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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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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村的清晨来得很及时。不早不晚,不紧不慢的。太阳像个刚过门的媳妇,欲迎还羞的表情,探悠悠露出半个俏脸来。落花村和外面隔了条小河,一年四季都有清凉的河水淌过,河的周围又植了一些竹子,此刻,叶子还挂着露珠儿。再配合落花村这样的一个名字,俨然是世外桃源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落花村有个好听的名字,村里头的姑娘也长得水灵儿,个个长得跟春半桃花似的,媚眼如丝,朱唇榴齿。外村的人也爱村里的姑娘,一个个巴望着做落花村的女婿。说也奇怪,落花村的姑娘一旦嫁了人,不出半年立马从娇艳欲滴的枝头桃花变成零落成泥的落花。倒不是容貌上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原本玉软花柔的气质荡然无存,全换了一副要三喝四的德行。这点很让人怀疑,她们青葱少女的模样是装出来,而一旦成为少妇就像解了枷锁,变本加厉的横起来。
这天,太阳才一露脸,村口的小河边已经传来一阵阵莺歌燕语了,各家的媳妇都会在这个时候,聚集在这里洗衣裳。顺带儿说张家长,李家短。村里无论发生了什么芝麻绿豆的事,第二天准成了这里谈话的内容。大到谁家的太爷过世了,小到谁家的猪仔生了八只猪仔。
“呦,他二嫂,你这件袄子是新做的吧?”说话的人是张家米铺三媳妇。
“可不是嘛。我头几天才说喜欢绛紫色的料子,我们家那位,后脚跟就跑去扯了来。花了好几块钱呢。我想阿,扯都扯了,何苦浪费了,就赶了这么件袄子。”她是张家米铺的二媳妇,说都知道,张老头疼小不疼大,尤其是二儿子,更是不理会。所以,这二媳妇,也只有在衣裳服饰上跟其人夸夸口。这料子也未必就是她们家的那位扯的。谁不知道,张家二少爷是个烟鬼,有个钱还不巴巴的往大烟馆子送。
“这颜色好是好,只是不衬肤色。云霞的皮肤……”铁匠家的开口了。云霞,就是张家二媳妇在闺阁时候的名字。
云霞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她素来是不打看的起铁匠家的。本来就穷,长得也是熊腰虎背的,半点没有落花村女人的模样。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名字——红叶。既然长成这般,有个自知之明也就罢了,便她还爱说嘴,见谁都要唠上一阵子,显得自己跟谁家的都熟。未出阁的腼腆,嗯嗯啊啊应着;出了阁的就直接不理会。总之,谁也不待见她。一起洗衣服的少妇们也都有意避开她。生怕她连带着自己也被旁人冷落。
“要是换成蓝家的那位小姐,”打铁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家的三媳妇拦着了。三媳妇大容,是出了名的会做人。这会子拉着红叶,不让她把话讲下去。可是,大容毕竟年轻,她不晓得这么一拦,连她自己都得罪了云霞。云霞在这头狠狠的捶衣服,口中在骂“袄子又臭又硬,穿着嫌弃丢人……”。大家都只装听不懂,怕多说一句,连自己都被附带进去骂。
“快看,那是什么?”红叶突然大声喊!
“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啦,有什么……”很不耐烦的云霞话还没说完,就噎在那儿了。刚刚大家都还不在意,这会子都将头抬起来。
水面飘浮着一个物体,浅紫色的一团。顺着水流,慢慢的向埔头挪来。近了,再近一点。是……一个人。不对。是尸体。“啊……”埔头发出女人们惨烈的叫喊声。这声音传到了落花村的每一个角落。惊的人们都往埔头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