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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雨季 ...


  •   十六岁那时候开始的雨季对知晓来说似乎是特别漫长的,因为与盛夏的六月有关,因为她也有了想要编织的美梦。
      可她不是公主,也不是灰姑娘。童话里的灰姑娘美丽化身后得到王子青睐,王子最开始喜欢的也仅是灰姑娘的美貌而已,谁还会记得黑漆漆的炉火堆旁碳黑一般的女子?
      知晓收拾好书包和一切零杂物后才慢吞吞地往家赶。
      南方六月的天天黑得比较迟,稀薄的金色余晖只悄悄地拉长了她本就瘦削的身影,她真的好想沿着自己的影子一直一直走到时光的尽头,那里纵然也会有黑暗,但独自的黑暗远远比不上最亲的亲人带来的黑暗。
      大大的书包就在屁股晃啊晃,几乎就要晃走了她全身的力量。知晓她异常圆润可爱的同桌总是说她正在朝变成一个恐怖的大眼娃娃蜕变中,只因为她的眼睛真的很大,皮肤又较白皙,只是她看起来又太过瘦弱,弱柳扶风,整一个营养不良的儿童。
      初中部的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看见稍漂亮文静的女孩子,男孩子总是容易怦然心动,一见倾心。知晓虽然瘦弱,但眼睛大而明亮,五观遗传自美丽的母亲也较漂亮,自然而然也是男同学默默暗恋的对象之一,但也只是暗恋而已,除了桌子里时常出现的牛奶,面包,糖果之外,真正站出来表白的却一个也没有。
      女同学心中的她,大概是装清高的一个,团结一致的冷落远离,抵抗外敌;男同学心中也大概是看她太过沉默,另类的告白永远石沉大海,渐渐地也就熄灭了曝光的勇气,投食方面却信心异常坚定,只因为她真的太瘦,男生的保护欲都是异常强大的。重点是可以直接省了写情书的小九九,直接走喂胖路线,万一有一天“高冷范女神”也情窦初开了呢?
      只不过喂胖的不是知晓,而是知晓的同桌甄暖暖而已。
      一个脂肪摸起来真的很暖很暖的胖子!
      知晓对男生偷偷送来的礼物实在是不喜欢,却也无可奈何,所以默默地转嫁给每天都往她抽屉里“虎视眈眈”观赏一番的某人,也是顺水推舟的事。
      也算是回报甄暖暖童鞋放任她自己书桌里的满目狼藉,却异常勤快地给知晓打扫书桌的恩情,美名其曰是热心帮助同桌,实则是打扫她储存食物的百宝柜,让空间更大些,好装多点存粮。也扫除有来偷食的小强隐患。
      知晓的默认,也间接默认了男同志们的热情行为。
      青春里的恋爱到底是总怀有明媚希望的,一汪清水似的大眼睛就像那皎洁的月亮,隐藏在黑暗里的人都喜欢看,沐浴的是一颗小小颤动地心。
      她也是那样觉得爱恋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与他人无关的美好,仿佛喜欢一个人似乎真的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只是肩膀及腰部异常地酸累,让她实在是无法沉浸在唯一对她和蔼可亲的亲亲同桌的“赞美”及男童鞋们的喂食热情中。
      捂着腰肚,猫着腰回到家,她是被父亲扔出门口的锅碗瓢盆吓懵的。
      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铁碗铁盘就在她脚下一圈圈地旋转,就如同美丽的芭蕾舞蹈演员那般敬业,与热爱它偶尔一次的登台演出。
      那折射的光却灼伤了知晓的眼,可她不敢在父亲面前落泪,因为那样只会招来他更残酷地痛打。
      以前他的父亲也是个慈爱顾家的男人,总是喜欢把她举得很高很高,说“看呐,咱们的小公主那么美丽,连白云都羞涩得飘走咯”
      那时的父亲是她的山,母亲是生长在她身旁给她浓厚绿荫的树,小小的她站在山顶眺望着大大的世界,所有的风景都是美丽的。
      可是有一天,她的山倒了,因为大树枯萎地离开,强劲的根就那样放开了可依靠生存而堆积成的山,所有地土都松懈倒塌成了尘埃。
      知晓摔得很痛,那一跤就真的像场灾难,她心底想着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吗。可孤独的她依然要喜欢那猛烈的太阳,那无边无际的黑夜,她会努力地去笑,去做别人眼中乐观的女孩,因为她眼前即使一无所有,转身之后,她还有她受尽疾病折磨苍老的爷爷。
      她笑的时候,爷爷也会努力跟着她笑,那一刻,她就是最幸福的小公主。
      她面对父亲醉酒后的谩骂,“狐狸精”,“小小年纪就勾搭男人”云云,只是保持沉默,重要的是,她也舍不得让还躺在隔壁屋里病床上的爷爷又爬出来拆架,所以她只能生生地把眼泪逼回眼底,留在心底。
      “死丫头,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快给老子做饭去”
      那就是他的父亲,好吃懒做好酒好赌博,对待酒桌上的陌生人也比对待他的亲生女儿好一百倍。
      知晓只是觉得心里特别悲戚,特别累,她瘦弱的肩膀抖了抖,错开从厨房里醉醺醺走出来差点撞倒她的父亲,默默地蹲下捡起散坐在地的锅碗瓢盆。
      以往黄昏时候,他的父亲是已经醉死的了,所以她都是一如既往地放学后放心大胆地往胡同钻去,只是今天真的特别特殊呀,在黄昏里,她遇见了她一直渴望的晨光,一颗小小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真想拿到阳光下晾晒,只是她也触碰到了她小小年纪里唯一惧怕的大魔王。
      她不知道她忍着眼睛里的朦朦胧胧及隐隐地腰酸腹痛是怎么做完了那一餐饭,很简单的一饭一咸菜一青菜。红红的眼睑底下却染上了厚厚一层炉火灰黑的颜色。
      端着饭菜走进另一屋里的时候,她却看到刚才还兴奋地对她骂骂咧咧的父亲已经毫无形象地趴睡在了床上。她也很明智,不会自讨苦吃地去叫醒他,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回到厨房端盛了特地准备地一碗粥在走到另一屋里的时候,她的爷爷却还在沉睡,安静得过分沧桑苍白的睡颜,瘦削地脸颊随着呼吸都在颤抖,她不知道他睡了多久,只看到爷爷眼底确是挥之不去的青黑疲惫,她也不忍心叫醒他。
      她走尽附身,感受那轻轻热热地呼吸刷过她的耳畔,知晓的心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底压着的石头落地。
      依旧是蹑手蹑脚地倒退出门外,可她却实在不想回到属于她的那间小小的屋子里,那里装满了很多很多好的或者是不好的回忆,她都想要逃离。
      她再也没有父亲把她举得很高很高,再也没有母亲每天都把她打扮成漂亮的小公主。
      她忍着不舒适感,就真的乘着明亮的月色跑到了离家不远的大树。
      那时候的月亮很圆很圆,可她的心却再也不圆满了。夜里的风很凉很凉,足够轻易地去拂干她脸庞的泪水,她想,一定是她自己一直喜欢偷偷地躲起来哭,把填满圆圈地东西都流掉了,所以就算眼睛睁得太大,它也不会有看到圆润月亮的一天。
      可是没有谁会喜欢去哭泣,只有冰冰凉凉地泪泻了一地,血液才会逐渐回暖。也许有那么一天它会变成长河,也许有那么一天她就能撑着船去找她的母亲也不一定呢。
      每一个月的月圆之夜对于她来说,总是有些悲戚的,可她呆呆地看着天上月亮的时候,眼睛里居然又浮现了那个叫晨光的大男孩眯着眼睛享受音乐的样子。
      多好的时光,只因为心底有晨光的陪伴,我会像月亮一样地笑,直到熹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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