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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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依旧下着淅沥的小雨。雨水一滴滴的落下，落在地面上积成的一个个小小的水洼上，泛着大小不一的圆。
黎湛蜷缩在帐篷的门口，低垂着的碧色眼眸无神的注视着这些圆消散又泛起，雨水滴在水洼上的声音快而规律，就和秒针一样，滴答滴答的走着。
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秒了。
身体还没恢复完全的黎湛靠着桂的肩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再次睁眼已经到了深夜。丝毫没有睡意的她二话不说就爬起身准备冲向坂田银时所在的帐篷，动作大的惊醒了一旁的桂小太郎。
发现黎湛意图的桂立马抱住了她的腰，大吼道，“黎湛冷静点！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我知道。”黎湛回道，挣扎的力道却没有减弱半分，“我只是想去嘘嘘而已。”
“啊。是这样吗。”桂愣了愣，然后松开了手，“记得撑把伞去。在雨中不打伞好帅什么的是只有幼稚的小屁孩才会有的想法哦。”
“那你就是连幼稚的小屁孩都不如的天然白痴了。”
高杉语气嘲讽的说道。随即黎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他扔到了过来，撞到自己的后脑勺后掉到了地上。
低下头。黎湛有些微愣的看着落在自己脚边的一套新的衣服。
身后传来了被褥翻动的声音。黎湛弯腰拿起地上的衣服，转过头，只看到了高杉缩在被子里的黑紫色后脑勺。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黎湛还是对着他的方向小心的说了声谢谢。
“那个孩子的眼睛里染上了阴霾。”
金色的身影随着帐帘的落下而完全消失。桂一边缩回被子里，一边轻声喃喃道，“待他下次举起刀时。刀上的分量也会不一样了吧。”
“你上了年纪了吗，假发。”
高杉的声音闷沉，他嗤笑道，“我们上战场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这个可笑的国家。只是单纯的为了救松阳老师罢了。”
“为了这个目的。”
低沉的声音偏执的说道。
“化身恶鬼我也在所不惜。”
假发盯着帐篷顶，没有说话。
只是过了很久后，才意味不明的感叹道。
“我只是觉得。这未免太过悲哀了罢了。”
……
坂田银时清醒过来的时候被身下柔软的触感吓了一跳。
没有错了。这一定是“床”的触感，这种柔软又温暖的感觉是硬邦邦的干草垛永远无法比拟的！
想到这里他直挺挺的坐起了身。赤色的目光在看到雪白柔软的被褥时紧缩了一瞬，猛地转过头，看着身下同色的床垫后坂田银时猛地捂脸尖叫。
“是是是是是床啊混蛋！！整个部队里面的唯一一张床！混蛋庸医终于对银桑我的雄性□□把持不住下手了吗！！！”
“吵死了！”
面无表情的夕吹这般喊道，然后将热毛巾毫不留情的甩在了坂田银时的脸上，烫的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用毛巾给自己擦擦身然后穿好衣服。你这个从鬼门关逛了一圈都不知道的白痴。”
……有那么恐怖吗。
坂田银时一脸狐疑。一边利索的用热毛巾帮自己擦着身体一边回想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是发烧了，睡觉的时候热的要死。虽然很想把被子踢开，但怎么踢都踢不开。
坂田银时看向床脚，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团盘着的麻绳。怕是这个无良医生用绳子硬生生把自己捆成了粽子不让自己动弹。
虽然以自己的体制来说发烧已经很稀奇了，不过，也不用被抬上只有“重病伤员”才能睡的床吧——
“你患上了热疾。”
坂田银时瞬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夕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无情的补充道，“既然好了就快滚，不要占了宝贵的床位。”
“为什么会是热疾啊！我以为只是火烧的太热了——”
赤色的瞳孔猛地紧缩，回忆起什么的坂田银时站起身一把握住了夕吹的肩膀。对着呆愣住的她吼道，“黎湛呢！她没死吧！”
“……没死。”
夕吹缓过了神，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令她的表情有些不悦，“比起那个白痴。你伤的更重。”
黎湛是被坂田银时护在怀里带回来的。
那天时至深夜。通天的火光惊醒了营地里的所有人，一番队立刻调出了人去探查，而十几人刚出营地，就在不远处捡到了奄奄一息的高杉。
失踪三天的高杉晋助虽然气息微弱但的的确确还活着，整个营地都因为他的出现而骚动了起来。不久后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夕吹随着人群冲了出去，看到了骑着马的坂田银时和被他护在身前的黎湛。
黎湛趴在马背上，赤色的血不断从她的指尖一滴滴落下，在坑洼的地面上形成一滩。刚安置完高杉的桂小太郎走出帐篷看到这样的黎湛后脸色一白，一边指挥人准备病床去找医生，一边询问坂田银时发生了什么。
而那个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在听见了桂的声音后，直挺挺的从马上掉了下来。
桂赶紧接住了银时。震惊的发现他身上的麻衣已经被火烧的焦黑，而他的整个身体滚烫的惊人。
大喊着银时的名字，桂伸出手去拍他的脸颊。震惊的发现体温极高的他脸色却苍白的吓人，一向懒散的暗红色死鱼眼如今紧闭着，眼圈泛着青。
夕吹被黎湛的样子吓得不轻。她喊了两个武士架起黎湛送去自己的帐篷。在即将离开的时候桂小太郎拉住了她。
“黎湛先交给别的医生。你去看看银时。”
夕吹转过头。漆黑的夜里只有火把发着晦涩的光，男人的脸隐在暗影中，只能看见一双冷静明亮的眼睛。
“黎湛伤的很深。”夕吹急促的说道，“坂田我看过了。并没有紧急的外伤。”
“不是外伤。是热疾。”
“……怎么可能——”
“虽然我也只在书上看到过，但是，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要认真对待。”
桂小太郎抓着夕吹的胳膊。那双棕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火光中，沉静又执着。
他紧抿着唇，说道，“我听过你父母的传闻……”
桂止住了声音。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身前的少女正颤抖着瞳孔，用痛苦又悲伤，恐惧又愤怒的表情看着自己。
究竟是怎么样的遭遇，才会让一个年仅十几的少女在自己提到她的父母的时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是——
“拜托你了。无论如何，请一定要救救银时。”
这般说着的桂小太郎。为了自己的挚友和同伴，弯曲了膝盖，对着夕吹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所以说，武士真的是白痴。
夕吹看着面前在得知黎湛没有生命危险后神情猛然放松的坂田银时，这般想到。
就算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也会去努力追寻，就算是与俗世为敌也依然奋不顾身，就算内心高傲也会为了同伴卑躬屈膝。
就算遍体鳞伤也绝不回头。
“那个家伙现在还蹲在帐篷口。”
把坂田银时赶下床的夕吹随手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破旧的麻衣丢给他。不理会坂田银时，一边捧着新床单被套整理床铺一边说道，“把那家伙抬回去。再淋雨的话下一个躺上床的就是他了。”
注意到了夕吹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语气。坂田银时微挑着眉，对着连说出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愿意的夕吹问道，“在银桑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和黎湛发生了什么吗。这幅怨妇般的语气。”
夕吹铺床的手顿了顿，没有回嘴也没有回应，继续手下的动作。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银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知趣的套上麻衣后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的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暗了下来，天依旧下着小雨，青墨色的天空没有一颗星，只有石笼里的昏黄的火光在雨中摇曳。
仰着头的坂田银时将视线收回。双手插兜，随便的踢了踢身旁蜷缩着的黎湛，“银桑我完全没事哦。放心了吧，放心了就回去睡觉吧。”
“……抱歉。”
轻弱的声音隐在朦朦的细雨声中，坂田银时叹了一口气，暗红色的眼瞳在火光的照耀下晦涩不明，“你、高杉、我，都还活着。不用对活着的人道歉。”
“我知道道歉没有意义……但我害怕自己，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
坂田银时没有说话，却也没有离开。
他只是站在蜷缩在暗处的黎湛身边，既没有去扶他，也没有去看他。
“……吶，银时。我很后悔。如果那时候忍住的话，高杉和你也不会差点就丧命了。”
过了许久，黎湛开口了。虽然说着“后悔”，但他的声音却无比坚定。
“但是如果那时没出手的话，我想我也会后悔的。”
黎湛轻笑出声，无可奈何的说道，“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想要认真的活着，每一个选择都不会让自己后悔。”
“是——啊——”坂田银时拉长了音，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但人啊。就是这样贪心的生物啊。”
“虽然只有几十年。但活的毫无悔恨的人怎么可能存在。”
“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坂田银时拍了拍黎湛的头。
“那种时候，就随性随心的选择吧。”
“……你说的对。”
黎湛扬起了头，碧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净清澈，毫无阴霾。
她对坂田银时伸出了手，“过来扶我一把。MMP蹲太久了脚都麻了。”
“喂把我上一秒的感动还给我混蛋！”
坂田银时笑着吐槽道，却一把抓住了黎湛伸向自己的手将她拉起，架着她两人一瘸一拐的向着帐篷走去。
“啊……睡了那么久肚子好饿啊——等等黎湛。你的脸为什么是肿的。”
“啧。还不是因为你，我被夕吹打了。”
“……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力道啊——”
坂田银时拉长了尾音，黎湛低下头，看见他将一本书一样的东西拍在了自己的胸上。
完全没有被袭胸的感觉。黎湛用手接住了那本书，在看到书上那大写的《木草纲目》时瞬间眯起了眼。
这是什么，山寨版本草纲目吗。
“出来的时候在垃圾桶里面看到了就捡回来了。”
黎湛听到身旁的坂田银时轻飘飘的说道，“女孩子啊。都是嘴巴上说着不要不要内心却很热情奔放的生物啊。”
“道歉对臭男人可能没用，但是——”
坂田银时用另一只手揉了揉黎湛一头毛绒绒的金发。
“对女孩子可是很必要的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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