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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悠悠之口可销骨5 ...

  •   没有了鬼娃帮忙掩饰行踪,妖兽蜚就像万里晴空中漂浮的一朵乌云那样明显。
      白泽算出蜚的踪迹后,立刻带着梁琅赶往北海,此时此刻的北海已经被蜚搅和的大乱。
      从半空看下去,蔚蓝色的海水像是被分割成了两块区域,远方靠近深海的区域碧蓝如洗,靠近沙滩的地方却赤红如血,随着海浪涌起层层叠叠的白沫,数不尽的鱼虾尸体被海潮推上沙滩,仿若炼狱。
      梁琅越看越心惊,心想这蜚的杀伤力也太大了些,就怕他打不过啊。
      白泽将怀里的竹熊交给梁琅,示意他不要跟着,带着竹熊在空中等他下去交涉,然后带着自己的太阿剑从空中降落。
      靠近海面时,白泽终于见到了他一直寻找的妖兽,蜚。
      不过,情形和白泽所设想的有些不一样。
      宽阔的血海上,漂浮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那少年满头青色长发,四肢枯瘦如柴,暴灬露在日光下的皮肤十分惨白,漂浮在海面上半张脸,扭曲而丑陋。
      白泽靠近他时,那少年才睁开眼睛。
      那张扭曲的脸上,仅有一只眼睛,眼珠是魔化妖物所特有的赤红色眼珠。
      “又见面了,神帝。”少年的声音古怪而沙哑。
      白泽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他。
      少年抱着胸,像诈尸似的从平躺直愣愣的变成站立,他冷冷一笑,“没想到,连号称视万物为一物的白泽,也瞧不起我。”
      白泽微阖双目,缓缓摇头,“你错了,我并没有瞧不起你。”
      少年不屑的瞥了瞥嘴,“虚伪!你也和那些人族差不多,明明心里恨不得即刻杀死我,却还要惺惺作态一番!”
      “我来,只是做最后的劝导。”白泽继续好脾气的回答。
      “劝导?”少年的笑容越发嘲讽,“你提剑前来,是劝导的样子?”
      “提剑只作为防身罢了,若我们谈得下去,我也可以收起剑来。”白泽说着将自己的太阿剑收了起来。
      “呵呵,以为我这样就会相信你么?神、帝、白、泽?”少年一字一字念出白泽的名字,语气极尽嘲讽。
      “你已经魔化,但魔气尚未入心,所以我希望能和你谈谈。”白泽并不生气。
      因为白泽生来就知晓万物的道理,知晓的越多就越能包容,仿佛海纳百川,虽有波澜却不会因此而转变形态,好像从他生来开始,就不知生气为何物。
      “谈什么?”
      “每一只蜚的诞生,都是天命与人道的结果。而其诱因,又与人族又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你一定遭遇过很多苦楚,承受过极大的折磨……”白泽委婉道来。
      少年听了白泽的话后,原本狂傲不屑的脸上突然暴露了一丝慌张。
      他化人后的躯体,苍白瘦弱,其实也变相说明了这点。
      “蜚,因流言而生,因灾祸而长,从你出生起,就注定会落入凡人所无法忍受的境地,但这并不是成为蜚的必须,唯有那个人开始引发灾祸时,才会逐渐形成。我想,你也发现这一点了。”
      少年的表情愈发不安,脑海中陷入疯狂的回忆里。

      少年从诞生起,似乎就像被诅咒了一般,他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凡的村妇,却被妖兽强行玷污,最可怕的是,他的母亲还因此有了身孕。
      从出生起,少年就注定会受尽周边所有人的歧视,更况且他的相貌生来就这般丑陋。
      虽然少年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少年的母亲也一直将他养在村外,只不时给他送来饭食衣衫。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少年的存在很快就被村民得知。
      在之后的数年里,那些愤怒而恐惧的村民,用尽了一切手段要除掉少年,甚至连他的母亲也在一次有意无意的火灾里身亡。
      少年也用尽了一切手段求生,饥饿的他不时跑到村中偷窃食物,每次被抓到,都会被人打到头破血流、骨折肉烂,别人当他已死,妖族的血脉却又让他活了下来。
      其实少年的生命里也并非全不见起色。有一次,他在山中猎食时,偶遇了一个老道士。那个老道士收养了他,甚至传授给他一些基本的修炼之术。
      但在老道士身边的更多时候,他就像个卑微的奴隶,要做苦力,要被呼来喝去,要挨莫名其妙的打。直到某个夜晚,他的裤子里伸进了一只干枯且苍老的手……
      所以,少年的境遇并没有变得更好,他只是被拖入了一个更黑暗黑罪恶的地域。
      在少年十二岁那年,他趁着夜晚无人,将老道士绑了起来,用刀将那具发皱恶心的躯体砍成了肉泥,然后跑了出来。
      那时,他以为自己终于能够摆脱黑暗,却发现那只是他的妄想。
      他的身上开始出现莫名其妙的骨刺和肉块,那些不属于他躯体应该有的东西长得极快,他用刀割用火烧,也没办法除掉它们,幸好,那些东西在长大到一定程度后,停止了生长。
      而孤苦无依的他,很快又被奴隶贩子盯上。
      他在地底矿洞里过了几年暗无天日的生活,欺辱和痛苦依然如影随形,甚至连鞭子落在他身上的次数都要比其他奴隶多几倍。
      一次地动后,矿洞坍塌,其他的奴隶被压成了肉泥,他却侥幸活了下来跑出了矿洞。
      矿难后的第一场雷雨降临时,曾经趾高气扬的工头被吊在屋梁上,活活放干了血……
      少年身上的骨刺和肉块从此不可收拾的生长起来。
      他一面恐惧自己一面憎恶世界,苟且偷生。
      可黑暗从未远离过他……但背负了人命的少年,趟过滚滚血海,脚踏森森白骨,还是活了下来。
      终于,当某个雷暴横行的夜晚,他杀死了一个表面光明磊落、私下却以虐待和杀戮为乐的道士后,妖化完成了。
      人妖混血的他,终于能够抑制住血脉中属于人族的那部分,变成了一只蜚。

      朗朗晴空下。
      完美精致的白泽和丑陋粗鄙的少年,呈现出世间的两种极端。
      是云与泥,是光与暗,是极幸与极不幸。
      梁琅抱着竹熊,在云端遥遥看着海面上对峙的仙与妖,心头突然闪现出一丝寒意。
      果然,下一刹那。
      原本垂着头的少年冲向了白泽。
      他冲到白泽面前,一掌拍在白泽的胸前。
      看似柔弱无力的一掌却给白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白泽的生机,通过少年的手掌源源不绝的流逝,仅是几呼吸之间,白泽就面露死气,虚弱不堪,连召出飞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梁琅冲上前来,一剑劈向蜚。
      少年为了躲避梁琅的攻击,只得放开白泽,遥遥退后。
      梁琅连忙扶起白泽。
      “白泽!白泽!你怎么样?”梁琅焦急的呼唤道。
      白泽努力露出一个苦笑来,安抚下梁琅,“我……无妨。”
      少年退开后,并没有放弃杀死白泽的意图,而是变成了原形。
      没有鬼娃的遮挡,蜚的原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一头独眼的青牛。
      这只青牛的身上长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肉包,后背上还有参差不齐的骨刺,越发丑陋难看。
      梁琅咬牙切齿,刚想冲上去和蜚决一死战。
      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古怪的红光。
      “梁琅,退后。”白泽拽着梁琅的手臂说。
      梁琅心知白泽绝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连忙搀扶起白泽转身向陆地飞起。
      蜚也不着急追踪。
      方圆十里,蜚的能力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削弱。
      他已然强大到了极致,再不是曾经那个无能的人妖混血。
      红光急速坠落,仿佛一颗星宿降临。

      梁琅扶着白泽一直飞到沙滩上,才转身向后看了一眼。
      一位身形高大、身披玄色铠甲的男子,手持烈焰长戟,如铁塔般挡在蜚面前。
      “哈哈哈!为了除掉我,仙界居然出动了两位神帝!”蜚发出刺耳的狂笑声。
      “这是,玄帝?”梁琅忍不住问。
      “是。我与玄帝有过约定,待我找到蜚的下落,他就会下界来。”白泽有气无力的解释道。
      “那就等玄帝来就好了,你怎么还跟蜚讲起道理来了。”梁琅忍不住轻声埋怨起来。
      白泽的脸上出现一丝阴晦和痛苦,“蜚,是这世界上最不该出现的妖。”
      玄帝,真名计都,是三界有名的战神。
      白帝白泽掌文,玄帝计都尚武。
      蜚一路作恶为祸而来,身上拥有的力量早已不同往日而语,确实也只能靠计都出马了。
      计都挥出烈焰长戟,指着蜚,冷冷说,“妖兽来战。”
      蜚仰天长啸,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涌现出无数阴云,短短片刻间就遮天盖日,天色也随之变暗,几乎只是片刻之间,就从白日变成了夜晚。
      但黑暗中,计都身上的黑色重铠并没有变暗,反而逐渐发出仿佛火焰似的的红光,将他全身包裹起来。
      蜚重重跺了几下海面。
      原本平静的海水,顿时波涛汹涌,几道黑色巨浪从远处袭来。
      计都站在海面上动也不动,任由那巨浪冲到面前,才挥动长戟。戟尖划过之处,巨浪被生生劈出一道空隙,拦腰折断。
      海潮的余波扑打在沙滩上,梁琅连忙运起法力阻止了水花溅到他和白泽身上。
      此时空中的阴云间隐约现出无数电光雷暴。
      “糟了!我的竹熊!”梁琅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飞起来。
      刚刚着急救白泽,他只做了一个小小的灵力团,把竹熊塞了进去就飞过来。
      那小小一个的灵力团,撑死只能漂浮在空中,可万万禁不住电闪雷劈。
      第一道雷暴劈下时,梁琅恰好把吓得团成球的竹熊收进怀里。
      小竹熊大约是被吓坏了,梁琅刚刚一抱它,就迫不及待钻进梁琅怀里,发出细弱的叫声,小小的爪子扒着他的衣襟不肯放开。
      看着憨态可掬的小竹熊,梁琅瞬间爱心大发,用下巴在小竹熊毛绒绒的脑袋上蹭了起来。
      梁琅在这边收拢他的竹熊。
      那边妖蜚和玄帝计都已经战起。
      蜚的身上有剧毒,又能吸收生机。
      玄帝计都也并不敢大意,只用神兵作战。
      长戟上的火焰与蜚角溅射出的雷光相撞,发出又青又红的亮光。
      说句实话……还挺好看的。

      梁琅抱着竹熊,搀着白泽的手臂,躲在被层层法力禁制加固的屏障后,看着海面上的大战。
      “我听说,玄帝是只阿修罗?”梁琅用手圈成喇叭,在白泽耳边大声喊道。外面的动静太大了,屏障并不隔音,他用最大的声音喊才能让白泽听到。
      白泽以一种极其无奈的眼神看了梁琅一眼,才按着梁琅的手臂,用‘传音术’回复他。
      “我们可以用灵力对话。”
      “……”
      梁琅讪笑着收回自己的手。
      “嘿嘿,我忘记了,没怎么用过这个。”梁琅有点小痞气的声音,在白泽脑海里响起来。
      白泽无声叹气,却还是好脾气的给梁琅解释,“玄帝是阿修罗不错,他因天地间的戾气而生。”
      “那你呢?你因什么而生?”
      白泽犹豫了一下,才回复道,“我因法则而生。”
      “那天帝呢?”梁琅孜孜不倦。
      “他,他和我们不一样。”白泽的眉头微微皱起。
      梁琅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得知了什么大秘密,心中一惊,不敢再问,只得把注意力转移到妖蜚和玄帝的作战中。
      仙界战□□号毕竟名不虚传。
      短短数次交手,计都的长戟已经在蜚的身上留下无数伤痕。
      无数雷电劈下,却没给计都造成任何伤害。
      其实连梁琅都看得出,任凭妖蜚整出天大的动静来,计都就能一戟戳死它。
      玄帝计都许久没有打架,也有练手的意思,见蜚弄不出更多的花样来,就起了杀意。
      顷刻之间,战局就发生了变化,计都的长戟几乎没受到什么阻拦,就刺进了蜚的心脏里。
      “留它一命!”白泽突然喊出来。
      计都听到白泽的声音后,缓缓拔出长戟,没有彻底终结蜚的性命。
      然而,长戟刺中的是蜚的妖丹,妖丹在那股可怕的力量下,已然碎裂成灰。
      蜚逐渐化成了那个苍白丑陋的少年,满身伤口、血流不止,那些血流淌落在海水中,溅起无数气泡来。
      计都收起长戟,挥手将少年抛到岸边,又用落在海面上,用手掌按压在海水之中。
      顷刻间,万里波澜恢复平静,烟消云散风光霁月。
      白泽走出屏障,来到少年身旁。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少年口中的鲜血汩汩涌出,脸上却是痛苦而狂妄的笑容。
      “不,我只是想说,你没有魔化,这是极好的。”白泽的脸色和少年一样惨白,语气却依然平和而温柔。
      “呵呵,只要完成了我的任务,魔化与否,都不重要了。”少年的眼神里冒出狂热的光芒来,仿佛他的死亡是极重要极重要的一件事。
      白泽紧紧盯着少年的眼睛,轻声说,“我不会允许的。”
      少年的眼神里现出一丝慌乱来,但他已经说不出更多了,只能怔怔死去,眼神里带着一丝解脱。
      “我要把它的尸体带回仙界,你呢?你回不回去。”玄帝计都走到白泽身旁说。
      “我还有事在身,需在人界耽搁几日。”
      “好。”计都向来没什么好奇心,他走到蜚身旁,用长戟穿过他的身体,直接抗在肩上,就化成红光消失在天际了。
      梁琅抱着自己的小竹熊躲在树下,满脸绯红的看着消失的计都,
      “真俊,要是没白泽,我一定喜欢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悠悠之口可销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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