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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江思缘见他脸颊涨红,以为他又被气着,拿过水杯递到他手上,用衣袖帮他扇风。

      林寒的眼睛里好像掉进了睫毛,连眨了好几次眼睑,都没去掉异物感。

      身边都是江思缘袖子里飘出的蔷薇香气,他的脸皮忽冷忽热,喉咙也变得干涩无比,匆忙喝下杯子里的水。

      “这水……”林寒看向桌上灌满药液的茶壶,墨色的眼睛极为缓慢地眨动了一下,呆愣的表情落在还残留着些微稚气的脸上,竟有几分天真。

      江思缘凑近看了眼林寒手中的杯子,眼含惊讶,“这不是无色无味的药,你一口喝完了?”

      喉咙里的腻感林寒想忽视都难。

      这的确不是无色无味的药,杯底还漂浮着粉色的液体。这药颜色这般好看,却如同蜡一样在他嘴里融化,味道像变了味的猪油。

      林寒白着脸,快步走向窗口,干呕起来。

      药液进入他的身体就消失了,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的双手扣着窗沿,手背上青筋绷起,对江思缘的怨念冲散了脸上的热气。

      “江!思!缘!”林寒低声怒吼,差点咬碎牙根。

      江思缘心虚地移开视线,鲜红的指甲刮过自己的脸颊。

      她只是想试一试林寒,未曾想他真喝了,还喝个精光。

      “为师是想提醒你,任何时候,都不该放松警惕,否则下一次喝的便是真正的毒|药。”

      江思缘一甩长袖,将手背在身后,快步向门外走去,迅速溜之大吉。

      林寒愣了愣,看着江思缘的背影,心里的火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江思缘说得对,若是来日有人给他一杯毒酒,他也像今日这般没有丝毫戒心,照喝不误,那才叫害了他。

      其实江思缘本质上,并不是那般恶劣不堪之人,他一直以来一叶障目,才会觉得她心术不正,居心叵测。

      眼见江思缘的身影越走越远,林寒也顾不得喉咙里的不适感,抬脚跟了上去。

      木偶镇正值大暑,不过辰时,太阳便已高挂。

      阳光未被云层遮掩,木偶镇里却一片阴寂,如重重灰雾弥漫,叫人一眼看不清前路。

      镇上的村民或是背着,或是挑着一个个空的竹篓,来往之时发生摩擦或是踩踏,也不出声。

      一个背着竹篓的大汉径直走来,林寒给他让了路,余光瞥见大汉脖颈挂着一根黑色装饰品。

      这里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件黑色饰品,想来便是探测木偶用的灵器。

      江思缘目光扫过一个空竹篓,寻见几根白色丝线。

      “木偶镇原来靠卖木偶为生,这些竹篓应是装木偶用的。”

      林寒眼看着角落里的竹篓,意有所指道:“竹篓已空,殊不知空的不仅是木偶,还有看似健全的躯壳。”

      江思缘脚步一顿,状似思索地盯着他的脸看。

      林寒脸色微白,毫不避讳回视她。以江思缘的绝顶聪明,定然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他外表是林晗,但内在不是林晗。

      “你说的没错。这些躯壳虽然空了,但他们本身对此却一无所知。”江思缘赞同地看了林寒一眼,拦下从她身侧走过的青年。

      青年脚步停下,疑惑地转过头看她。

      “请问镇长家怎么走?我们是镇长女婿的远房亲戚,特地来此恭贺他今日成婚,顺便讨杯喜酒喝。”

      青年回头,抬手指了指前方:“外乡人呐,你们往前走,最大最有派头的那户就是镇长家咧。俺也是要去喜酒咥,你们寻不着路,就跟着俺去呗。”

      林寒看着江思缘的侧脸,张了张嘴,见她头也不回地跟着青年离开,又缓缓地抿起了唇。

      难道他说的太隐晦了?

      青年是个热心肠,一路上和江思缘他们说了一大堆注意安全的话,锣鼓声渐近,唢呐鸣响不断,都止不住他的话茬。

      “像你们这样好看咥,俺还是第一次看见咧,就现在这世道啊,长得漂亮最不安全咥,你们在外面要小心点呀。”

      “多谢大哥带路,便送我们到这里吧。”江思缘和青年告别,拉着林寒便往迎亲队伍里走。

      镇长家的婚礼是村里办得最隆盛的。来往祝贺,或是蹭吃蹭喝的村民都有,不像世家门第那般守卫森林,江思缘和林寒又有心潜入,不消片刻就混了进去。

      被镇长女儿看上的那个男人名叫舟之鹤,与林寒一般大,刚及弱冠。

      江思缘用精神力找到舟之鹤的位置,带着林寒畅通无阻,长|驱|直|入。

      解开木偶镇的诅咒,从舟之鹤入手是最切实际的。

      “掉包?”林寒听到江思缘的主意,嘴角忍不住僵硬了片刻,“你想让谁换下舟之鹤?”

      江思缘的步伐变慢,看了眼天上太阳的位置,婚礼在巳时举行,戌时入洞房,中间隔了三个时辰,足够舟之鹤快马加鞭离开木偶镇。

      “为了能从清幽出去,解开木偶镇的诅咒,只能委屈寒儿了。”

      江思缘正对林寒,双手轻搭在他的肩上。红线勾勒的眼尾随着她眼角垂下而轻坠,一双凤眼如凤凰尾翎之火,刹那燎原。

      林寒心跳骤停,耳蜗生出一阵耳鸣。

      他猛地推开江思缘的手,按住脑袋。只觉得有铁针往脑海里刺,好似有一段痛苦的画面,要从他的脑海深处渗透出来。

      “啊……”

      “寒儿?”

      “林寒!”江思缘叫了林寒好几声,发现他脸色不对,箍|住他的手指,用灵力探测了一番。

      林寒的身体与上次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

      江思缘梳理了一遍他的筋脉,见他慢慢安静下来,问道:“好些了吗?你最近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林寒摇了摇头,再去看江思缘的眼睛,刚才那种眩晕的感觉不见了。

      “可能是有些累了。”

      也许是她上个月给他灌输的灵力太过凶悍,林晗这副孱弱的身子骨受不住。

      江思缘心下担忧,“过了木偶镇的考验,后面一个月你好好修养吧。你这身子,我真怕你没办法活着离开剑塔。”

      林寒皱了皱眉,偏开视线,不再去看江思缘的眼睛。

      他好像看见江思缘了,在一段非常久远而陌生的记忆里。可又感觉,那不是江思缘。

      舟之鹤的房门被铜锁锁起。为了不打草惊蛇,江思缘和林寒从窗外翻了进去。

      进入屋内,挂满红色彩绸的屋子里安静异常。

      他们走到塌边才看见被捆住双手和双脚的舟之鹤。

      原本死气沉沉的舟之鹤眼睛睁得老大,不断看向自己嘴里塞的红布,激动地挣扎了起来。

      “呜呜,呜!”

      江思缘拿掉他嘴里的东西,手指轻轻一拉,便扯断了他身上的绳索。

      “我们是来救你的,但你要配合我们,我们才能保证你安全离开。”

      舟之鹤连忙扯掉身上挂着的绳子,从床上翻下来,感激地看着他们。

      “今日承蒙相救,不胜感激。若有机会,来日必定相报!”

      “我们也是受人所托,报恩便不必了。”

      江思缘也不与他客套,指了指林寒:“将你身上衣物与他换下,我们帮你拖延时间。待你走到村民抓不到的地方,我们再离开。”

      “大恩不言谢!”舟之鹤再一次重重地抱拳,“在下会记住你们,铭记于心!”

      林寒与舟之鹤隔着床榻屏风互换了衣服。

      江思缘低着头思索清幽发生的一些事情,抬起头便见林寒一身鲜红的衣袍朝她走来。

      少年一袭红装,眉眼如画,干净的脸上不修粉黛,无任何装饰,却气质斐然,风采卓绝。

      林寒是第一次穿颜色这么鲜丽的衣服,不习惯地动了动手臂,将有些短的衣袖往下拉了拉。

      “大了点。”江思缘评价道。

      大?林寒看了看露出脚踝的衣摆,又看向露出他手腕的袖摆,最后顺着江思缘的视线看向了腰上的腰封。

      他的身高比舟之鹤要高,但体型较之舟之鹤却偏消瘦,腰封松松垮垮地挂着,看着不伦不类。

      舟之鹤走出来说道:“小少侠腰瘦,这腰封只有用针线收紧才能用,但是此处的针线皆被拿走。若是看着不行,便把腰封换了吧。”

      “无妨,我瞧着这腰封挺合适。”江思缘走到林寒身前,殷|红的指甲划过他腰间松垮的腰封,腰封上一缕绣着金红丝线的布料,被她恰到好处地裁了下来。

      舟之鹤在一旁看傻了眼,盯着江思缘的指甲,连逃婚的事都给忘了。

      “你为何还不走?”江思缘用裁下来的布料给林寒的腰封重新打结,见舟之鹤没有离开的意思,嗓音微寒。

      “啊!”舟之鹤如大梦初醒,急忙道了声谢,大步流星地往窗口走。

      爬过窗沿还忍不住回头看那红装少年,与林寒的视线对上,脸上一热,立马放下窗板离开。

      “寒儿之容貌,亦可迷惑男子了。”江思缘眼睛都没有抬过,便知舟之鹤在偷看他。

      林寒低垂着眼帘,墨色的瞳孔倒映着江思缘放在他腰间的双手。

      下一刻,他的睫毛突然快速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被惊动的蝶羽。

      林晗是女子,她那般秀丽的容貌,能迷惑男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江思缘的意思却是,他本不能够迷惑男子。

      为何不能?

      他克制着心里掀起的滔天巨浪,语气淡然地问道:“我为何不能迷惑男子?”

      “你……”江思缘手指一收,忽然勒紧了林寒的腰封。

      林寒视线未从江思缘脸上移开一分。

      他感觉江思缘勒紧的不是他的腰,而是他的心脏,那东西无处可寻,却骤然收紧。

      她是不是知道,他本身是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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