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终章 ...
-
对于狛枝来说，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合眼，睡觉，或许会做一个醒来就忘记的梦。
但离去的妖怪在他身上下了诡谲的妖术“回梦”。
混乱的画面，嘈杂的声音，头晕目眩。
狛枝眨了眨眼睛，目之所及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开记忆的迷雾，让萌芽舒展开来。
——这里是一座本丸，他是名为狛枝凪斗的审神者，拥有亲密如挚友的刀剑。此时此刻，应该是正在和付丧神们聊天。
他低头，只看到一双白净的、未经风霜属于少年的手。
总觉得有些违和。
男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气平静：“您怎么了？”
转过头，狛枝看到的是一个白色长发的俊美青年——对了，是他的太刀江雪左文字，有些忧郁的和平主义者。他现在应该是正在和江雪一起外出散步。
“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江雪说，“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啊……抱歉，走神了，我刚刚说什么来着？”
“您在说，夏日祭又快要来了，您在犹豫要不要再去玩。”
这样啊，快要来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今年的夏日祭没机会参加了，因为——
因为？
因为什么来着？
狛枝有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没有回话。
江雪左文字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不在状态的审神者，轻声询问：“身体不舒服吗？让长谷部先生他们来看看吧。”
狛枝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看着远处的阴云，思绪慢慢平顺，说：“快下雨了，回去吧。”
回不去了。心底有个声音在说。
回的去的。他反驳。
不……回不去了哦。有人在他耳边低语。你离开了，再也回不去了。但是——他们都在的话，哪里不一样呢？
狛枝忽然顿住了脚步。
*
回到本丸时狛枝和江雪都被淋湿了，索性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狛枝穿着宽松的浴袍坐在桌前，药研藤四郎仔细地替他擦拭头发。动作如此轻柔，仿佛在对待世间的珍宝。
“大将的头发真神奇啊。”他感慨，“发型完全不会毁。”
狛枝心想或许这也是一种才能，有些无奈地笑。
药研叹气：“不熬点姜汤喝真的没事吗？”
狛枝：“没关系，不麻烦你们啦。”
“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
“那么，”药研忽然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低语，“把我们都忘记，真的好吗？”
“真……嗯？”
狛枝睁大了双眼。
镜子中倒映出狛枝苍白的面孔，也只有他的面孔。药研不见了。
他猛地起身，大脑一片空白。本丸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他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推开房门，呼唤着付丧神的名字。
没有回应。
这座本丸只剩下审神者一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之前一直都在一起，为什么……
“是你抛弃他们的啊。”
有人在说话。
“是你，先把他们都忘记的。”
——狛枝睁开了双眼。
早晨八点十五分，相比起狛枝平时起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神座已经出门了，似乎是想让他多睡一会儿，没有叫他起床。
他抬起一只手，逆着光也能看清，这是一只骨节分明、手指纤长的，属于青年人的手。
这才是他的手。
狛枝躺在床上发呆，一时不知道做什么。他应该奔去找他的付丧神，告诉他们，他想起来了。
可是又显得不太真实。好像还活在梦里一样。
屋外的鸟鸣一声接一声，忽然变成了翅膀猛地挥动的声音，似乎是有什么惊扰了这些动物。
小夜左文字扒着窗户往里看：“该起床了。”
“………………………………”
“吃早饭啦。”
“………………………………”
这是七楼啊？？？？
一大早的不要弄得像恐怖片一样好吗？？？
*
付丧神们，真的非常努力啊。为了和审神者在一起，努力地适应着现代城市的生活。
远离战斗的安逸生活适应起来倒是不难，属于异世的神明利用着灵力与术式隐瞒着自己的异常，渐渐融入这个社会之中。
是为了陪伴着他啊。
从青年到中年，从中年到老年。
垂暮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而神明依旧年轻俊美。
何其幸运，与你们相遇。
心电图失去起伏之时，神明们终于要离开这里，重新归于虚无，等待着再次被召唤。
一个普通人类数十年的生命，对刀剑们来说终究是太短了。眨眼之间，好像就迎来了一直恐惧着不肯面对的永别。
“会再相遇的。”形如枯槁的老人气若游丝，尽管双目都涣散，仍然缓慢却坚定地告诉付丧神们，“一定会的。”
他许诺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成真了。所以这一次，也一定一定会的，对吗？
世界照常运作，没有人知道，有谁离开了。
*
未被召唤的付丧神们，在虚无之中沉睡着。
大和守安定就是无数付丧神中的一个。
他本是冲田总司的刀，以无上的荣光成为付丧神，等待着新的主人的到来。
召唤他的，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加州清光一直在他的身边，某一天，清光忽然离开了，应该是被谁呼唤了。
他什么时候才会被召唤呢？
忽然有温暖的光点包裹着他，温柔地将他带去另一个世界。是很熟悉的感觉，或许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召唤也说不定？
漫长也短暂的过程结束了，安定看清眼前的景象，审神者是一位年幼的孩子，白发，发型很有趣，审神者的身旁站着表情诧异的清光。
对于付丧神来说，被再次召唤之前，会被抹去之前主人的记忆。
但此时此刻，消失的记忆发出欢愉的声音。
——会再相遇的。
“大和守安定。不易上手，但是好刀。”
像是重复过许多遍的场景，按照步骤再次循环。
幸运终于延续。
今天，本丸的太阳也会照常升起。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终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