才刚刚开始。”

　　谢凌走了好大一会，才看到熟悉的馆子。
　　“呀，小凌来啦！”收银处的妇女对谢凌笑了笑。这个人是她母亲生前唯一的朋友孟情。
　　“嗯，孟咦早，好久不见了。”打过招呼后谢凌便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来吃早餐的人很多，大家的脸上多呈现满满的疲惫之意。现在的工作压力越来越大了，而她这半个月来仍不能从母亲的死讯中走出来。

　　半个月前，她的母亲猝死在家，要不是店里的员工看过年过节都不关店的老板既然没有去开店，感觉到不妙。如果靠她一个礼拜才一通电话的女儿，她母亲的遗体估计都发臭了！
　　“小凌，你看你这段日子瘦的，你妈妈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子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孟姨说。你说你这孩子平时小鬼精灵活里活气的，现在都成什么样了。”孟情从对面坐了下来，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善意地责备着她。

　　“从小到大，我就和我妈妈聚少离多，就连她最后一面我都没有见到。”谢凌的语音虽然平稳，但眼圈却已经红了。
　　“小凌，你妈妈有封信让我给你，半年前就放在我这了。说是在她走后再让我转交给你。”孟情说着手里的信封拿给了出来。
　　“当时我还傻笑她来着，好好哦地留信干嘛。哎”这一声哎，盖过了千言万语，一生有一知己，该是多大的幸运。
　　“谢谢孟姨，你先去忙吧，客人挺多的。”
　　“好，好，小凌你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听到没有。孟姨先去忙了。”
　　谢凌没有立马拆开信，手里捏着信封发着呆，直到服务员送来饺子和鸡汤，才仓促收起心思。
　　回过神来，谢凌顿时感觉有点头大。三盘饺子，俩盅鸡汤，都冒出带着香味的热气。虽说疼爱一个人不能看物质方面，但疼爱一个人往往会通过物质表现出来。
　　“嘿，这么巧啊？”
　　“抱歉，你认错人了。”谢凌瞥了一下对面突然冒出来的人，又继续低头喝着香喷喷的鸡汤。心里却在低骂，瞎套什么近乎，神经病。
　　“哎，我们二十分钟前才见过面 的。”
　　“放下你手中的饺子，我不认识你。”谢凌向来最讨厌这种贱兮兮的男子，自来熟还不要脸。
　　“都是朋友嘛，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吃你俩个饺子分享快乐。嗯，真香，以后常来。”男子非但没有停下，手上叼饺子叼得那叫一个速度。
　　“有病，柜台那边结账。”谢凌狠狠白了男子一眼，像这种套近乎的男子，非奸即盗，或者是即奸又盗。总之就是不怀好意。
　　“好，这顿我请了，我叫墨危。你呢？”
　　“谢谢。”不想过多纠缠，只得放下浓浓的鸡汤，擦了嘴，转身离开。
　　“喂，喂，你等等我啊！老板娘，8号桌买单。”老板娘笑了笑，“小伙子在追着小凌呢，她那桌不用给钱。”
　　“啊？这？那谢谢您了。”
　　每个当妈的操着女儿嫁不出去的心，看着这小伙子眉清目秀的，孟情还挺满意，简直比她过世的亲妈还亲。

　　“喂，你叫小凌啊？”墨危追上谢凌继续搭讪着，后者并没有搭理他，他也没在说话，俩人并肩走着，诡异却和谐。到了那家在装修的店，谢凌再次停了下来，之前这家店从她母亲过世就一直关着，今天又重新开了，新的一切正在取代着消失的过去。
　　“看来你很喜欢这家店啊？在这里停了俩次，以后常来啊。”墨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生意人的阿谀奉承。
　　看了许久，看得墨危心里发毛，谢凌才想起来这号人物。“你是刚才的油漆工？”
　　“你可终于想起来了，真荣幸。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墨危大方的笑着。说是在的，谢凌从他身上可感受不到那种老板的气息。他身材高挑，长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简单又不失高雅的黑短发。一身随意的黑色休闲服。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很干净温暖，却又让人感觉遥不可及。又是不可与他人比较的，他人容易成为庸俗的陪衬品。这样的人，倒是和记忆中的少年很是相似。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是被我帅到了吗？”

　　“你不说话的样子是很帅。据我所知，我们不熟，所以再见了。”开玩笑，在他心里，记忆中的少年才是最帅的。而且这个人的名字很是奇怪，哪里奇怪？非主流！

　　“聊着聊着就熟了，我以后就叫你小凌了，那么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是闲着无聊吗？再跟来我就喊人了。”撂下话谢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墨危摇了摇头，“还是个难搞的丫头，性子确实野了点，谢凌啊谢凌，你等着被墨小爷我征服吧！”所谓帅不过三秒，墨危忍不住抓狂，头一次发觉自己能这么不要脸，居然扮起了流氓想了想又觉得不贵，碰都没碰她，还是绅士一个。装模作样干咳俩声后，噔了噔后脚跟进了店。

作者有话说

　　唔，第一次写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