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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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前焦虑症。
傅桐予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在躺下后两小时之内睡着了。
听说睡前喝一杯牛奶能助眠。他忘了是从哪个养生节目上了解到这个“偏方”的。
不过鉴于最近几天总是失眠，有必要尝试一下。
于是洗完澡后，傅桐予顶着半干的头发，在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然而这边还倒着牛奶，思绪就随风乱舞，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独路》七天后就开机了，“亏本导演”能不能翻身，在此一战。
人生啊，有点难；压力啊，不是一般大。
……
“诶诶诶诶诶！”一声惊呼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亲哥傅炎在一边瞪着眼看他，“干嘛呢？拿牛奶洗地啊。”
“啊。”傅桐予轻呼一声，这才意识到杯子早就满了，溢出的牛奶流下桌子，在白色瓷砖上盛了一滩，而牛奶瓶里已经空了。
“走什么神啊。”
傅炎递过一把拖把，傅桐予接过来，默默地将瓷砖上白色的液体拖干净，又把桌子上的牛奶擦干。
傅炎拿起被倒空的牛奶瓶，面露不悦，小声嘀咕：“也不给我留点。”
傅桐予听见了，指着自己倒好的那杯：“这杯给你。”
傅炎等的就是这句话，毫不客气地端走了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回头看着弟弟：“想什么那么认真呢傅导？再过一周《独路》要开机了吧？”
“恩。”傅桐予瞥他一眼，应了一声便拿着拖把要离开厨房。
傅家两兄弟都是导演，傅炎要开口喊傅桐予“傅导”，百分之百是要开启嘲讽模式了。
果然，傅炎一边等着微波炉里的牛奶一边说：“不得了，大制片人林远筹的电影，影帝出演，金牛奖最年轻的获奖者执导，两亿投资！”他煞有介事地鼓了鼓掌，“这回应该不会亏本了吧？”
傅桐予脸色一黑，脚步一顿，做了个深呼吸，在脸上摆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之后回过头：“那自然是比不上影视双担的伤痛青春导演您了，成本不过千来万票房随随便便5、6亿，就算被NCTV点名批评也不亏啊。”
嘴上虽然这样说，傅桐予心里不住嗤笑，可惜这5、6亿的票房都是流量小生的脑残粉拿钱砸出来的。
“不不不……”傅炎摇着手指，“成本不止千万，光男主的片酬就三千万了，这个时代流量也不便宜。”
傅桐予翻了个白眼，明知道他是在嘲讽，这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
他瞥了傅炎一眼，转身正要走出厨房，又被喊住。
“之前忘了告诉你了，你上次特别关心、非要我问到名字的那个小演员，叫梁欧。不过你要注意，他是真的没什么成绩。”傅炎一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哦，不，你就喜欢没成绩的。新秀亲爹嘛。”
傅桐予：“……”
他？特别关心？非要问到名字？
还有什么叫他就喜欢没成绩的？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三个月前他受老妈委托，给近在大学城拍他狗血电视剧的傅炎送爱心排骨汤的时候，在片场看到一个颇有灵气的小演员，随口问了傅炎姓名。
谁知那不过是个只来片场一天的酱油配角，傅炎连角色名字都不知道，更叫不出演员的名字。
傅桐予当时只是一时好奇，随口一问，没得到答案也没放在心上。这会儿傅炎特意用这种口吻提起，仿佛他有什么特殊意图似的。
他再次转过身，压低声音，也压着火提醒傅炎:“首先，我没有特别关心他，只是作为面孔储备，想多知道一个名字。”
“其次……”其次我根本没有叫你打听他！
滴滴滴——
傅桐予的话被微波炉的提示音打断。
“哎，我就跟你说个名字而已，听不听你随意。反正他那个价格你肯定请得起。”傅炎顺势插话，从微波炉里端出牛奶，丝毫没有听傅桐予继续说下去的意愿。
傅桐予握紧拳头。话头是傅炎挑起的，给自己贴了个“特别关心”的污名还不允许自己解释了？
他终于恼了：“你有完没完？！”
就连透露个名字都要膈应他一下，还要强调他看上的人没什么成绩，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傅炎一边喝牛奶一边瞥了他一眼，没答话。
傅桐予气势汹汹地拿着拖把去了厕所，却在进入厕所以后放慢了脚步。
经傅炎这一提醒，他想起在大学城看到的那个演员。
很有灵气。
长得帅不说，可塑性也很强。只在片场看了他一眼，傅桐予脑子中就蹦出了不少适合他的形象，因此他难得对傅炎的演员产生了兴趣。
结果……好么，就这事也能在傅炎那里落个把柄。
明明是件两头欢喜的事，落在傅炎的嘴里莫名其妙就显得特别龌龊。
傅桐予越想越生气，想到今晚若是住在这里，那明早还得听傅炎说道一个早上，没个完，不如早点回去。
他打定主意，出了厕所就直接上楼回房间理了理东西，下楼时傅炎还在厨房洗牛奶杯子。
“我先回去了。”
傅炎转头，奇怪地看着他，又看了眼二楼。双亲正在卧室睡觉。
“不跟徐教授和傅教授说一声？”
傅桐予平时住在自己租的公寓里，这次回来就是在开机前来跟爸妈打个招呼。
傅桐予一边穿鞋一边说：“我明天跟他们说。”
傅炎看着他几缕头发还黏在额前，又问：“头发不先吹干？”
“大夏天的，吹吹风也挺好的。”
傅炎耸了耸肩：“好吧，车钥匙在鞋柜的抽屉里。”
傅桐予没开车来。
别墅一共五个车位，两位教授各一辆车，傅炎三辆，停了个满，傅桐予车开来了也没地方停，干脆不开。
傅桐予起身开门出去：“不必了。”
要他开傅炎的车？呵呵。
出门后他本想“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又想到父母还在楼上睡觉，便压着气小心地将门带上了。
门一关上，傅炎转回身，撇了撇嘴，将杯子放在了沥干的架子上，叹了口气，低声喃喃：“快三十的人了，还说生气就生气啊。”
——
傅桐予独自走在夜晚安静的街道上。
这会儿十一点出头，不少店面都关门了，街上行人不多。
父母的别墅和他的公寓都在市郊，路途不是很远，走个把小时就到了，所以他干脆连车都没打，靠两条腿走回家。
这要是在平时，他一定带个口罩采取点防护措施，毕竟是备受关注的高颜值鬼才导演，在路上难免会被热情的小粉丝认出来。
但这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再加上他心情不怎么好，哪还顾得上这些。
傅桐予闲逛似的独自在街上游荡，任昏黄的路灯拉扯出一个个由长渐短又变长的黑影，心里想着傅炎在厨房说的那番话。
其实傅炎说得没错，心高气傲的高冷鬼才导演傅桐予丢下文艺片转而投向商业片，不论明面上的理由多么动听，实际为的就是不亏本。
一共拍了四部电影，部部口碑爆表却部部亏本，也是没谁了。
在别人眼里，他年纪轻轻就获得了金牛奖的最佳导演，前途不可估量。只有他自己知道，投资商不是搞慈善的，他要是洗脱不掉“亏本导演”的称号，拿一万个奖也没有用。
尤其在身边还有傅炎这么一个“烂片出佳绩”对比的情况下，傅桐予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认真就像一个笑话。
趋利的世界，实在可笑。
“哎！”
傅桐予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不留神打了个趔趄。好容易站稳了回过头才发现是自己神游了一路，没留意人行道上的水泥墩子。
心里本来就烦得不行，连这水泥墩都要给他添堵，立刻有一股怒火涌上心头，恼得他抬脚就要往上踢。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女声——
“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傅桐予啊？”
傅桐予猛的收住腿，漫不经心地踩在地上，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几步。
他没循声转头，而是从余光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穿着时尚的女孩。
不一会儿，这两个女孩走到他身前：“请问你是傅桐予吗？”
傅桐予脸上瞬间没了烦躁和不悦，表情平静得仿佛自己只是在大半夜出门轧马路散个心。
在粉丝面前，高冷人设不能崩。
他随意地点了点头。
两个女孩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立刻面露惊喜：“真的是傅导！天哪真人好帅！我们两个超级喜欢你！能给我们签个名吗？啊啊啊你也没带笔？那，那能不能跟我们合个影？你是我们最喜欢的导演！”
女孩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好啊。”傅桐予淡然一笑，按照女孩们的要求跟她们拍了照片。
女孩们拍完照，亮着眼睛不住地表达对他的喜爱，直到被同伴喊走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傅桐予全程面带礼貌绅士的微笑，直到女孩们离开这笑才逐渐垮下来。
在长达数分钟的表白中，女孩们夸了他的脸、他的腿、他的眼睛、他不存在的泪痣……
但一直没有提到他的作品，也没有表达对他作品的欣赏。
他不确定她们有没有看过自己的电影，但她们应该是自己主页千万粉丝的一员。
傅导坐拥千万粉丝，被评选为年度最受关注的导演。
因为傅导长得好看呗。
这么想着，他从兜里掏出了口罩，默默带上，遮住了自己的脸。
——
傅桐予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他倒在床上，打算看一眼手机就睡，却看到了《独路》团队大群里面的新消息。剧组里似乎出了点事。
高冷傅导从没在群里露过面，但是经常窥屏。
群内是制片人林远的咆哮。
林远：我***的，一周后开机这个时候跟我说不演了！！！
林远：还什么按照合同赔偿，谁***要他这几块钱？！！！
林远：两个镜头加起来五分钟都没有，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同仇敌忾地不知道在指责谁。
傅桐予把聊天记录往上拉，发现是一个酱油得不能再酱油的配角撂了挑子。
配角演员的挑选不劳他大导演亲自出马，因此他不认识撂挑子的人，对他的名字也没印象，不过傅桐予倒是能理解这种临开机演员却不干了的尴尬。
他想了想，给林远打了个电话。
“诶？傅导？”林远接起电话，摸不准三更半夜的，傅桐予给他打电话做什么，心中有些忐忑。
开机在临，这位大爷可千万别又是要大改剧本什么的。
傅桐予开门见山地问：“警察3的演员临时变卦了？”
“啊，是啊。”林远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这事，估计是傅桐予百年难得一遇地打开了聊天群，正好看见他的吐槽了，“不过傅导您别担心，肯定按时开机。”
一个没什么戏份的演员自然不会影响电影拍摄的进程。再者他林远的电影从来不缺演员，这边撂挑子的消息刚出呢，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又有两个投资商想往里面塞人。
让他为难的不是没替补演员可选，而是不知道选哪个。
至于群里仿佛摊上大麻烦似的吐槽……堂堂林总被一个没名气的小演员摆了一道，心情不好，适当运用了点夸张手法泄泄愤罢了。
傅桐予道：“如果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我这里有个人，形象很担得过去。”他顿了顿，心想在傅炎的狗血剧里面出演一个连名字都喊不上的角色，演员平时肯定也是闲得慌的，“档期……应该都很闲。”
他心里想的是，开机在即，林远现在忙活的事情应该很多，临时少了个演员，不管身份再怎么不重要，总归是有些头痛的。他作为团队的一员，为制片分摊一下压力也是应该的。
“这样啊……那真是有劳傅导上心了。”林远有些诧异地挑起眉。
他没料到向来反感投资商干涉选角，而且极好面子的傅桐予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塞人。
不过既然是傅导亲自提出的，这面子他自然不能不给，而且正好以此为借口回绝那两个投资商，省的得罪任何一边。
只是演员档期很闲……林远想到傅桐予“新秀亲爹”的名头，打趣道：“亲爹这是又上哪儿物色新人去了？”
傅桐予：“咳，他出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哦哦……”出道有些时候了还什么时候都有空的演员是挺少见的，多半是事业不顺利，没在圈子里玩出什么名头。
这个茬不太好接。
不过傅导都开了这个口，这都不是事儿。
林远拿起笔：“他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联系他？”
傅桐予：“他叫梁欧，我没跟他本人谈过，你直接联系他的公司吧。”
林远：“……”
他忽然有点头疼，合着演员那边都还没有通过气，这傅导是哪门子心血来潮的自作主张？而且梁欧这个名字……他毫无印象。
不过傅桐予向来眼光独到，被影迷们戏称为“新秀亲爹”就是因为他总能发掘出被娱乐圈的洪流埋没的潜力股。既然已经决定把角色给他，林远自然不会质疑傅导的专业素质。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哪个公司的？”
如果是熟悉的公司可以预先打个招呼。
谁知傅桐予在对面也愣了两秒：“他什么公司的？”
林远：“……我哪知道！”
他莫名有种预感，接下来的合作会很困难。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