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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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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青娘子的车吗?”这时从后面来个商队,打马头先里其中一人朗声问道。
“这。。。”车夫只知道掌柜的吩咐,送一位娘子去青州,并没有说姓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做答。
“小拴,这是东家,你送的可是刘掌柜让你送的贵客?”
“是,东家。”
话音才落,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青桃,我是枝远,听刘掌柜说你要回青州,恰好我也要回去,正好同路。”
“谢谢你枝远,若不是刘掌柜,我还不知道如何回家呢。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起身,不便见面。”青桃在马车里哭了几天,眼睛肿的像桃一样,头也没有梳,衣服还皱着,心情很差,直觉地想逃避任何人。
“好,那你躺着,我们隔着马车说话也一样。”枝远知道她有心结,也不强求,只想伴着她走到天涯海角。
“你为什么回青州呢?”青桃并不想说话,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但枝远对自己极好,她不想冷落他。
“青州有生意”枝远其实并不想提这个话题。
“嗯”
“青桃,你想过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你知道了。”青桃听他这样问,便知道他已知道自己重回贱籍的事情,见他待自己的态度与以往无异,也极感动。
“嗯”
“等回了青州,我把马车还给你家,我们就不要来往了。”再来往也是带累他。
“你以后要如何为生呢?”枝远并不答她的话。
“。。。”青桃没有作答,她就没有想过要活,她身上有1700两银票,她会给敏姨买上一个小院,再留下银钱,然后一路吃吃喝喝地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坐吃等死。让她不愿意跪着生,只想站着死。
“青桃,你有一身的本事,何苦拘泥于眼前的困难?你可以来我家账房管帐,我不会亏待你的。”枝远想把青桃留在身边,而且是永远。
“我16岁了,让我听凭官媒做主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男子,我宁愿去死。”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我可以为你想办法”枝远听到她要去死的时候,心中一滞,只觉连呼吸都停滞了,然后心里钝痛。
“你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想嫁一个我自己喜欢的人,相亲相爱地过一生,为什么这么难?”青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问他还是问自己。“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出身,为什么这么难?我不想嫁到贱户,丈夫不识字,只会屠牛宰羊操持贱业,把生不出孩子的妻子与其它人交换,把生了女孩子的妻子高价租给别人。”
“不,我不会让你过那样的生活”
“当然不,我肯定不会过那样的生活,枝远,你是个好人,你不用管我。于你的名声不好,现在我们不可以是朋友。”
“你累了,睡一会儿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枝远心中有自己的打算,不待青桃回话,他道:“有一个男孩,从小便知道自己与旁人不同。他若做错了事没人说他,作对了也无人夸奖,母亲每次见他都要看叔叔的脸色,而叔叔每次见到他,都会长久的愣住然后死死地瞪着母亲不欢而散。他浑浑噩噩长大,为了让母亲和叔叔高兴,他明明喜欢文科,却考取商科,只为了让家里的生活能好些。他明明对表妹没有好感,还是听从母亲的恳求,与表妹订亲。他明明知道表妹并非良配,还是被母亲劝诫,没有退亲。今年表妹满了十六岁应当成亲了,但叔叔与母亲并不重视,所以连婚礼都没有,如姘居般将他打发到别家。青桃,其实不是人人都那么如意,各人也都有各人的苦。”他看看车里,想象着青桃正侧卧在车厢里,鼓起勇气道:“青桃,我和表妹的情况特殊,我照顾你不会有什么麻烦。”
马车里长久的没有回应,青桃已经睡着了。而路还很长。
天色将晚,一行人走到了一个叫半里坡的驿店。这驿店似乎是新开不久,上回青桃从青州去京城时并未见到。因是新店,所有的家具、被褥都是新的,众人本想在这儿搭伙,然后回马车上去休息,见这儿如此干净整洁干脆商量就在这儿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路。枝远是个豪商,并不在乎手上银钱,因此店家一对夫妻便照顾的十分殷勤,这个时节客人不多,但枝远怕青桃嫌吵,又知道她现在不愿见生人,便包下了驿店二层,青桃与枝远各一间上房,仆从分得二人一间中房,倒也清净。
“你家有些什么好酒好菜,端上来吧”庆俞是枝远的长随,与枝远相伴多年,知道自己家公子的习惯。
“回各位公子,小爷。我们这儿是乡野山村,没有什么名贵的菜,但时蔬、瓜菜都是新鲜可口的,我家娘子做了一手好腌菜,贵人们可要尝尝?”枝远向庆俞看了一眼,庆俞当下明了。
就随那叫刘大郎的老板去了厨房。只见厨房的家伙什码的干干净净,料理台上的切菜配菜也准备的非常妥当,舀了缸中的水,也是清流见底不见浑浊,想必是澄过的净水,心中诧异,想不到这乡野山村,这对中年夫妻倒把日子过得如此讲究。又看了刘大递过来的腌菜坛子,只见坛中的瓜菜、辣椒等腌物一层一层码放的条理分明,接过刘大媳妇的筷子,夹了一根酱瓜,清脆可口道:“这就可以了,切好递上桌子做佐菜。这只是小菜,可还有其它什么吃的?”刘媳妇道:“院外有鸡鸭还有猪,只是现杀恐怕贵人们等不得及,我先炒上几个鸡蛋,青菜再蒸上腌肉,一刻钟就能得了,我再宰上一只鸡炖了汤,给贵人们宵夜,您看可行?”
“这便差不多了,多杀2只鸡,再烙上五斤饼,给我们路上做干粮.”庆俞听她条理分明,心放了一大半,又想着如今天已热了起来,干粮不宜带多,就按一天的量准备起来。
因在路上行了几天,吃的都是干粮,此时吃着热汤热饭众人的胃口都非常好,青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她记得随刘家送来的学前街房契还附送了二张卖身契,当初学前街的房子卖了后,那一对夫妻的卖身契她没有卖,而是将这二张身契从学前街房子的门缝里塞了进去,放他们自由。她记得她躲在对门墙壁边看着那对夫妻打开门,拿走二张卖身契后才离开的,当时开门的就是这个刘大,可他为什么在这儿呢?她心中疑惑,面上不动声色,吃好饭后各人回各人房间。果然,房间外传来叩门声:“娘子,旅途劳累,我们为你们准备了热水,您擦擦身体舒服些。”刘媳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进来吧。”
“娘子,这是热水。”刘媳妇将热水送上后,退到一边。侧身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一只桃子形状的银铃铛耳环露了出来。这付银铃铛是青桃的,那时她为年家看帐,年家总会在节庆日子送来一些体已的小礼物,有一年生日送她的就有这付银耳环,当年为了赶考凑钱,她将这付银耳环以及身上所有值点钱的东西都交给敏姨,让她当了凑钱的。
“敏姨好吗?”
“很好,大姑娘,您可是往青州找敏娘子的?”
“是。”
“敏娘子已经随我家老爷去京城了。”
这时,门口又传来枝远的叩门声。“青娘子,您睡了吗?”
“睡了,”青桃下意识道,又见自己房中的灯光未灭,只得苦笑道:“快睡了,年大哥有事?”
“是”
她向刘媳妇扫了个眼色,她连忙拿起水盆往外走,又迅速地在她耳边道:“不要相信年枝远。”
青桃不动声色,看着刘媳妇向年枝远见礼后,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青桃,明天早上我们早些出发吧?”枝远进来并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为她点了一枝安神香后,在门边说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告辞了。
青桃想了想,不明所以。刘家的人拿着敏姨手上的信物来见自己,是善意还是恶意?如果敏姨早已到了京城,为什么不与自己见面?难道刘家是想用敏姨拿捏自己?年枝远与自己相识于微,为什么不能相信他?
早上,天还没有亮,他们就离开了客栈,青桃当时睡的有些迷糊,想要与刘家夫妇打个招呼,一转身黑洞洞地客栈,什么也看不见,他们上了马车,青桃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