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太阳》了了晴

27、027

　　【你在哪儿？】

　　【我过来找你。】

　　江下黎找到一间空堂教室，正沉浸式的“复习”着夏日账号里的手工视频，突然连续几声“叮铃”，Q.Q弹出聊天消息。

　　两名联系人非常有默契，发的内容一模一样，时间也吻合。

　　只是正当江下黎纠结回复内容及先后顺序时，其中一位极其贴心地将消息默默撤回，免去了她的苦恼。

　　至于剩下的这位嘛。江下黎盯着他的头像看了几秒，本想问问看找她什么事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他位置，不曾想这手却自作主张替她做了决定。

　　【五教A607】

　　看着对话框里输好的内容，江下黎懒得再删，索性就这么发送出去。

　　几分钟后，接到信息的人便出现在教室门口，神速得宛如脚踩风火轮一般。他深深喘了几口气，调整好呼吸以后才向着江下黎靠近。

　　这间教室没几个人，除开江下黎就剩一对小情侣，贴坐在和她直线距离最远的墙角，带有热恋时期特有的结界，头紧挨着头，沉浸在粉红世界里。

　　江下黎同样自带结界，低着头专注于手机上的画面，根本没注意到许和日的到来。

　　“下黎。江下黎。”

　　许和日连喊了两声，都是徒劳，便失笑地拂了拂衣服面被溅上的雨滴，默默在江下黎旁边的位置入座。

　　一秒，两秒，三秒……时针静悄悄地走着。江下黎始终没有分出一丁点眼神给身边多出来的这个大活人。

　　到底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许和日心里直犯嘀咕。他实在是太好奇太在意了，眼睛好几次不受控制地往那个方向瞟。

　　许和日很想把头凑过去一窥究竟。可又觉得这样做很没分寸感，恐怕会惹当事人生厌，于是安静地等着，像只乖乖等待主人忙事情的大狗狗。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了。反而认为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呀，能够长时间地注视江下黎。

　　她的眼型好看，圆圆的。睫毛好看，鬈密长翘。鼻梁也好看，小巧又挺直。

　　许和日的视线顺着江下黎的鼻梁往下滑，最后定在鼻翼一侧的一颗浅棕色的小痣上。

　　就这么盯着盯着，他突然鬼使神差伸手朝江下黎的鼻子去了，指尖碰到那颗痣便不再移开。

　　“你做什么？”

　　江下黎受惊，像只小兔子一样，反应剧烈地缩了下肩膀。她既恼怒又困惑地偏过头来看向身旁做出这一莫名举动的人。

　　怎么会是许和日？

　　江下黎不解：“不是你......”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骚扰女生的行为呀！

　　“对不起。”许和日自知自己多有冒犯，不由分说赶紧道歉。

　　他并非是要无耻地做狡辩，只是他也无法对刚才那一幕做出合理的说明，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我刚中邪了。”

　　“啊？”

　　这是什么荒诞不经的理由？不仅江下黎不会相信，就是许和日他自己这一关都过不了。

　　“我......我……”他看向江下黎，神情局促地找补。

　　人在尴尬的时候，真的是手忙脚乱，一秒钟内能挑战世界纪录做出八百个假动作。而本该扮演重要角色的嘴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像是被施了法一般，连说一句完整的话都费劲。

　　吞吞吐吐了好半晌，许和日才总算想起动动脑，找个勉强能应付过去的说辞：“我刚看你鼻子上有点脏，不知道沾上了什么东西，所以帮你擦一擦。”

　　“你说这个？”江下黎指了指自己鼻翼左侧，眼尾微扬。她笑道：“这个是痣啦。”

　　“噢，是吗？”许和日装糊涂，顺势下了台阶。

　　他略一低头，视线刚好落在自己带来的那把伞上。回想起自己的来意，决定借此跳过刚才的话题。

　　许和日将伞递向江下黎：“我来给你送伞。”

　　江下黎明显一愣，她没有接，反问许和日：“你来找我就为这个？”

　　许和日点了点头，又将伞往前递了递。

　　江下黎还是没接，她沉默地盯着那把伞看了半晌，忽地扯远道：“今天学生会、社团不是都在招新吗？”

　　许和日摸不懂江下黎的意图，只是应和一声：“是呀。”

　　江下黎的眼睫如蝶抖翅一般上下扇动两下，她又问：“你是部长和社长耶，不用在场吗？”

　　怎么会不用？

　　本来许和日和舒央一起在银杏大道那边守着宣传部的招新篷的。今年有入部意愿的同学还蛮多，打印的报名表都快发完了。

　　社团那边同样忙得不可开交，很多社员周一上午都有课，一个人被顶三个人用。副社长的夺命连环call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催许和日赶紧去支援。许和日每次都说等宣传部这边换班就过去。

　　结果，一场毫无预兆的雨降下来，再加上徐二水恰逢其时传的消息：

　　【友情提醒：江同学没伞噢】

　　【她很讨厌雨】

　　于是，那两边都被抛在了一边。

　　这些，他可以告诉江下黎吗？让她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对她的重视，知道他每次看向她时眼波汹涌欲出的喜欢，知道所有的一切。

　　“……”就这么酝酿了许久，许和日终于下定决心，刚张唇预备要说话，就听到江下黎叫他。

　　他只好暂时将自己想说的话搁置，先回应：“嗯。怎么啦？”

　　江下黎的头偏向窗户一侧，专注看了两秒后，平静说道：“雨好像停了。但还是谢谢你。”

　　“不客气。”许和日默默将伞收回，语气明显透露着些些遗憾，“雨停这么快，也没用上。”

　　说完反应过来江下黎是讨厌下雨的，赶紧又补一句：“这样也好，下雨真烦。”

　　“是啊，雨真烦。”江下黎喃喃了一句，似乎被牵扯进某段回忆的漩涡之中，眉心不自觉地挤在一团，神色戚戚。

　　雨很烦，很讨厌。她不停地这样告诉自己。可她又感到矛盾。

　　下过雨的街道地面总是干净透亮，空气中充盈着很新鲜的味道，气候凉爽怡人。树木、花朵、小草，世间的万物都需要雨水的滋养。这样看来，雨是值得喜欢的啊。

　　江下黎咬了咬唇。

　　“许和日，你知道吗？有研究表明，当我们经历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在那件事发生的场景中所包含的很多元素都会被连坐。”

　　虽然江下黎说得没头没脑，但许和日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他的眼中浸入心疼。

　　“江下黎。”许和日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声音变得好轻好温柔，“所以，你在雨天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江下黎将腮帮鼓成包子状，她用力摇头，抗拒分享。许和日便就此打住，不再追问。

　　须臾，江下黎自己开口，极其郑重地说道：“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许和日扬起唇角浅笑，他被江下黎自说自话的样子可爱到了。

　　江下黎却一脸的严肃，炯炯大眼睛直视着许和日：“我决定不再强迫你去上英语课。”

　　“因为放在我自己身上，我也是抗拒的。虽然我无法感同身受，但我能推己及人。”

　　许和日定定地盯着江下黎，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真挚的神情。他说：“但是我也决定了！”

　　“什么？”江下黎好奇。

　　许和日像位参悟的高僧一样，慢悠悠道：“让过去过去。”

　　——

　　短暂的降雨过去，太阳再度从厚重白云里冒出头来。光芒洒在树叶上，绿得流油。地面上零星散布着的水坑亮晶晶。整个校园像是加了一个如梦如幻的滤镜一样。

　　被阵雨影响的社团纳新活动重新有序展开。操场上、大道两侧都支着五花八门的遮挡棚。

　　棚前贴着代表各自特色的横幅，老社员们极尽所能地招揽新生。各门各社都使出了看家本领。

　　有帅哥的上帅哥，有美女的派美女。什么都没有的就分发小礼品。

　　颜泉在操场流连有一阵了，领了好大一叠宣传单和各种小玩意。

　　她在五教楼下偶遇了许和日，从他那里领了把救急伞，才得以离开那个被困之地。

　　眼下没有钟意的社团，一个人也无趣，便想就此打住回宿舍，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颜泉。颜同学！”

　　颜泉循声探去，瞧见是舒央在向自己招手，掉头就走。

　　舒央加快脚步追上来，挡住颜泉的去路。颜泉每换一个方向，他便用高大的身躯又堵住那个方向。

　　颜泉气急了，用力跺他一脚：“你烦不烦啊？”

　　舒央吃痛，但他咬住嘴唇一声没吭，直到颜泉蹙着眉头将脚移开。

　　“对不起。”受害者竟然还反过来道歉。

　　颜泉讶然，眼睛撑圆了几分，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被她给踩傻了。

　　“是我踩了你哎？”颜泉仰着头，费劲地去看面前这个没事长那么高的憨高个，提醒他道。

　　舒央却又接连说了两句“对不起”。

　　“上次那件事是我冤枉你了。”舒央的神情非常诚恳，他从怀里抱着的一叠刚打印好的报名表中抽出一张递给颜泉。

　　“你还有进宣传部的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