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芒》顾西追

19、Chapter 19 旧

　　Chapter 19 旧

　　男生间的友情本就容易建立，更何况韩非、张良与盖聂就“卫庄也有这一天”的话题相谈甚欢，饭桌上欢乐的气氛丝毫不亚于锅里沸腾的红油，而卫庄想把他们三个捆一起切吧切吧烫了的冲动也丝毫不亚于他对锅里浮浮沉沉的肥牛的渴望。

　　“小庄，先吃虾饺，肥牛还要等一分钟。”盖聂嘴上同张良交流着RAPD法分析蛋白质碱基序列的优劣，手上给卫庄夹菜的动作一点儿都没怠慢。

　　已经第三次目睹盖聂第一时间给卫庄夹去刚煮熟的肉的三人终于没忍住，齐齐朝卫庄投去鄙夷的目光。他们知道卫庄对于生活琐事不爱亲力亲为（生活不太能自理），然而就吃个火锅也要你师哥给挑菜，你不要面子的啊！？

　　卫庄吃完虾饺，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吐出的话让赤练差点没呛死——

　　“他就爱干这事儿，总不能这点儿权力都不给他。我多体贴啊。”

　　然后盖聂就不动声色地往卫庄碗里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堆得满满的。

　　然后盖聂稳、准、狠地夹起刚煮好的肥牛，自己吃掉了。

　　赤练护着自己的发型，笑得肚子痛。

　　五个人把火锅吃到见底，韩非招呼服务员来买单，服务员走进却说单已买过。韩非微诧，服务员指指盖聂：“是这位先生买的。”

　　盖聂点点头，“自家兄弟，应该的。”

　　张良不是本校的，此次跟着韩非过来，韩非算东道主；韩非刚从外地回来，这顿饭本应卫庄请；卫庄刚被盖聂拿下…嗯，确实是应该的。

　　韩非道声谢，免了多余的客气，一行人走出火锅店。

　　下了楼来到路边，韩非转身对卫庄说：“这个周末，小良子要在这边玩两天，你们也一起吧？”

　　想到这周末的实验因鬼谷子去外省作报告而取消，卫庄果断答：“那是当然。”又想到他们几个都住宿舍的，便问：“良子住哪？”

　　“市中心步行街那个全季。”

　　“那咱们先把他送过去。”卫庄伸手就要拦出租车。

　　韩非拉住卫庄：“等等等等，我不回学校，陪小良子一起住，现在得先把赤练送回家。”

　　赤练拉住韩非的袖子：“我不要你送，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回去！”

　　韩非摸摸赤练的头：“快九点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说完转向其余三人，“现在也不晚，要不你们仨往酒店那边走吧，就当饭后消食。盖聂卫庄，你们急着回学校吗？”

　　卫庄手一挥：“我们急什么。你去送赤练吧，我们陪良子过去。”

　　韩非点点头，拦下一辆出租。

　　冬天的夜冷得比白天更尖锐，每一丝气流都像伺机而动的夜行者，见缝插针，没有丝毫遗漏地钻入衣物缝隙，掠夺皮肤的温度。三人朝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市中心步行街不紧不慢地踱步，身边车灯盏盏滑过，只留下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像飞泻的瀑布。

　　“卫庄刚转到我们班的时候，不跟任何人说话，整天摆张臭脸，只知道低头扭魔方，没有小朋友敢主动去找他玩。”张良的声音在沉沉夜色里，像块染了墨汁的暖玉，“韩非呢从小就机灵，看卫庄那臭屁样子，总想逗他。结果卫庄不仅不爱理人、脾气臭，打架还特厉害，韩非来问他‘要不要我们带你一起玩儿’，他站起来，盯了韩非好久，一拳过去，鼻血哗哗的。”

　　盖聂诧异地看了看卫庄：“怎么这脾气一点儿没改？”

　　卫庄照着他小腿轻踢了一脚。

　　张良笑笑继续说：“后来韩非跟他比扭魔方，比了有五次吧…终于赢过卫庄，卫庄丢下魔方扭身就走，怎么叫都不停。也不知道韩非是缺心眼儿还是真诚，哈哈，被打过一次，竟然还敢追上去。我也不知道韩非跟他说了什么，总之后来卫庄慢慢开始跟我们一起玩儿了。”

　　盖聂好奇地问：“韩非跟你说什么了？”

　　卫庄把脸埋进大衣领子里，当没听到。

　　“我也很想知道…可是卫庄从来不让韩非说。”张良叹了口气，掏出手机。

　　“喂，当年你到底跟卫庄说了啥？”

　　！

　　卫庄风一样掠到张良身旁，伸手要夺他手机，盖聂立刻跟上，用身体和手臂格挡卫庄的抢劫。

　　不消片刻，张良挂了电话，眼睛弯弯的：“韩非说他问你是不是想你的老朋友。”

　　卫庄听见他真的问到了，一巴掌呼得盖聂往前冲了两步，上前要捂张良的嘴。可张良的下一句话特别短：“馒头是谁？”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盖聂把脸埋进衣领里，憋笑憋得耳根通红。

　　张良抓住卫庄这一瞬间的停顿赶快问完：“隔壁的哥哥又是谁？”

　　盖聂憋得不行，终于笑出声来。

　　卫庄“砰”一脚踢在盖聂屁股上：“你笑个狗头！”然后咚咚咚径自往前走，背影气势如虹。

　　张良眯了眯眼，嗯，好像知道了什么。

　　盖聂右手绕向自己左肩，指了指后肩窝的位置：“当年他咬的，现在牙印还在呢。”

　　张良低头轻笑：“他这脾气啊…不过，你别看他脾气坏，说话又伤人，其实只要被他认可，纳入他的圈子，他对人挺好的。”

　　盖聂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脚上这双纯黑AJ 1，轻轻答了句“嗯”。

　　卫庄有多好，他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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