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Chapter.31 天光 ...
-
“这是燕青趁我不注意，偷偷贴上来的吧。”
藤丸立香从卫宫手中接过发烫的钥匙状物体，捧在手心。
“应该是想在殒命之前，把这个重要的事物托付给你。”红衣英灵也在观察，他对这个外表上虽然美丽，但本质可就说不定了的东西并无好感。“聪明的做法，这样子也不容易被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发现。只不过这东西完全就是引发此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你打算怎么办？”
稍微向后的侧脸，平静而沉稳的铅色瞳孔。他静静看着少女，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告诉她——
这是最后的关头了，不论做出何种选择，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在你身后。
Servant就是这样的生物，Master的前行之路将由他们铺就，而英灵Emiya(卫宫)也愿意为此奋力拼搏。
当然，这不仅仅是职责之类的话题，他虽然是会淡然处理好工作的类型，但可不是工作狂。正是有了独一无二的存在、有了名为“藤丸立香”的不成熟个体——
他才会一路……陪伴至今。
少女此刻伤痕累累，正低头蹙眉思考着问题，她如今说出来的话语总是坚决而果敢。这与她乍一离开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闷闷不乐生着病的那段期间，已经大有不同。
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
时不时在闲暇之余，他会代管一下迦勒底的植物花卉。大部分从者对此没有半点兴趣，倒是吉尔伽美什开设的游戏房一直很受欢迎。
他热爱着这样的生活体会，播洒下米粒大小的种子，细心填上土壤，喷洒清水。每隔一段时间路过，花盆里都会有所变化。
原本不过是一次随心之举，意外间，植株冒出的嫩芽舒展出了不少绿叶，而接下来的成长过程，也渐渐捏住了他的大部分心神。
——继续培养下去，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朵？不知道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微微一笑，他触碰了下柔嫩的新叶，心底不由开始期待起来。
“方针从一开始就确定了的。”藤丸立香捏紧拳头，将王键也收入其中，目光直视着她最信赖的伙伴，斩钉截铁道。“以牺牲从者，直到甄选出最后一位优胜者才能回归的惨烈方式……绝对不行。”
“——果然你会这么回答。”用手指稍稍梳理了下少女的额发，他轻声叹息，又帮她把细碎的乱发别至脑后。“偏偏选了个奇迹到……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的选项，不过姑且，我会好好奉陪到底的，master。”
藤丸立香心头一暖，刚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一个冷漠的声线打断。
“你们是活在梦境之中么？”
浑身漆黑的男人手持双枪，并没有发出鞋跟与地面接触时的声响。黑色的皮肤、黑色的武装，或许连残破的心灵……也被黑色吞噬殆尽了吧。
“再异想天开也要有点限度。”漠然地从阴影中走出，他转动了下咯咯作响的脖子。“哪怕你破坏了你手中的赝作，你也出不去。”
“……赝作？”
“呵，原来连这种程度的真相没还没找到么，那么让我告诉你吧。”堕落的代行者见她明显不信的眼神，冷嘲一声。“你以为这个模仿洛阳都伪建出来的地方，位于哪里？答案很简单，位于王键的——内部。”
“等等，你是说我们全被关在了这里面？那我手上的这个……”
“master，别轻易听信于那个男人。”将她拦在身后，红衣英灵投影出了双剑，沉声道。“既然选择这个时候跑出来，那他肯定别有目的，要小心。”
“……果然，看见这样的「我」确实令人不快呢。你也一样吧，看见我就会犯恶心。不过好歹是真是假，我想身为「我」的你，总该会明白吧。事到如今，说谎并没有意义。”
“哼，只提没有说谎的事，避而不谈真实目的么。”
“————”
漆黑的代行者沉默了，他开始觉得这样对话毫无意义所在，还不如一开始就杀光所有人，直接走了算了。
石块起叠涌动，隆隆作响，他们脚下所踩的地面轻轻摇晃。紧接着，藤丸立香闻到了淡淡的烟草气息。
与此同时，卫宫(Alter)的瞳孔一瞬间缩小，鲜明的直觉令他一个翻转侧身，躲过了强烈扭曲的数道黑色剑刃。
“切——，很能躲啊，你这家伙。”双手持握黑红相间的污染圣剑，阿尔托莉雅轻眯起金瞳，语气不悦道。“先前不是还想着偷袭我？怎么，现在没有勇气了么，逃跑者。”
“Saber！”
伴随着石块挪去，瞬间跳跃而出的黑色剑士，用剑指在了男人的胸口之前。没有理会藤丸立香，她的重甲燃烧着大量魔力，心情极度不爽地很想直接将那位代行者就这么毙于剑尖。
只可惜，并没有那么容易。
“卡美洛的王啊，现在不是争斗的时候。”制造出石阵改变了道路的男人终于登场，他扶着昏迷不醒的燕青，踩着零碎的石块从高处跃下。
“燕青……燕青他没事吧。”
喜悦涌上立香心头，她刚想过去，却被孔明摇头的动作止住了所有行动。看着燕青灰败发青的脸色，她那大起大落的心情，一时间难以平复，呼吸困难。
“虽然称不上没事，但命是保住了。”孔明额头的皱纹因纠结变深，但他还是以肯定的语气对少女说。“炸|弹直接破坏了灵核，好在我及时赶到，没有碎裂。如果能尽快赶回去的话，好好修养一阵，绝对可以恢复。”
——如果能尽快赶回去的话。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下一秒，手被熟悉的热度抓住了，对方安静地包覆住她，一言不发。
“嗯，那我们一起回去吧。”藤丸立香微微一笑，捏住了手中小巧的钥匙。“总会有办法的，我记得教授曾将这个地方比作竞技场，将王键比作圣杯——那么作为曾拆解过大圣杯的人，埃尔梅罗二世阁下，我想您一定有什么办法。”
叹了口气，孔明放下燕青的身体，在石块上坐下，点燃了香烟。
“……只能说就算有办法，但准备也太不充分了。花上数月仔细研究尚有可能，但这内里的绝望病菌如瘴气一样日益成长起来，迟早会出大问题。还有，以燕青的状态来看，他可能连一天都扛不过去。”
“……………………”
“真正的快捷办法，就是根据规则做事，杀死其他的从者，让王键回收战败灵体，最后一个人将被选作新的王，带着王键快快活活地回去。”
“不行，绝对不行。”
“呵哈哈哈，这有什么不行的——”
一边应付朝他持续不断袭来的骑士王，一边莫名惨笑出声的黑色男人插进话来。那笑声悲怆无望，像是从昆虫都不愿踏足的深渊之底恻恻而来。
“从者不过是种消耗品，实在不行，可以等你回到迦勒底再进行召唤不就好了。别担心，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他勾起嘴角，继续说道。
“原本就是在出卖灵魂，所谓的从者，从一开始就是死物。你是活着的生命，王键不会吸收你的灵魂，而你只要随便选个人赢了这场斗争，就可以跟着他回去了。很轻松方便的啊，现在被拉进来的人都齐聚一堂，正好方便了我们厮杀。”
“哇，你这也太过分了。”
上了年纪的声音突然从石块背后冒出，他气喘吁吁地喘着粗气，背上背着失去意识的布伦希尔德，还得腾出一只手，使出了吃奶的劲来拖拉女武神沉重的枪。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表情嫌弃的娇小身影，正跳闪着躲避从头顶跌落而下的石块与灰尘。
“疼疼疼疼疼，哎——趁着我不在，居然提前给她灌输邪恶思想，这样可不太好。master的犯罪启蒙大师难道不应该是我么？”
语毕，莫里亚蒂逃命似的丢下布伦希尔德几百斤的长|枪，又把一身沉重武装的她飞快丢到石块上躺好，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掏出手巾抹抹汗，他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舌头都在打颤。
“果然就不该跟着你们这些没脑子的家伙行动，一点也不尊老爱幼……不行不行，腰要断了，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和劳工伤情费啊，master！”
“噗——”
原本被那个漆黑男人的话弄得心情跌至谷底、血液冰凉，甚至很想自己亲自上去拉住他的领子猛摇一通，告诉他一百遍——自己绝不是那样的人，从者于她而言的意义，不仅仅只是意义非凡……而是，赖以生息！
——就像，游鱼与河水一样的关系。
只不过，经过莫里亚蒂的这一闹，她嘈杂的心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心情。
卫宫(Alter)刚刚应该是在故意刺激她，反正纠结于此也没有什么用处。如果，她的想法并不能用语言来支撑，那么……用行动来支撑就足够了吧！
“你曾说这是在王键的内部。”她抬头对上了代行者的眼睛，沉声确认着。“那么完全可以从内部强行破坏，撕开一个口子啊。”
没错，就像他们曾引发的那一次地震，从内部毁坏，相反要比从外部正面行事要稳妥的多。
“不可能。别把这玩意看作是轻轻松松的玩具，梅菲斯托被你们杀死了吧，那么他的灵魂已经被王键吸收。你手上的那枚赝作之物，就是个感应器，已经开始发烫了吧。”
漆黑的男人射出子弹，他的臂膀和腿侧都已被Saber严重挫伤，但他完完全全的无所谓，口气和态度都很正常，也不刻意叫停。
“说明王键已经迫不及待了，它慢慢觉醒的意识会保护自身，避免受到伤害，而它的内部就和地表直达地心的岩层一样坚厚。接下来，为了促进我们进一步争斗，还有可能会出新招吧。”
“……如果是这样的厚度，就算我们轰出一百发宝具，也是毫无用处的吧。”久久只是牵住她的红衣英灵终于开了口。他向来都是在濒临绝境时意外能快速脱出情况、不论各种状态都能冷静分析的那一种人。“那么从外部呢——？”
“外部的话，根本不可能。”孔明狠吸了一口尼古丁的气息，可即便这样，也没能让这位举世闻名的大军师考虑出最恰当的方法。“我们是联系不上外部的，不论怎样的大魔术，都难以传至外边，因为王键内部已经被固化成了一个「小世界」。世界与世界程度的干涉，需要大量精明的技术，目前迫在眉睫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有一件东西可以突破这个界限。”
说着，英灵卫宫拍了拍藤丸立香的肩，在少女困惑地看过来之后，他伸手指了指她的胸口，微微比划。
胸口——？不对，应该是心脏。
……等等，心脏！！
眼睛一亮，暖色的瞳孔里映出默契的身影，她甚至激动得想抱住Archer猛亲两口，还好忍住了。
“教授！教授！”她从未觉得自己看莫里亚蒂竟然会有那么顺眼的一天，就和圣诞老人一样憨态可掬。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聪明绝顶的犯罪者难得觉得自己有时不应该那么聪明，轻而易举就弄懂了他们的想法，本来就够累的身体还要被彻彻底底糟蹋一通。“真是有够大胆而疯狂的念头，不过如果一个不小心……我们大家都得黄泉再见。”
“难道你不愿意？”
“嗯？”
莫里亚蒂轻笑一声，镜片背后的眼睛同样闪烁着疯狂的色彩。
“不，乐意至极，倒不如说，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肾上腺素飙升的计划——哈哈哈哈啊哈哈，精妙绝伦、真是精妙绝伦！”
“你们到底说不说人话！”难得在紧要关头自愿被忽视那么久的女帝，拍去衣服上的尘埃，指示道。“朕都安静等了那么久了，还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方法就清清楚楚说出来，要不我就直接把你们都丢酒坛子里，喝饱了再出来说。”
“咳咳咳，陛下息怒。其实是这样的……”
猜透了武则天的脾性，立香深知此时此刻只要恭敬地顺毛摸摸就好了，毕竟……这位帝王大部分时间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这件事，还是由我亲口来说比较好。”一时间，莫里亚蒂露出了必胜的淡笑，他轻轻用手杖点了点地。“除了孔明先生，我想你们应该都没有拜读过我生前的著作《小行星力学》。事实上，除了欧洲欣欣向荣的犯罪事业，我在数学天文领域，也做出了不少成就。”
“你是说……”孔明这一回也惊讶了。
“没错，就是那个。我向来是个行事谨慎的人，而研究陨石和小行星运行轨迹，也是我毕生的心血。因此，将陨星配合上我的能力「魔弹射手」，类似的想法我一直存有，甚至早就尝试过将子弹设置为天上的陨星。”
说到这，他突然顿了顿，随之将视线投向藤丸立香。
“本来这是我绝佳的秘密，但你既然知晓，那么说明很可能在你记忆中的我，已经这么做过了。不过不管怎样，这条路理论上是行得通的——通过第七发子弹带来的因果律，以你为击中目标，魔鬼会替我将陨星从外部砸下，直接朝着王键而来。”
“没错。”立香点点头，算是双重默认。“因果律带来的效果，是可以穿透「世界」这个范畴的，因此只要以我为目标，你之前设置好的陨星，会直直朝着外面的王键砸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算是终于理解了，理解那个你所言的善意的我，为什么会将你定位为「最重要的人」了。没错，你确实有那样的价值。”
犯罪界的拿破仑、最著名的侦探福尔摩斯的老对头——莫里亚蒂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他抬起白色的棺材，美丽的海蓝色蝶翼装点其上，从底部喷出一层又一层的蒸汽。
“按常理来说，我们都会被陨星压扁，毕竟从外部破坏了王键，内部也会完蛋。”孔明这下子也笑了，他熄灭了烟头，站起身走向前。
“——但这位黑漆漆的先生也说了，王键是具有很强烈的保护意识。如果它自身不想毁灭，那它就只能乖乖地打开口子，放我们出去击落陨星。因为说白了这东西看似那么为所欲为，其实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对！这是一场豪赌！”藤丸立香也上前一步，她平缓了下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
她手上，有唯一的一条令咒。
之前在另一个世界，因为罪木的原因，她一口气用去了太多，好不容易恢复了的一条就被她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了，一直不敢使用。毕竟，等到真正的关键时刻来临，合理的令咒使用，会成为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这是Archer曾仔细教导过她的，这一回，她坚信自己绝对没有弄错。
“我以令咒的名义命令Servant Archer 莫里亚蒂，即刻射出第七发子弹小型陨石——”
“对准的目标，是我。”
庞大的魔力瞬间被抽空，因为这一发极其强势的号令，她在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和莫里亚蒂的契约正式终止，体能开始以相当快的速度被消耗。
一个脚软，立香察觉到整个世界都落入到天旋地转之中。不过还好，她知道有人必定会站在身后，掐着刚刚好的时机，温柔地接住自己。
“干的不错，master。”他轻轻用掌心擦了擦藤丸立香额头和耳背后的汗水，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似乎是在缓解她因魔术回路过载而产生的痛苦。“这一回，你想吃多少草饼都是可以。”
“……樱饼也要……”
“好。”
“听说……洛阳都这边的桂花糕也很好吃……”
“………好。”
“还有……芝麻蒸糕……”
“你就不怕胖？！”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我就是开玩笑……”
“好了，我知道了。”英灵卫宫抬起头，他们头顶上原本乱石嶙峋的璧面开始扭曲，黑色的泥潭翻搅纠结。“你睡一会吧，等醒过来我们就已经离开了。”
好啊。
藤丸立香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把这句回复说出来，因为她的意识逐渐被剥离，现在……她只想抛却一切，沉沉睡去。
看着少女闭上了眼睛，红衣英灵抱着她开始向上攀登。数不清的块状物从突然打开的深|穴入口砸落，这条路很长，方向垂直向上，因此很不好走。他灵活的踩着碎块朝上，就在无限接近发出白色光照的终点之时——
本就不大的入口缓缓闭合，已经是人体无法通过的大小了，大概只有一个手掌那么长的直径长度。
“……看来，只吸收了一个战败者灵魂的王键，就算再怎么不想消失，也无法拥有刺穿世界的能力，它快负担不起了。”紧跟在后的孔明皱紧眉头，他背着燕青也在一步步朝前。“嗯？等等，那个黑漆漆的家伙呢？”
闻言，阿尔托莉雅回身一看，原本被她牢牢监视着的男人果然不见了。
“啧。”
孔明轻啧一声，就算是他，也实在摸不清这位堕落的代行者到底怀有什么目的。
这个男人，既不是想要争夺王键成为霸主的存在，也不是和他们一样是与王键有所牵连才会被吸引进来——他和恶魔梅菲斯托费勒斯联手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内心怀有很深的执念，那是一种舍尽一切也要把对方拉入地狱的心情。”说话的是莫里亚蒂，他抬起了下巴思考道。“由于我手下曾有很多这样的亡命徒，所以我很理解这种人会有什么样眼神，而他的眼神所注视的对象……就是王键。”
“……难道！”
孔明顷刻转身，果不如其然，头顶上倾泻而出了数不清数量的剑刃和子弹，像是一张网牢牢实实地盖下。
“该死，他就是想让陨星顺顺利利地砸落下来，彻底摧毁王键，而我们都只不过是陪葬品罢了，当然……也包括了他自己。”
另一边，莫里亚蒂旋转棺材，置于头顶为他挡下了不少攻击，但由于刚刚才使用了大量魔力，他也快渐渐不行了。
魔力的枯竭，使得他向来运作高效的大脑隐隐作痛，思考变得缓慢，这让莫里亚蒂抵挡的动作越来越无力，眼看着很快就要被逼近的锋刃给刺穿胸膛之时——
一支枪，淡淡发出紫色光辉的魔枪，替他轻而易举地打掉了威胁生命的东西。
“教授……很抱歉。之前的约定，我想我已经不能兑现了……不过我已经找到了……我的重要之物。”
内敛娴静的微笑，女武神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在对好歹与她同行了一段时间的人告别。她彻底恢复了神智，甚至相比于之前，她此时此刻温柔知性的模样格外动人。
布伦希尔德向上飞跃，轻轻蹲在自己的枪身之上，安静地来到了藤丸立香身边。
看着少女在睡梦中也在和痛苦搏斗的表情，她也面露悲伤，随后伸出了手指，在空气中刻下帮助睡眠的卢恩符文。
“卫宫先生，对不起，我似乎……之前为你和御主带来了困扰。”
“等等，你的记忆竟然恢复了。”
“没错，因为我的个人原因，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过去为了不杀死对我温柔以待的master，我将记忆和美好的感受深埋进雪原，那是我还曾是女武神时期，骑着天马为父亲大人……不对，主神奥丁铲除敌对者时候的场景。”
“所以说，在我击败了你之后，陷入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你又重新回到了那片雪原……拾回了本应该不能窥见的记忆对么？”
“是的。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我们对于你和master的记忆都被删除了。只有我这样的极特殊情况，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回来吧。”
看着橘发的少女舒缓了神情，终于甜甜睡去，布伦希尔德微微一笑，右手凝出了一个带有寒气的物体。冰晶微粒凝聚在表面，当她握着藤丸立香的手，将东西交付出去时，冷冰冰的温度同一时间残留在两人指尖表面。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master就拜托给你了，卫宫先生。”布伦希尔德抽回手指，内心满满都是焦躁和留念，但她笑着忍耐下了。“我想回到迦勒底的方法，应该也和这个被称作王键的东西有关……看来，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你的拜托，我收下了。”红衣英灵唇角微弯，他看着少女恬静睡去的脸庞，对布伦希尔德点点头。“你可以放心。”
“那么……悲伤的人……祝愿你和master在一起的时候，不会再感受到悲伤……”
诞生于不幸，居旅于寂寞。
她曾是意识稀薄的人偶，翱翔于天际收割敌人人头。
然而，她惹得大神发怒了，她被昔日敬爱的父亲流放到了人间，失去了神格。
火焰环绕的棺椁，是她因诅咒沉睡和栖身的最后防线——
名叫齐格鲁德的英雄突破了它，斩断了它。
之后，他们相知相爱，互授战技。
人偶学会了善良和微笑，她被注入的灵魂名为爱，她可以为了爱人倾尽一切——
然而，她终究没能等到英雄兑现诺言的那一天。
他失忆了，他和公主结了婚，甚至变幻作他人的模样来代为求婚。
悲叹于命运的背叛，她的英雄……
在她与其他人的婚礼上，恢复了记忆。
无动于衷的悲剧，被舍弃的悲剧。
化作苍色的火焰，她最后燃烧殆尽了一切。
谋杀了心爱之人，随之又爱恨交织地杀死自己。
惨痛的回忆往复不断，她害怕温柔，害怕……遇见与他相似的人。
她的记忆崩坏，思维混乱，时不时泄露的杀意让很多人都宁愿对她避而不见——
然而，除了她。
温柔的，来自迦勒底的御主。
她们一同跋涉了埋葬她回忆的雪之荒原，一同消灭了内心想要杀死御主的那个“炎”之化身。
——如此宝贵的回忆，就算有一天，她的灵魂忘却，可精神也会深深刻印下痕迹。
向着天空所在直冲而去，布伦希尔德感受到了足以令血液沸腾起来的热力，她大面积击落了被卫宫(Alter)投影下来的武器，像一道拖曳着苍色线条的流星。
「——我孤身一人的冥府之旅（Brunhilde Comedia）！」
原来冲破了命运枷锁的滋味，竟是如此开怀。
不是为了杀死爱人，而是为了拯救——
再见了，再见了……我的英雄。
为了下一次重逢，希望你……
白昼之光穿破阴霾，天色明亮。下一秒，入眼所见的皆是熟悉的景色，红衣英灵轻巧落地，他将藤丸立香手中握住的东西展开，替她架在了鼻梁上。
——那是，一副被冰雪冷藏、由巧克力制成的简约镜框。
“最后，那家伙竟然突破了自己的神话，与命定的爱恨背驰而去了么。”英灵替藤丸立香梳整好脑后的头发，轻轻悲叹道。
“……真的是了不起啊。”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Chapter.31 天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