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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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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
“师父啊,我们把庙的名字改一下吧!”小和尚跟在老和尚身后歪缠。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洞,洞里住这个大妖怪,大妖怪以吃人为生,我佛慈悲,就派了罗汉来收服,将它镇压在了……。”
“我们这里吗!师父啊,这个故事你已经讲了无数遍了,每回都敷衍我。我不是小孩子了,你还说镇压妖物的法器是座金佛吗,可我在这里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根本没有金佛啊,连大殿的佛像都是泥塑的,有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混小子,你想干什么?金佛是能卖钱的嘛。罪过!罪过!看我不打你。”脱下脚上的鞋就朝小和尚丢去。
小和尚见此一溜烟跑了,“不说了啊,师父,我要下山干活了。”
看着风风火火下了山的徒弟,老和尚长叹了一口气,“徒儿啊,你可知为师没有敷衍你啊!”回到大殿对着高大的佛像,一如既往虔诚的诵念:“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等到小和尚晚间回来,老和尚将饭食端到他的房间,开门见山的说:“明空啊,为师想了一下,你还是下山吧!”
明空一听,立刻惊得跪了下来,“师父,你不要我了吗?我从小就是在这长大的,这儿就是徒儿的家啊,徒儿除了这儿哪也不去!师傅要赶我走,我就长跪不起。”
“为师不想你这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
见他心意已决,老和尚立刻心软了,“每天的经书不要拉下,每天我都会检查的。还有从明天开始,跟我到佛前诵念。”
“是,师父。”
作为乌金山唯一的一座庙,他们这儿应该香火鼎盛,但是就因为庙的名字‘镇妖塔’,除了世代在此居住的人偶尔会来上香,基本看不到别的香客。早让师父改名,师父就是不愿,师父总有莫名其妙的坚持。
庙里的经书也少的可怜,只有一本经书,薄薄的五页纸,上面是一些什么伏妖的咒语,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地摊货,不知道师傅从哪淘来的,肯定是为了充门面。
牛二是县里的一个混混,就爱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一次在小和尚打工的食肆吃霸王餐,被小和尚修理了一顿,就想找机会报复回来。
这天,牛二从赌场出来就看见小和尚,正好手头紧,就偷偷的跟着小和尚上了山。
黑漆漆的晚上,老和尚上了年纪,觉少,听见正殿那里有动静,就起身去看,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大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大佛像倒了下来,底部破了个洞,里面的东西正在这人的怀里,在漆黑的夜里,分外显眼。
老和尚心里叫了声‘糟了’,只见原来大佛所在的地方,冒出一股红雾,这股红雾马上就形成一个怪物,狰狞的朝着老和尚攻击了过来。
小偷哪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吓得都尿了。直到腿上感到湿冷,抱着金佛就跑了。
这么大的响动,明空也醒了,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背影飞快的逃了下山,背影极像山下的混混牛二,到了正殿,就看到师父倒在了血泊里。
明空赶紧跑过去,“师父,师父,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妖孽……逃,金……”老和尚又吐了一大口血,死了。
明空将师父的遗体火化了,收起师父的舍利,下了山,寻找罪魁祸手。
大半夜的,山里的路不好走,明空顺着路上压倒的草,追寻而去到了城里,又沿着一路的泥土印记找到了一户人家。
他翻墙而入,找到主卧,推门而入,正要质问之时,发现那人已经死了,一个妇人随后推门而入,见此情形,发出一声尖叫。
衙役很快的到来,把他押解到公堂。
明空一直浑浑噩噩的,直到听到惊堂木的声音,才惊醒。看着周围的一切,理智瞬间回笼。
“威~武~”
“堂下所跪何人啊。”
旁边的妇人一个劲地哭泣,“大人,民妇牛李氏,状告此人杀害民妇夫君牛二,此人半夜出现在家中,将外子杀害,您要给小妇人做主啊,”妇人深深的一拜,伏地痛哭。
“大人,冤枉啊,此人死有余辜,但不是我杀的。”
县太爷翻了个白眼,敲了一下惊堂木,“堂下何人呀?”
明空反应过来,“哦,贫僧法号明空。”
吴县令还算是个明察秋毫之人,不会听从一家之言,但明空的确是在牛二家中逮到,“哦?你说牛二不是你所杀,那你为何半夜出现在他家,还说此人死有余辜?还不快从实招来!”
‘啪’为了震慑堂下之人,狠狠地敲了下惊堂木。
“请听贫僧一言,贫僧本是这乌金山上镇妖塔的僧人,迫于生计出来做工,前几天抓到此人在小僧打工的那家吃霸王餐,被小僧抓到了,发生了口角,这人怀恨在心,昨夜竟寻到寺中将我的师父残忍杀害,我一路追寻找到他的家中打算质问,谁知此人已经死了,大人不信还可到寺中一看。”
吴县令是从外地调来的,并不清楚山上的情况,他看了看本地的师爷,师爷站起拱手答道:“山上确有一寺庙,住着师徒二人。”
“你如何确定,是此人寻到了你们寺中?”
“他的鞋上粘有我们寺中特有的红土。”
“嗯,山上本县会派人去查看,但你的嫌疑更大了,他与你有杀师之仇,杀他不是更名正言顺?”
“大人,小僧是冤枉的,出家人是不打诳语的!”
僵持不下时,仵作进来了,“回禀大人,尸体已经验明,卯时三刻死亡,只有脑后一处损伤,是被人从后面击中头部而死。死者生前没有经过激烈的打斗,但脸上有抓痕。”
听到这里,底下的妇人急忙插嘴道:“夫妻间的吵架吗,很正常。”她一抬头的瞬间,吴县令注意到她的勃颈上有淤青。
吴县令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敲了敲惊堂木,“其他人保持安静,你继续说。”
仵作继续汇报,“他的裤腿,鞋上沾有的泥土,是红色的,不是此地的,生前还受过惊吓。”
吴县令思索了一会儿,“本案疑点重重,待本县调查过后再审,先将嫌犯押入大牢,退堂。”
躺下妇人着急道:“大人,你要为民妇做主啊!”冲上前想拦住县令大人,被衙差拦住了,最后心事重重的走了。
回到家,牛李氏立马让人找来了金楼的掌柜。
回到后衙的县令就召集了师爷与捕头商议,告诉了他的发现。
捕头听了马上说:“我这就将那妇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看她说不说实话!”
师爷拦住他。“你总是这么冲动,先听大人怎么安排,小心坏了事。”
县令听了师爷的话,满意地点点头说:“还是师爷呀,话说,这次考绩能达到优了,升了官就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像师爷这样的好帮手了。”
师爷谦虚的说:“大人谬赞了,正事,正事要紧。”
吴县令讲起了安排,派人去乌金山调查是肯定要的,再派机灵的人去盯着牛李氏,看看她跟什么人接触。
明空被压入了大牢,靠在墙上眼神放空,此时的他陷入了自责,如果不是他与那牛二发生了口角,师父也就不会死。
明空在牢里的第二天,他一夜都没有睡。县里的监牢比较空,打扫的也比较干净,目前就他一个被关押的人,几个狱卒插科打诨的声音特别清晰。
牢头喝着小酒,就着花生米,“哎,你们听说了吗?小井村昨晚一夜之间人就全死光了!”
“谁干的,凶手抓住了吗?”
“抓住了,还能只有这个家伙在吗,听说,人好好地,里面的心脏不翼而飞了,县太爷没有一点线索,愁的又在揪头发呢!”
“别不是妖怪干的吧,要不谁那么大的本事?咱的山上不还有座镇妖塔吗!”
一股冷风吹过,火苗闪了闪,“你别瞎说,怪渗人的。”
明空听着狱卒讲的话,眼中终于有了神采,他想起了师父临终对他说的话,‘妖孽,逃,金’,还有师父从小到大给他讲的故事,那些都是真的!他想起了佛像底部的洞,金佛被藏在那儿,肯定是被牛二拿走了,那个家伙,真恨不得将他鞭尸。可是在他的房间里没有看到金佛呀,那金佛会在哪里?不行,我要出去。
“开门呐,我要见大人,快开门呐,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大人。”
狱卒吊儿郎当的走过来,嘴里还叼着个牙签,“见大人?”上下看了明空两眼,伸出左手三个指头搓了搓,挑了个眉,“你有这个吗?”
明空浑身摸了一遍,没有银子,粗声粗气的说:“就不能通融一下吗,我真的有急事,攸关生死的大事。”
狱卒粗俗的呸了一口,“不行,穷酸,告诉你,进了这里的都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明空用幽幽的眼神看着狱卒说:“你连你的生命,你家妻儿老小的生命都不顾了吗?要知道外面的东西可是已经吃了一个村的人了。”
狱卒打了个冷颤,牢头听到这儿,走过来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外面冲进来个衙差,“快,老刘头,将犯人带出来,大人要见他。”
老刘头打开了牢门,在明空走出来时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住在镇妖塔,我的师父已经死了。”
老刘头听了这话,脸一下变得惨白。
“快走吧,大人还在等着。”
吴县令这里也是焦头烂额的,牛二的案子还没有破,谁知一夜之间,又出现更凶残的凶杀案,这下别说升官,保不保得住现在的官位还是两说。
吴县令喝茶的手都是抖的,发出的哒哒声听的人更惶恐了。想到晌午衙差汇报的事,他就不寒而栗,“小和尚还没来吗?”
吴县令吃过午饭,正在听师爷的汇报。
“大人,去山上的人已经回来了,那个小和尚的确没说谎,庙里有火化过的痕迹,大殿里的佛像倒了,底座有个洞,像被人取走过什么东西,旁边还有一大摊血迹。”
门口的衙差飞奔进来,“大人!不好了!”
惊得吴县令将口中的茶吓得喷了出来,赶紧将茶杯放下。
“你才不好了,你家大人我好得很,有什么事啊,一惊一乍的?”
“大人,有村民来报,小井村一晚上所有的村民都死了。”
这回,吴县令吓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快,快扶本老爷去小井村!”
村里一片死寂,听报案村民说,这里的村民都是在床上发现死亡的,死者都是捂胸状,神情痛苦。
经仵作查验,死亡时间是子时二刻,没有外伤,怀疑是心疾发作而死,解剖后发现内里的心脏不翼而飞,但奇怪的是死者没有外伤,体内也没有残留药物,凶手是如何取出的心脏?太匪夷所思了,这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吗?
回了县衙,吴县令让人封锁消息,不要引起百姓的恐慌。他越想越害怕,吩咐衙差将小和尚带来,他有话要问。
明空见了吴县令,直接就说:“大人,快放我出去,妖物跑出来了!还有牛二是个小偷,他偷走了寺里的金佛,快去找那牛李氏,金佛她肯定知道在哪儿,只有金佛能镇住妖物,防止妖物继续害人。”
吴县令详装镇定,说:“你的意思是说,还会有人遇害?凶手是个妖怪?简直是无稽之谈!”
“大人,那些人的心脏是被妖怪吃了,否则怎么会好端端的人的心脏就没了,外边连个伤口都没有”
“好,小和尚,就算我相信是妖物所为,那金佛又是怎么回事?衙差在那屋里可没看到什么金佛啊!”
“金佛是我们寺里镇压妖物的法器,一定是牛二偷了金佛,将妖物放出,师父才惨死的。这个可恶的牛二,一定是他偷得,当时牛李氏从门外进来,肯定是她将金佛藏起来了,求大人去她家中搜查。”
这时,又一个衙差跑了进来,“大人,你让我盯着的牛李氏跑了。”
“什么,跑了?还不快追!”
最终衙差在城外的树林中追上了逃跑的马车。
“启禀大人,我们在城外找到了牛李氏的马车,车内只有她与一名男子,死状与小井村村民死状一样,还在她的行李中发现了大量银票。”
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朗了,真如小和尚所言,牛李氏得到了金佛,将它变卖了。既然金佛是真的,那么妖物作祟也是真的了?县令颓唐的坐在椅中,陷入了沉思。
正在县令犹疑不定时,一团红色的烟雾缠在了小和尚的脚下,一下就将他托起,重重的摔下。
空中传来一个女声,“臭和尚,那个女人真没用,铁定的案子都能让你翻身,那就让本座亲自送你一程,到底下与你师父作伴去吧!”
吴县令想叫人进来,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小和尚被红雾一圈一圈的缠住,动都不能动,很快,小和尚的脸变成了绛紫色,嘴中溢出了血。
突然,那个红雾开始变得扭曲,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吴县令这才发出声音,叫人进来帮忙。
“小师父,你有没有事啊!”
明空又咳出一口血,“小伤,死不了。”
“小师父,刚刚的那东西真是妖怪?这可如何是好,有没有办法收了它?”
“金佛啊?”
“不瞒小师父,牛李氏已经死了,那个金佛被她卖了钱,目前找不到买主,不过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能买起金佛的城里不出三家,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但事有轻重缓急呀,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让我想想,我记得,师父跟我说过,镇妖塔下镇的一只大妖怪,当年,佛祖派了一位罗汉前来收妖,为了度化此妖,与人为善,将它的心脏取了出来,身体镇在塔下,聆听佛法,直到消除了戾气,身心才会合二为一。万事万物没有身体是不行的,看刚才妖物的样子,只是一缕魂魄,我们这就去,将它的肉身毁了,没有了肉身,神魂马上就会消失在天地间。”
“好,我马上召集人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庙里,在正殿里挖出了一具蛇尸,而佛像原本的位置就在蛇的七寸部位。
这蛇尸有三丈长,米缸那么粗,蛇皮有些皱,用手摸上去有些粗糙,出动了十名衙差才将尸体搬出了大殿,架上火,准备烧了它。
这边蛇妖的神魂对心脏的感应越来越强,灼痛感愈加严重,它的法力在减弱,必须快点找到。
在一个金银作坊里,蛇妖找到了那个逐渐变小的心脏,心脏泡在金水中,力量在不断逸散,将金水变得更加耀眼,熠熠生光。
蛇妖气愤的杀光了这里的人类,将心脏召唤了出来。此时的心脏缩小为原来的一半,神魂之力也跟着法力大减,现在急需回到身体里恢复法力。
蛇妖捧着心脏回到山上就看到可恶的人类将它的肉身架到了火上,肉身有的部位已被烧焦。蛇妖回到了肉身中,狂性大发,将围在旁边的木柴扫到了一边。
明空看到了掉在了地上的红色肉块,“别让蛇妖拿到它。”口中念念有词的,让火焰烧的更旺了。
衙差们挥舞着燃烧的柴与蛇妖打斗,不让它接近那个肉块。
恶战之后,衙差死了好几个,蛇妖也重伤不轻,但还是让蛇妖拿回了它的心脏。
明空他们只能逃回了县衙。
衙里接到报案,说金坊死了人。吴县令如今根本顾不上他人的死活,挥挥手打发了人。
“怎么办,怎么办?”
“别担心,妖物得了心脏需要段时间融合,我们还有时间,只要找到金佛,重新将它镇在塔下就好。”
捕头立马说:“我这就带人去那三家找。”
师爷拦住了捕头,“不是说金坊里死了人?”
“你是说……!”
众人到了金坊中,只看到了熠熠生辉的金水,没有看到金佛,捕头焦急的说:“不会溶了吧,这可怎么办?小和尚你说话呀。”
“说什么说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等死吧!”
看着熠熠生辉的金水,明空将师父留下的舍利放入,捞出的舍利也变得熠熠生辉,对着舍利子说:“师父,徒儿马上就要死了,临死之前给你镀个金身,也不枉咱们师徒一场。”
“可真是师徒情深啊,就让我送你下去与你的好师父团聚去吧!还有你们,竟然对我的肉身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
蛇妖张着血盆大口,朝众人冲了过来,众人四散奔逃。
明空逃着逃着,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段伏妖咒语,立刻回返向着蛇口跑去,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进了蛇口。
见东西已经入了蛇腹,明空立刻念起咒语,蛇妖痛的在地上打滚,渐渐身体化为了烟雾,消散于空中,余下一片狼藉。
地上,金色的舍利发出耀眼的光,彰显它的存在感。
从此,这里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明空用吴县令返还的银票修缮了寺庙,将他师父的舍利子放入佛像底下,每日供奉,收养了几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师父,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