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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Chapter 36 跨年 ...

  •   Chapter 36 跨年

      The 1st Song*『黑择明』-陈奕迅
      我曾问过他,如果有选择,你会砍掉那个人的头颅,还是暗暗为他漂亮的处决喝彩?这是少有的,我不确定盖聂会作何选择的问题。
      按理来讲、按经验推断、按我对他的了解,以他的刚正不阿,是一定会选前者的。
      可是问出口那一刹那,直觉里隐隐地涌上暗潮,有个声音掐着我的喉咙说:不,那不是他。
      他皱着眉,手指抵在下巴上,沉默了有那么一会儿。
      我本来已经想好,要在他说出“让那个人屈服于法律”时开口嘲笑他。
      我会说:师哥,你难道认为法律真的是值得所有人信任、值得你低头的天道吗?这世界从来就没有过平等。法律是道障眼法,我相信你还没被蒙蔽双眼到看不见天网缝隙之下无数冤魂的程度。
      盖聂却没回答,反而问我:小庄,如果是你呢,如果你有这样的选择?
      这个问题对我来讲很简单——无论经济政治文化科技多么繁荣,活着,是每一个生物,不,每一个细胞的终极目的。人是动物,如果温饱得不到满足,没人会追逐高尚。朝向“生存”二字的本性,从诞生之初就已默认了“不择手段”。法律,本身就是人类的怀柔政策。
      我回答得很随意:我?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法律的漏洞没人填补,卫道者不过是倒霉的、不被承认的主角之一罢了。被我们这样讨论,只怪他生不逢时。
      如果他要审判的人是我呢?盖聂追问。
      你要是真敢犯下那样的罪行,不用他,我会审判你。我在心里这样回答。
      但我说出口的是:祝你好运。
      盖聂?不可能。他没成为救世主,已经够生不逢时的了——没生在神话里。要他犯罪,我相信,哪怕拧着他的脊梁骨逼他,他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盖聂又沉默了。我本以为他会劝我从良。我不耐烦地催他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刚才讲了这么多,他的表情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可现在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坚定,也不再温和——他说,如果真有选择,我选择让他避开我身边的人,特别是你。
      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这样——模棱两可、儿女情长,又答非所问。
      他接着说,现阶段的法律算是实现了公平最大化,所以我们姑且信任它。我无力另起秩序,所以遵从法律度量的所谓“平衡”。但如果他伤害了你…只怕我会成为另一个他。
      有意思。原来盖聂的世界里,也存在双重标准?
      我接着说,师哥,你别忘了,被他盯上的,可都是法律的漏网之鱼。你不惜掀翻天平所想拯救的我,可是负罪累累、万死不辞的活地狱。
      这样,他又当如何抉择?
      我们口中的“那个人”,是黑暗中的卫道者。游走在法律之外,刀尖对准那些伤害了无辜者,却既没被法律制裁、又不知忏悔的人。那些逃离天网的罪恶,将在他染血的双手中得到审判——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说,小庄,我相信你不会。
      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信任几乎是敷衍的同义词,这个充满温情的答案,我并不满意。我本想斥他“不要说这些不知所云的废话”,可他低着头,继续说: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先跟我父亲道歉,然后除掉卫道者。只有我能审判你。因为我想在其他任何人面前,你都不会认罪。

      我这才分辨出刚刚掐住我脖子说“不,那不是他”的那个声音到底从何而来——那是我自己。对这清污混流的世界感到愤怒的我自己、渴望所有节外生枝的罪恶都得到等值的惩罚的我自己、幻想能手执利剑操控每个人命运的我自己……
      原来现在这个和盖聂朝夕相处的我,还不如那个嗜血偏执的“我”更了解盖聂。
      或许盖聂更擅长的不是拯救世人,而是毁灭世界。我在心里与另一个“我”讨论。
      可那个“我”说了跟盖聂相同的话:我相信你不会。
      庸俗至极、敷衍至极、武断至极。我偏过头,不耐烦再听,那个“我”却也在我别过头的同时销声匿迹。
      左耳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12.31 05:26】

      The 2nd Song*『像风一样』-薛之谦
      斑驳的水泥自脚底往上输送着凉意,盖聂定定立在昏暗潮湿的老屋里,穿堂风一丝丝潜入胸膛,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说、让我别、别等…那你、回来吗?
      阳台外的大树繁茂了好多年,没有阳光的白天,树叶绿得发黑,连仅剩的几平米自然光都因层层枝叶的挽留,而没有机会踏进这间老屋一步。四壁徒徒,盖聂焦虑的喘息声半秒间就被白墙吞没,整个世界和树叶生长一样寂静。
      小庄?小庄?
      小庄…你怎么会消失得这么彻底?不可能的,不可能,每一个气体分子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只要你所在的地方有一点空气,我都能感觉到你。
      盖聂强行压住喉咙里还在翻涌的气血,再一次闭上双眼,继续做他这三天内已经做了无数次的事——在对流层中散布卫庄的气息,确认卫庄的那部分与其他所有气体分子混合均匀后,打开自己的细胞通道,再将所有细胞散入这世界上每个空气可以进入的角落。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盖聂只剩一层皮肤——当做主体,用以召回那些被派遣出去、找寻爱人气息的细胞。整个世界都漂浮着他急切的渴望,只要有一丝,不管多微弱,只要有一丝卫庄的气息,它们就能感觉到,就能告诉盖聂那具留在原地的空空荡荡的皮囊:卫庄在这里,坐标(X,Y),卫庄还活着…
      可是没有。
      最后一个即将凋亡的细胞悄无声息归位的那一瞬间,盖聂的身体终于完整,心脏却也终于彻底无望。惨白双唇间挤出的每一个字都碎成比声带振动更小的单元:
      小庄,小庄?你为什么不回来?
      又一阵穿堂风静静悄悄穿过枝桠,温柔到连树叶都不曾沙沙作响。盖聂眼中热热麻麻,模糊地看见有几丝风绕住左手腕,是惊涛骇浪,却温柔流淌。
      【12.31 07:56】

      The 3rd Song*『Setting Next To You』-Mokoa
      “小庄!”
      “嗯…啊?”
      盖聂甩甩头,突然的惊醒让他有些恍惚,一时间竟不辨自己身在何处。
      “干什么大惊小怪的?几点了?”卫庄被盖聂刚才那一嗓子吼醒,狠眨两下眼睛后坐起身来,掀开遮光罩,只见对面床上的盖聂盯着左手腕的手环发呆,喘息声声可闻。
      “做噩梦了?”卫庄轻笑一声,“多大人了,做个梦吓成这样,出息。”
      盖聂深呼吸两大口,强自平复太过剧烈的心跳,开口时声线却仍然不太稳:“小庄,我梦见你走了。”
      卫庄“呵”一声:“走了?得走多远才能把你吓成这样?”
      盖聂闭口不言,只是掀开被子的动作不复往日平稳从容,甚至有些狼狈的急促。他飞快地下了床,又爬上对面那张床,坐到卫庄对面。
      “你干嘛?” 盖聂看自己的眼神着实古怪,跟自己捅了他两刀以后他回来寻仇似的。卫庄夸张地往后缩了缩身子,“该不会是在梦里我抢了你全部家当,然后走了吧?”
      盖聂却丝毫没被他的玩笑感染,深锁的眉头阴影层层,心跳鼓动着薄薄的睡衣,像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的定时炸弹。
      盖聂猛地张开双手抱住卫庄。卫庄坐起来时腿还笔直地伸在床上,被盖聂这么凶狠地一抱,重心不稳,“咚”一声倒了下去。当然,还带着死死抱住他的盖聂一道。
      盖聂伏在卫庄耳边,说话间潮热气息阵阵涌进卫庄耳蜗,引得他不自制地一抖,“小庄,我梦见你彻底消失了。我能感受和掌握所有的气体,它们能帮我找你,我找了三天,一次都没找到过。你让我别等你。”
      听完这段话,卫庄又抖了三抖。
      “你X-战警看多了吧,还控制气体…这么玄幻,一想都是假的,你幼不幼稚啊盖聂?”卫庄嫌弃地别过头去,左耳后方的皮肤又被小小地硌了一下。
      盖聂讲述完梦境后就安安静静地俯在他身上,不管他怎么奚落怎么嘲讽,始终一言不发,只有未完全平复的心跳穿过衣物,迫不及待地向下面那颗心脏诉说自己刚才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卫庄回抱住盖聂后背,草草拍了两下,“这不是被你抱得死死的么。”
      盖聂把鼻子埋进卫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我从来没做过这么真的梦。”
      卫庄没忍住,直接笑出来了,“做噩梦吓醒而已,又要抱又是诉苦的…哎盖聂,你这是在撒娇吗?”
      盖聂照着他温热的大动脉泄愤似的咬下去,牙齿捻准了动脉两侧,轻轻重重地磨。直到听见卫庄咬着牙轻轻“嘶”了一声,盖聂才住口,撑起身子,“起床了。”
      卫生间传来流水哗哗,夹杂着盖聂刷牙时的“沙沙”声。卫庄还平躺在床上,想到盖聂刚刚埋在自己脖子弯里委委屈屈诉说的语气,又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隐约想起,自己好像也梦见了盖聂。不过他可没有盖聂那么丰富的想象力,他好像只是梦见了两三天前和盖聂的一段对话,关于…卫道者?
      回忆起梦的内容,卫庄更忍不住要笑了——自己在梦里刚给他戴上“毁灭者”的高帽子,他转眼就来抱着自己诉苦撒娇?
      【12.31 09:00】

      The 4th Song*『超生培欲』-麦浚龙
      “师哥,我也做梦了,我梦见你说你要杀人。”盖聂要是知道卫庄梦的真实内容,一定会往他的一堆头衔里再加上一个“King Of断章取义”。
      “我要杀谁?”
      “我。”
      盖聂拿可乐的手顿了顿,看向卫庄的眼神很明显的不相信,“原因?”
      “因为我好像犯罪了。”卫庄抓起两袋乐事薯片,“你吃什么味儿?”
      原来是“卫道者”的话题。盖聂把可乐放进购物车,认真措了措辞,“小庄,我说审判你,不一定是要杀你。”
      卫庄闻言,向他投去一个惊悚的眼神,“‘比杀人更残忍的方法有的是?’变态!”
      那是“卫道者”题材电视剧里的一句台词,盖聂话才起了个头,就被他以“变态”的结论打断,好不冤枉,“不是,我是说我可以跟你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然后我就把你挫骨扬灰。”卫庄手臂一甩,不明物体朝着盖聂面门飞来。盖聂抬手稳稳接住,一盒红茶粉。
      “咳咳…小庄,我既然能带你走,那就肯定不会让你轻易挫我骨的。”
      “那就不挫骨吧,每天给你注射神经毒素,让你的细胞慢慢失去新陈代谢的能力,变成一具雕塑,然后,嗯~”尾音愉快地上扬,仿佛他已经看见了自己幻想中那具雕塑似的。
      盖聂清咳两声,“小庄,听起来你好像已经计划很久了。”
      卫庄手臂一扬,又丢过来一样东西——这次盖聂不敢再随意,屏息凝神地盯着物体的抛物线轨迹,待其达到预想中的理想位置时,双手并用,牢牢抓稳——“小庄,酒瓶还是不要随便扔。”
      卫庄不以为然,掏出手机看□□群,荆轲发了一连串感叹号:
      [小伙子们怎么还不见人影儿!!!我锅碗瓢盆都洗好了,就等你们来了!!!]
      卫庄飞快地回复:[菜都做好了?]
      荆轲回得也很快:[阿聂不来,哪来的菜?]
      卫庄认命地揣好手机,全然忘记刚才自己在超市里随意丢玻璃酒瓶的危险行为,反倒训斥起盖聂来:“动作快点,慢吞吞的,再耗下去午饭喝风啊?”
      不明真相的盖聂只能认命地推着购物车,紧随卫庄,一路左右扫荡,又用了二十分钟才到收银台。
      荆轲家就在本市,父母早在冬天来临时就去了温暖的H省过冬,这套房子便成了荆轲和朋友们元旦聚会的老窝。往常不认识卫庄时,都是荆轲、盖聂、高渐离和同级的几个同学一起过,现在盖聂有“家室”了,除了卫庄,张良、韩非、赤练也被当作“拖家带口”一类,打包到了这个窝里。
      到达荆轲家时,时针分针早已过了重合那一刻,整个楼道里都是饭菜香味儿,就荆轲家冷冷清清——除了白凤和墨鸦用音响播放着的电音、荆轲跟荆天明俩从这屋吵到那屋、少羽龙且和星魂三人一边打扑克一边抱怨手气、韩非和张良被赤练捉弄得连连讨饶的声音之外。这是独属于厨房的冷清。
      好在一年的最后一天里,午饭从来不是重头戏。盖聂的手艺对于这群吃了好多年食堂的饿狼来讲,是可求不可遇的牙祭,因此盖聂做得也轻松,炒了一些工序并不复杂的家常菜,再加上荆轲从市场上买的卤肉、凉拌菜,放眼望去,也是一场温馨热闹的团圆。
      “盖聂哥哥做菜也这么好吃的么…”赤练在韩非诧异的眼神中夹了一筷子清炒白菜,“我说什么来着,庄哥哥就是没有盖聂哥哥厉害,庄哥哥连鸡蛋都煎不来。”
      整个屋子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像被点了穴,举着筷子的、正将菜送进嘴里的,都定在原地,只有赤练毫无所觉地还在继续挑菜吃。
      卫庄放下筷子,嗓音沉沉的,“听说你前两天被一个男生告白了?你刚说了自己不打算谈恋爱,弄玉就跑来告诉你,‘你男神在打球快去看’?”
      赤练捂住脸,“你快别说了!”
      卫庄冷冷撇了下嘴角:“嗯?”
      赤练捂脸摇头,“你最好最厉害了,我错了我错了…”
      卫庄恢复正常表情,拾起筷子,“吃饭啊,都愣着干什么。”
      “哦哦哦吃饭吃饭,什么都没听到啊哈哈…”
      真是巧呢,刚才所有人都聋了。
      【12.31 13:14】

      The Last Song*『冤气』-陈奕迅
      要照顾这十来号饿狼的胃口,又因为是“跨年大餐”,敷衍不得,盖聂刚吃完午饭就继续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电视看了几分钟,没意思;跟韩非张良赤练打牌?故意放水累死了;就连“永远玩不腻”的手机也全是节日祝福,千篇一律,没什么看头。卫庄在屋里晃了几圈,最终还是在厨房落了脚。盖聂围着荆轲母亲的青绿色围裙,正背对着卫庄切菜,光线从灶台旁的小窗中透进来,把他修长清隽的身体剪成细长的黑影。
      “要不要帮忙啊,贤妻?”卫庄斜倚在大理石台旁,调戏得直截了当。
      盖聂浅浅看他一眼,不为所动地继续把手中土豆切成小方块,“你就仗着我现在拿着菜刀,不好跟你理论,放开了占我便宜吧。”
      “刚夸你是贤妻,脾气就这么大,师哥,你还不够‘贤’啊~”卫庄用手指挑挑盖聂下巴,眼角坏得都扬起来了。
      盖聂迅猛地一低头,作势要咬那根作坏的手指,被卫庄灵巧地避开。
      “那小庄,你帮我把袋子里的木耳拿出来,抓两把泡起来吧。然后再帮我把每个番茄切成八瓣,切五个。”卫庄弯腰去拿木耳,盖聂不放心地又补上一句,“番茄要削皮。”
      “我又不是白痴!”生活能力被究极鄙视的卫庄狠狠地把一大袋木耳砸向毫无防备的盖聂。
      托盖大厨的福,晚饭终于没再次被这城市里的千家万户甩在后面。电视里响起新闻联播“噔噔噔噔”时,盖聂揭开锅盖,从碗橱里拿出一个小碗,舀了一汤勺底的汤,递给卫庄,“小庄,尝尝怎么样。”
      这还用尝吗?卫庄虽然不事家务,但他对食物的要求可一点都不低。盖聂揭开锅盖那一瞬间,他的胃就被那几丝儿浓厚喷香的牛肉味儿勾得“咕咕”叫了起来。
      然而面上还是要高冷的,卫庄嫌弃地瞥了一眼,“就这么一口,你喂猫…”话一出口发现不对,赶紧住嘴,抬起碗喝汤。
      盖聂看着卫庄夸张地用碗罩住自己整张脸的行为,笑得无奈——那点儿汤连碗底都没占满,哪用得着把碗抬到这种程度?可就是喝这么几滴汤,也抵不过气味分子逸散的速度。卫庄刚咽下最后一滴汤汁,天明就闪现在厨房门口,“太香了!快点快点,好饿好饿!”
      盖聂询问地看向卫庄,卫庄放下碗,舔舔唇角——这大概是卫庄式的最高评价?盖聂放下心来,淡淡地笑,俯身从碗橱里拿出瓷盆。

      跨年夜的饭不能当正常晚餐吃,这顿饭本质上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狂欢。只要大大小小的盆碗锅筷在桌上,对于在外漂泊求学的所有人来说,就是种慰藉。是以这顿饭从来不用急着吃完,恰恰相反,这顿饭吃的时间越长,好像就说明人们越幸福、越快乐。
      正是因为这顿饭的特殊意义,晚上九点——也就是几乎所有人都摸着滚圆的肚皮下桌半小时后,对于天明、少羽、龙且几个还坚守在餐桌上这件事,大家只是觉得很欣慰,盖大厨尤甚。
      然而当晚上十点,他们几个还坚守在餐桌上时,盖聂忧心地坐在天明旁边,看着满桌的杯盘狼藉和已经见底的土豆烧牛肉的瓷盆,委婉道:“你们,够吃吗?”
      天明气喘吁吁:“够了、够了…家的味道真美好…盖聂学长你是食神转世吧?”
      跟着盖聂晃过来,本打算嘲笑他们几个“饿了八辈子终于吃穷了阎王被放到人间来制造粮食危机”的卫庄听见这句话,不自觉地脑补盖聂和周星驰重合的影像——辣眼睛。卫庄咽了口唾沫,果断走开。
      晚十一点,上午那瓶被卫庄随意丢掷的RIO早已只剩空瓶一支,和它的兄弟们一起立在茶几上,默默围观阳台上抬头看星星的两个人。
      盖聂大厨本人不像饿狼们吃得那么不计后果,此刻还有肚量浅抿两口苹果汁,“小庄,你听过陈奕迅的《冤气》吗?”
      卫庄望着目光尽头墨染般浸出一片浅玫红色的夜空,“好像听过,怎么?”
      “你喜欢我怎么称呼你?”被屋内大家的欢笑与吵闹声映衬,盖聂的嗓音显得格外柔和。
      卫庄收回眺望天边的目光,看向盖聂,“你又发什么神经?”
      “没有…这是第一次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跨年,我觉得很高兴。”盖聂浅浅地笑,面容清朗,连月光也比他不得。
      卫庄听得汗毛呼啦啦竖起一片,只想赶紧赶走这诡异的、仿佛把屋里的喧闹都隔绝出去了的气氛,“哦,以前你是有喜欢的人,只是没追到,所以没能一起跨年?”嗯,这样一说就感觉好多了。
      “我没喜欢过别人,第一个喜欢的就是你,我…”盖聂认真地解释,好像丝毫没意识到卫庄是在故意曲解他的原意。
      卫庄抬起他端着苹果汁的那只手,把杯沿送到他唇间,阻断他的解释,“师哥,你也太经不起逗了…”
      盖聂被强行喂了一口果汁,还被评价为“经不起逗”,哭笑不得到语塞。
      “我也是第一次。”卫庄从盖聂手里抽出杯子,递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以后要是再做噩梦,喊醒我就是了。”
      盖聂心头兀地一颤,是一股不曾预料过的温热。
      “小庄…”
      卫庄把杯子塞回他手里,“我只是不想再被你勒着听你哭了。”
      “小庄,我没哭…”
      话还没说完,客厅里大家的喧闹声陡然变大,盖聂卫庄齐齐回头,发现大家都注视着电视屏幕,每个人脸上都盈满期待——
      “阿聂你们俩快进来!”
      “庄哥哥快过来,要跨年了,我们一起倒数!”
      盖聂与卫庄对视一眼,并肩走进客厅,随便找了块空地,席地而坐。
      电视里,男女嘉宾和主持人兴奋的声音越拔越高——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异口同声的祝福,这一刻,音浪从地板热闹到屋顶,完全听不清每个人在说些什么祝福;期待和温暖却从眼里落到心上,是确信自己被爱着的满满当当。
      盖聂在喧闹中握住卫庄的手,手腕上的黑曜石触到卫庄的皮肤,极短暂的凉意后,被卫庄的体温浸暖。
      “小庄,接下来的一年,我也会一样喜欢你。”
      “这个时候应该说,‘接下来的一年,我会更喜欢你’。太笨了你…”
      “那你对我说一遍?”
      “别想占我便宜。”
      【1.1 00:00】

      Ps.《冤气》是一首我一直想用来写聂卫,却还没有时间写的歌。林夕的词甜得非常直球,然而每一句直接的情话背后全是生活里一滴滴凝出来的宠爱与窝心。

      梦是最俗套的转折点,可我们依然要做。
      正如爱是所有人最致命的软肋,甚至会成为负累,且如此不可遮掩,可我们依然要拥有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Chapter 36 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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