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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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吉留彩清楚自己再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同样被困在咒灵体内的两个孩子情况越来越糟糕，外面那个跟乙骨忧太在一起的大概率不是跟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拜托了……拜托了……我、我们还不想死……不想死……”
是啊，没人会想死在这种地方。
她捏紧拳头。
作为咒术师站在了这里，看到了有人向自己呼救，她对这份新上岗的工作才有了真正的实感，原来背负他人的性命是那么沉重的一件事情。
做一切可以做的事，然后拼尽全力，命这种东西都是靠自己搏出来的。
吉留彩挑了块方便施展术式的地方，与肉壁保持一米的距离，她闭上眼睛，将所有的咒力毫无保留地全部凝聚到双手。
之前有说过长得越怪的咒灵一般就越强，那这只会放诱饵捕食的巨大毛毛虫就是那种起码能活三集的长相，比她之前遇到过的咒灵都要更强些。
所以，她的攻击并没有起到实质作用，咒灵的体内哪儿是什么肉壁，根本就是铜墙铁壁，之前还能一爪子一个咒灵解决的攻击力现在竟然连到口子都划不出来。正在她思考的时候，一块肉壁突然发生变化，令人作呕的粘液加速流动滴落到地上化成一道缝，她正担心其安危的少年从外部被吸收纳入摔了进来。
吉留彩一惊，赶紧迎上去将他托住。她粗略地检查了下，身上有几处擦伤，但不算严重，紧蹙的眉头看起来非常痛苦，是在被吸收的过程中受到了外力的挤压。
脑袋开始嗡嗡作响，眼前的画面变得想一块突然碎裂的镜子，体内的另一股力量因为乙骨忧太受伤的事实变得躁动不安，想要撕烂这坨咒灵的愤怒情绪在瞬间被放大数倍。
——“还有就是，你要找到人类与咒灵的边界线在哪里，从咒灵身上吸收的咒力越大，与咒灵的同化度就越高，一旦越界便不能回头，但这需要在大量的实战中才能积累，并将其化作束缚。”
那是五条悟在最开始训练时就叮嘱过她的事情。
自那以后，她便对咒力的使用有所保留，并试图在每一次的使用中寻找出规律。五条悟曾用六眼帮她监测过咒力的变化在她体表所带来的变化。
释放10％的咒力时，瞳孔会变成金色。释放30％的咒力时，面容开始改变。释放50％咒力时，身体开始产生变化。而这也就是至今为止，她所达到过的上限。但可以推测，如果咒力的释放超过80％时，她很有可能无法再变回人类，从而变成咒灵的受肉。
“五条老师，求你把漫画书放下来再跟我讲设定吧，这样我真的很出戏。”
五条悟放下了名为《大剑》的青年漫画，虽然完结了很久，但经典无论什么时候看都不会过时。
“好啦，老师只是觉得用这样通俗易懂的表达方式，能让彩更加清楚明白这个逻辑道理嘛。虽然列举的百分比有些胡来，但是有一点毫无疑问。”
“………………”
五条悟敲了敲桌上已合起来的漫画，那卷的封面刚好是《大剑》中的最大Boss，名为普莉西亚的觉醒者。
当然，漫画与吉留彩的情况完全不同。
那是被一般人类称呼为大剑的少女，为了猎杀那个世界观下吃人的妖魔而接受了妖魔的血肉成为了战士。就跟魔法少女和魔女的关系类似，大剑的末路不是在战场死亡，就是对妖力的过分依赖和释放成为比妖魔更难以对付的觉醒者。普莉西亚便是因为精神脆弱和经验不足从战士最终成为觉醒者的典型代表之一。
五条悟说到最后难得多了几分认真，推了下鼻梁的墨镜，澄澈的蓝色眼睛看向她。
“当□□越接近咒灵的时候，就是……彩最危险的时候了。”
这种事，她当然早就知道了。
就像是在超大型食肉动物的胃部，诅咒的侵蚀没有停下的意思，令人作呕的黑斑从最直接接触咒灵的双脚开始一路向上攀爬，属于两个孩子的哭泣声不绝于耳，将绝望与愤怒的情绪再度烘托。
“把身体借给我的话，这种程度的家伙根本不值得看。”
她转过头，仿佛看到长发女孩正抱住膝盖蹲在地上，用着极致的冷静轻抚着仍未完全清醒过来的黑发少年。
是啊，特级咒灵的话，随便用根小手指头就能把这碍眼的东西碾碎吧。
不过，这又有什么好说的，从刚才开始不就已经在做了吗？
比刚才任何攻击都要强力的光芒一闪而过，肉壁上破出一个大洞，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毫无反应，咒灵体内狭小的空间开始发出如同地震般的剧烈震动。
吉留彩侧头看了眼那与乙骨忧太初遇时见到的那只巨大手臂，与当时不同的是，这只手臂现在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侧，而是牢固坚实地与她的臂膀相连。
释放50％咒力时，身体开始产生变化。
“…………”
长发女孩带着一贯天真可爱又蛊惑的笑容向她递出了右手，就好像再说她们今后的相处一定会更融洽一样。
吉留彩未作反应，眼前是崩塌碎裂的空间，耳边是咒灵震耳的嚎哭，对于力量的渴望只要开了头就没有终止的道理。
只是在那之前，有人先一步握住了女孩的手，截断意识的交流。
“自从里香死去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乙骨忧太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半起身坐在地上，轻声呢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思考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被人注视、被人珍惜、被人喜欢的感觉……真的很好，好到我都觉得就算一直这样下去也没关系。”
“就好像里香换了种方式回到了我身边，如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像现在这样一直依赖在吉留同学身边，或许会更让我感到安心和轻松。”
那是自从出现便一直在企图占据自己意志行为的私心。
“但这样……”
但这样是不对的。
吉留彩的表情滞了下，原来乙骨忧太一直都知道這件事嗎？
“我是被人需要的，在那之后一定会拥有自信和伙伴。”
說到這裡的時候，乙骨忧太抬起了头，眼底仍显疲惫，但似乎又多了不一样的色彩。
“我知道，吉留同学一直以来都想告诉我的这件事。”
少年慢慢地扬起嘴角，轻浅的笑容彷如穿过黑夜的一道光芒，温暖清澈。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再度看向吉留彩时的神情已没了彷徨，变得坚定。
“所以……我想吉留同学在今后能以自己的目光再度看待我，对于里香，我也不会再逃避。”
话音刚落，他将目光投向了始终在看着自己的长发女孩。
“命运也好、力量也好，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吧！”
祈本里香不会拒绝乙骨忧太，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
那之后的发展就跟里香本人所说的那样，这种程度的家伙根本不值得看。特级咒灵巨大的身形得以完全显现，以巨人之姿撕碎了那只咒灵，顺便搞塌了整栋校舍。
里香力量的转移掏空了吉留彩的身体，吸收外界咒力已变成自动触发的技能，以用于治疗身上的诅咒和创伤。
她记得自己拖着由于力量冲击而疲累不堪的身体又背又抱那两个孩子，也记得自己拽住了看着里香本体一时失神的乙骨忧太，还记得自己看见了那个长发小女孩坐在他们身后的断壁残桓上托腮笑得轻浅。
有一就有二，总会有一天，会再也回不了头。
“我会等着你的。”
她看懂了这句话的口形。
最后伴随着校舍崩塌的阵阵尘浪，她最后看到的是站在校门外等待他们的五条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意义上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随着合上的双眼一同泄了气力。好像扎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却也没力气再睁开眼睛了。
那之后便是长时间的噩梦。
吉留彩好像被关在了一处极为狭小的地方，四面都不透风，也看不到半点光亮。她当然想要出去，但敲门声没有被听到，呼救声也没有被听到，最初的希望在漫长的等待中变为了绝望，而最后这份绝望将所有的生命力一同埋葬。
再睁眼的时候，她麻木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原以为自己昏了很久，但事实上不过两个小时，而那可怕的噩梦源于那只咒灵在她身上所残留的诅咒。
“……那会是什么地方呢？”
“三十年前，据说那所小学在翻修的死后，有发生过学生被误锁在旧校舍教室里身亡的事故。”
“……”
她闻声侧头转动了脖子，看到了正在她隔壁床上侧坐着的五条悟，在沉默了片刻后又说道:“大概是被关在储物柜里了吧。”
“………………”
但三十年了，没有人知道当时的真相会是什么。
不过好在乙骨忧太没事，两个孩子也没事，她看起来也没事。
“总之——”
五条悟拖长着尾音从隔壁床凑到了她的床头，她闻到了一股子柑橘的甜味，这才注意到边上堆了好几包已经被吸干捏扁的吸口式的果冻包装。
“恭喜任务完成。”他情不自禁地拨了下女人的刘海，微凉的指尖与因为熟睡而发烫的额头对比分明，而后微扬嘴角地轻声对她说道，“所以尽管在枝头绽放吧，会有人看到你的光芒，彩。”
她抬眼望了过去，双目交汇的时刻，却是他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挪开了视线。
“好啦，你先休息吧，老师我也该去忙其他事了。”
说完，他便转身准备离开。
或许是在鬼门关之前走了一遭，或许是乙骨忧太的话语带给她新的觉悟，吉留彩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在五条悟要转身离开的瞬间抓住了他的手——是一如刚才她刚才感受到的微凉，而她掌心的温度似乎也无法及时传递过去。
他驻足回望了过来，隔着覆眼的绷带遮掩了情绪，但也能感觉到一闪而过的讶异。
“彩？”
“……”
吉留彩看着面前的白发男人，受诅咒的影响，她内心没有波澜，眼底也没有感情。
但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忽然很想要一个答案。
“五条悟，你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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