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仙》涵小笙

4、色狐窥仙沐浴情初定（三）

　　日思夜想，心心念念。以前六个哥哥老是讲凡世的戏折子，里面的人如何如何茶不思饭不想，如何如何辗转难眠。那时姜卫七并不晓得相思二字，现下才明其中深意。

　　流白不让送花，姜卫七就改送果子，今日一大早姜卫七就将平日里吃过的觉得好吃的果子全摘了来。正欲趁果露未干给他送去，方走几步，头顶划过一股紫黑色的浓烈妖气。

　　姜卫七心道不好，扔了果子便急化狐狸奔向山洞，仇家追来了。姜卫七跃进山洞，“木叶，快起来，那妖女追来了！”抬爪直推睡得正酣的姜木叶。

　　姜木叶吓得睡意全无，翻身站起，眼睛瞪得鼓圆。“我们走这边，你跟紧我。”姜卫七开路，姜木叶紧跟。两狐一前一后，穿梭于林间。倏尔，一道妖气袭来，姜卫七立马化成人形抱起姜木叶纵身腾起，躲过一掌。

　　那一掌击中了一棵三人合抱之木，大树拦腰折断，树枝打得咵咵作响。

　　“你们这两只臭狐狸竟然藏在这里呀，可让姐姐我好找！”这银铃般魅惑的声音未止，魔尊黎诛的首席大将方莱兮悠步而来。

　　月牙眉，墨玉眸，小巧鼻子，玲珑唇，额间那枚黑紫色的紫荆花纹印尤为娇媚。目光下移，所见之景不由地使人血脉喷张。斜肩镂空黑色膝裙，咒文状的刺青裸露在外，两只又美又白的胳膊全部暴露在外，藤萝饰腕，腰间束有花藤。方莱兮不着一履，双腿修长笔直，尽显媚态，妖媚至极。

　　方莱兮身后跟了一群持刀扛剑的妖兵。姜木叶心生恐慌，忙化人形紧拉着姜卫七的衣角，躲在他身后。

　　姜木叶心知方莱兮是个狠角色，两年前方莱兮扬鞭打杀自己族人，鲜血溅得她满脸都是，然，她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所谓杀人不眨眼，她方莱兮确确实实做到了。

　　“小狐狸，把息壤交给姐姐，姐姐可以考虑不杀你们。”方莱兮撩了撩柔发，一对□□极为养眼。

　　姜卫七一边护着姜木叶后退，一边侧着脑袋低声道，“快去竹林仙人处，这里我先挡着。”

　　“哥，我害怕。”姜木叶止不住地发抖，姜卫七强作冷静之声，“别怕，你只管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你们可要快点，姐姐我早已没有多少耐心陪你耗。”方莱兮收了脸上笑容，似有动作。

　　姜卫七假意迎合:“我给你就是。”方莱兮娇嗔笑了笑：“你那个死鬼老爹要是像你这般识趣，我就不会费这么多事儿了。”

　　“你们把我爹怎么了？”姜卫七心上一紧，语高半分。方莱兮故作惊讶，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原来你还不知道呀？”

　　她眼尾一挑，露出一股狠色，“那只老狐狸已经被魔尊一剑灭了呢！不止是那只老狐狸，白水山姜氏一族，也只差你二人就齐全了。”

　　在过去的两年里，姜卫七曾无数次设想他们的境况。纵使希望渺茫，他也不曾放弃。两年来的日夜祈盼，如今全都化作光影。

　　姜卫七急中带怒，结灵便折断一棵大树，他提树砸向方莱兮。方莱兮脚尖一点，往后飞去，轻松躲过。方莱兮身后那群妖兵来不及躲避，被树打得七零八落，哀嚎不止。

　　“快跑！”姜卫七反手把姜木叶推了出去。姜木叶秒化狐狸，朝东山奔去。

　　“找死！”方莱兮冷呵一声，多有不快。她微微捻指，紫荆鞭乍现，方莱兮信手扬鞭猛抽姜卫七。姜卫七应战，结灵卷起断树再砸方莱兮，树干与紫荆鞭相撞，灵力爆裂，树干被强灵挤成了碎渣。

　　这尾紫荆鞭实乃仙器，永仙大战后遗落人间，几多辗转染血太多，现下已然妖化。紫荆鞭通体黑紫，鞭身有倒刺，可收可缩，若被这倒刺勾住，连皮带肉直接撕下，血溅三尺。

　　方莱兮是魔尊黎诛的心腹大将，这修为自是不用多讲，再加上这尾紫荆鞭是难得的利器，不过几鞭，姜卫七已然重伤，吐血无数。

　　姜木叶在林中狂奔，直奔竹林。后方妖兵穷追不舍，手中的短兵长/枪一路划过，所过之地草木腰/折，枝丫断尽。姜木叶跳上一块巨岩，借力飞跃，九条狐狸尾巴舒展而开，似一把白羽扇。狐狸身子在空中伸展开来预备着地时，一根藤蔓忽而生长开来，将她的四肢紧紧缠住。

　　姜木叶长嚎一声，惊恐万分，她拼命挣扎，那藤蔓越生越长，越长越粗。此处离竹林已然不远，突起的妖气扰动结界，眨眼间，流白现身巨石旁。

　　藤妖露出身形，浑身皆被藤蔓缠绕，脸上满是丑疙瘩，两颗似小笼包的黑眼球不时转动。丑就丑吧，脑袋上竟还顶着一朵巨型粉红喇叭花，即便要证明公母也不必这般吧。

　　姜木叶已被藤蔓全部裹了起来，只剩点点白毛。高悬空中，藤蔓越缠越多，越缠越紧。流白捻指祭出诛仙琉璃剑，琉璃剑通体透亮晶莹，剑身约三指宽，剑柄上纹有‘诛仙琉璃’四字。

　　扬剑一挥，剑气将那藤蔓悉数斩断，姜木叶的狐身出露。流白提过姜木叶，藤妖又作进攻，数百条藤蔓纷纷涌向流白。刀光剑影中，藤蔓断了又生，流白微怒，调灵倾注剑锋，一剑将藤妖脑袋削了下来。

　　藤妖惨叫一声，身体连同滚落在地的脑袋纷纷化作藤蔓，钻入了湿漉漉的泥土之中。姜木叶化形，满脸泪水，泣声道:“仙人，求你救救我哥哥。”

　　流白应声:“我这就过去。”袖手一挥，结灵护住姜木叶，将其送往前方竹林。流白持剑转身，蓝光散尽，片刻至西山。

　　姜卫七现已被方莱兮打得走了样，脸上伤痕无数，鼻梁塌陷，双眼充血，牙齿脱落。身上的骨头已然断尽，一身青衣已被染成血红。

　　“息壤在哪里？！”方莱兮把姜卫七高举半空，气势汹汹。奄奄一息的姜卫七朝方莱兮吐了一口唾沫，“我死都不会给你，丑八怪！”

　　丑！八！怪！三字犹如刀剑般直刺方莱兮的心口，女人天生爱美，容不得别人说半点不是，更何况方莱兮是妖世出了名的美人，哪里受得了姜卫七这般谩骂。

　　方莱兮暴怒，扬鞭一甩。姜卫七被甩飞数米。流白乍现，单手接下姜卫七，顺势举剑一砍，数棵百年老木齐刷刷砸向方莱兮。

　　方莱兮挥鞭应战，树木横空爆裂。残枝落地，方莱兮嗔笑道:“散仙流白！”

　　流白倏地收剑：“方莱兮，你若是活够了就直接告诉我，我不介意亲自送你入轮回之道。”

　　方莱兮扭着水蛇腰，面上笑容越盛，“流白散仙，你可真是有闲心呐！一会儿替姜清那只老狐狸打抱不平，一会儿又来操心我的轮回之道。哎呀，你可得小心些，千万……别累坏了！”

　　流白把姜卫七安置一旁，琉璃剑剑气铮铮，白衣飘飘，姜卫七看得越发迷眼。流白催动灵力，琉璃剑上的剑气翻涌：“不知好歹，那就莫要怪我！”

　　方莱兮亦扬了扬紫荆鞭，“正好，我也好替魔尊看看，你的伤是否好全了！”

　　片刻光景，山中仙气、妖气爆裂，方莱兮身后的大半小妖被震得神魂俱散。流白乃天帝钦定的散仙，诛仙琉璃剑又是亲赐法器。方莱兮虽是妖世中的佼佼者，但仍旧无法与流白对抗，不过十招，方莱兮就无力招架。

　　剑气一扫，方莱兮断了几丝发，正当流白挥剑再来时，她怒道:“流白，今日之仇，他日必报！”话音还未落，方莱兮便急急逃离了三灵山。

　　流白收剑，回身看向树下的姜卫七，但见姜卫七眸光渐散，流白将其打横抱在怀中。

　　“多谢……”姜卫七朝流白挤出一个血淋淋的微笑，在‘谢’字的尾音中姜卫七合上了苦撑着的双眼。流白闪身回了东山竹林。

　　竹林绕湖而生，形成一个圈儿。湖泊上有几条纵横交错的竹道，直通四周，湖泊的最北侧是一间竹屋，竹屋、竹道、竹丛连同那蓝天白云全都倒映在水中，此景甚是绝妙。

　　除开修竹，湖中的白莲也十分养眼。荷瓣大而白，荷香清而不郁，荷叶圆润肥大，经络分明。湖岸上的果树、娇花数不胜数，最东边还有一股清泉从石缝中缓缓泄下，流进湖中。

　　受灵力护体的狐狸姜木叶横在湖中，源源不断的灵气蹿入她的体内，流白见她伤得较轻便将其暂且搁置一旁。不知姜卫七挨了方莱兮多少鞭子，现下血肉模糊，体内魂魄开始离散，半截身子都已入了土。

　　流白捻指召出湖中红莲，红莲慢慢盛开，形成一张巨大花床，姜卫七的身体落于红莲之中。湖面的白色的灵气纷纷朝红莲聚拢，通过莲花形成一条锁链，将姜卫七的身体紧紧缠绕。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红莲化作丝丝红光蹿入姜卫七的身体。红莲瞬间枯萎，花瓣脱落，湖中的白莲随着荷叶全部退回到水下。原本一派生机的湖泊瞬间变得死气沉沉，一丝涟漪都没有，但仍旧清澈见底。

　　五百年一开的红莲用毕，姜卫七又恢复如初，鼻子是鼻子，眼睛像眼睛。流白袖口一挥，姜卫七便入了竹屋。灵力再起，无数蓝色山灵从东山林中涌了出来。有的跳，有的蹦，有的飞，山灵聚成一条旋转丝线钻入姜木叶体内。

　　山灵入体，姜木叶身上之伤皆愈。“哥哥！”姜木叶尖叫而起。流白柔声道：“他已无碍，睡一会儿就会醒过来。”

　　“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来我三灵山？”这三灵山以往从未出现妖魔定居的情况，那次姜卫七偷看流白洗澡，他就觉得奇怪，但看见那小狐狸灵气纯正，不像恶类，流白也没再多管。这次方莱兮来到三灵山，目标直指这两只狐狸，事情绝不简单。

　　姜木叶恭敬应声，“仙人，我名唤姜木叶，那是我哥姜卫七。两年前黎诛带人攻上白水山，叔父将我二人护送至此，暂避危难。只是他一走就没再回来，我们也不知去到哪里，只得长留这三灵山。”

　　流白明白了。

　　姜木叶恐流白赶自己走，连忙又道:“请仙人放心，我们兄妹二人从未杀生害人……”

　　“我不会赶你们走，你们以后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流白温柔得紧，姜木叶满心欢喜，赶忙又道，“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别叫我仙人，我只是散仙，散仙流白而已。”姜木叶急忙改口：“多谢流白散仙。”

　　“进去吧，他在屋里。”流白拂袖，仙气难挡。姜木叶急急飞奔进屋。流白看着竹屋自言道：“寻你们多时，不想……竟在自家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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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