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君子如风》秦止兮

12、取次花丛-03

　　03.
　　二庄主把中秋节的事情交给锦泽去办，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他一直都很清楚锦泽实际上能力足够，只不过一直都对自身缺乏信心。水犹寒也很清楚这件事情，所以虽然她被锦泽拜托帮忙一起做事，但是实际上只充当了一个在旁边掠阵的角色，具体的事宜依然是锦泽自己在负责。
　　事实证明，二庄主和水犹寒都没有看错人。
　　中秋当晚，水犹寒倚在自家酒楼门口看着街上连成一片的灯笼和来来往往的行人，思绪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去，直到有人在她面前晃动手掌才回过了神。
　　“怎么了？锦泽。”
　　“月饼……水寒师姐还没吃呢吧。”锦泽拎着一个小食盒递到水犹寒的面前，“各种馅儿的，我刚刚去后厨那边拿的，冷之在那边看着呢，听说是给水寒师姐的，就每种挑了一个。”
　　水犹寒接过食盒打开，里面的点心做得精致极了，随便取了一个出来放入口中，意思意思算是吃过了。
　　“我刚刚看到千觞师兄了。”锦泽似乎是无意地提起了这件事情，“在东街那边的茶铺呢。”
　　水犹寒动作一顿，锦泽这点小心思要是能瞒过她的眼睛那就太可笑了：“别闹。我和他没有什么事情……嗯，没有。”
　　没有吗？
　　上次见过叶千觞之后，水犹寒回去想了很久，因为她记得自己和叶千觞其实不算特别熟悉，只是很早年间习武时见过，但是叶千觞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一句“师兄”却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口——仿佛他们之间该是这样熟稔一般。
　　然而水犹寒把自己的记忆整个儿翻了一遍也没找到太多有关于叶千觞的片段。
　　“可是上次见到千觞师兄的时候，水寒师姐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锦泽撇了撇嘴，伸手戳了戳水犹寒的腰侧，“真的没什么？我那天去打听了一下，千觞师兄可是很受师姐妹欢迎的，水寒师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水犹寒并没有直接回答，眉头锁了起来。
　　说实话叶千觞给她的感觉真的很奇怪，脑海中那种“不该是这样的”的提示并没有冒出来。
　　“水寒师姐，喏。”锦泽推了推水犹寒，目光往旁边转了转。
　　水犹寒顺着锦泽的视线瞧过去，只见叶千觞站在街边一个小摊旁边，买糖葫芦，正在自己的袖子里面摸钱，然后捏着一片金叶子和小贩面面相觑。接着那小贩就露出了几分苦笑。
　　“真是……”水犹寒轻叹了一声，走了过去，拿出几个铜板递了过去，“我替这位公子付了。”
　　叶千觞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跟在水犹寒身后，没有丝毫尴尬的意思，还是那样笑得没心没肺的：“多谢水寒师妹替我解围。”
　　“这街上的小摊小贩，哪有人找得开你那金叶子。”水犹寒扫了叶千觞一眼，“莫非在西南待久了，中原的规矩也不懂了？出门竟然连碎银子也不带。”
　　“可能真是这样，我这四年在西南，那边的风俗和咱们这儿差别可不小。”叶千觞舔了舔嘴角沾到的蜜糖，“哎呀？刚刚忘记给水寒师妹也买一根了，要不要吃？我们回去买。”
　　水犹寒一瞬间有些无语：“千觞师兄，这好像是我买的吧。”
　　“……咳，几个铜板的事情就别计较了。”叶千觞的眼神往旁边飘了飘，一副心虚的样子，“为了答谢水寒师妹替我解围，送个东西给你吧。”说着，叶千觞从自己的袖口里面摸出来一支发钗，是由一块整玉雕琢而成的，莹白光润，一看就价值不菲，钗尾雕成凤凰尾羽的模样。
　　叶千觞动作行云流水，一丝停滞也没有地就把发钗插进了水犹寒的发间。
　　“该是你的。”
　　不知为何，说出这四个字的叶千觞，声音瞬时低沉了下去，透着些微的沙哑。
　　被他这一串动作搞得愣在原地的水犹寒，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叶千觞的身影了。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触到了温润的玉石……原来是真的。
　　水犹寒回到酒楼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锦泽和叶冷之站在门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见她来了，这俩姑娘赶忙住了话头——一看就知道在讨论她的事情。
　　“你们两个小丫头，没事就说我的坏话。”水犹寒抬手捏了捏锦泽的脸，又看了看叶冷之，“猜也知道你们俩在聊些什么。”
　　“才没有说水寒师姐坏话，我们就是说师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千觞师兄成亲啊？”锦泽说话显然大胆了很多，正要接着往下说，就看到了水犹寒头发间那支钗子，“哇——这是刚刚千觞师兄给的吗？和水寒师姐真配……真漂亮。”
　　水犹寒又抬手摸了摸发钗，这发钗不用多瞧就知道非常贵重，刚刚一时晃神被叶千觞给她戴上了这东西，回头得找个时间还回去才是。
　　这可不是一根糖葫芦那几个铜板能比的。
　　第二天，水犹寒就抽空去找叶千觞，她不用问别人，就知道叶千觞住在哪里——九溪十八涧，是跟他师父住在同一处的。
　　水犹寒犹豫得很，她确实不想过去九溪，但是手里捏着的发钗贵重，不能托付他人之手代为转交，而且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水犹寒只能自己过去找他了。
　　九溪十八涧的路对水犹寒来讲，闭着眼睛也能知道怎么走，分明是不想来的地方，但是却牢牢地刻在心间一般。
　　穿过树林，踩着青石小路，连道路两旁的风景，鸟鸣的声音都那么熟悉，仿佛自己曾经怀着喜悦的心情无数次走过这里，无数次……东边的凉亭该修缮了，上次在那里只不过多靠了一靠就感觉柱子有些松动似的，再往前靠近溪水的地方以前有一窝小鸟，他还经常捉些小虫子过来喂它们，自己每次都会说他幼稚得很……
　　谁？
　　……说的是谁？
　　眼前突然出现的是一个少年的身影，拎着一袋好不容易捉来的小虫子蹲在鸟窝旁边，虽然少年面容模糊，但是水犹寒就是知道，他应该是笑得阳光灿烂的。
　　水犹寒清醒极了，她能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些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回忆起来，努力回想的时候脑袋一点也不疼，根本不像自己师姐妹平时谈天说地的时候，说起失忆再回想的时候会感到头疼。
　　虽然并没有头疼，可是胸口却渐渐有了一种心脉被啃噬的剧烈痛楚。心脏犹如被人用手指攥紧一般，只觉得气血上涌。
　　水犹寒脚下步子一个踉跄，弯下腰的时候一口心血吐了出来。
　　藏剑姑娘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只隐隐约约看到了黏稠血液中似乎有透明的小虫子在蠕动。
　　耳边却有个清清爽爽的少年声音。
　　“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