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归来谁念王孙瘦》痴人写梦

2、第二章

　　陆小凤现在终于不管闲事了。
　　因为他要处理一点私事，牵连的人不多，却很麻烦的私事。
　　这是他归隐的第三个月。事实上一个月之前他就和沙曼分手了，沙曼要的是平稳安定的生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了此余生。而他果然还是不适合这样的生活。陆小凤本身就不适合呆在同一个地方，被他人被自己所束缚。
　　所以他走了。沙曼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不想挽留一个不再爱她的陆小凤。也许陆小凤也从来没有爱上过她，不过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罢了。
　　陆小凤带着□□穿梭在人流之间，他发现自己的记性似乎真的不是很好。关于花满楼，他好像忘记了什么，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到底是什么呢？
　　倏忽间，有薄凉的雨珠落在脸上。陆小凤抹了抹脸，才发现他这一个月飘飘荡荡，却又步入了江南的烟雨之中。既已回故城，又怎能不去看望故人。
　　走着走着，雨便停了。即使遇到过很多次，陆小凤还是无法不感叹这江南天气的无常。他脚尖一点，翻身落入百花楼中。
　　百花楼里没有点灯。
　　“花满楼，花……”
　　陆小凤的声音仿佛被什么卡断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满楼，他夺过花满楼手中的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花满楼把头转向陆小凤，他眨了眨眼睛。黑暗中，只有乌黑的眸子反着光，里面映着对方的影子，然后他轻轻的歪过头。
　　“陆……小……凤……”一个名字，却仿佛在在唇齿之间久久萦绕。
　　陆小凤突然觉得百花酿才是最醉人的酒。往昔的记忆汹涌而来，其中最多的，还是花满楼。无论是怎样的麻烦，只有他，只要自己需要，就永远站在自己身边。
　　陆小凤一时怔愣，不知该如何是好，花满楼的视线却慢慢变得迷离。他抬起双手，像是要确定什么，那双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准确的落在了陆小凤的脸上。
　　“陆小凤，陆小凤……”花满楼突然像孩子一样笑起来，一边用手轻轻地拍打陆小凤的脸颊，翻来覆去地喊着他的名字。
　　陆小凤攥住了花满楼的手，他想着这次花满楼可真是醉的厉害了，以前再是喝酒，也没见过他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可谁叫有的人，有的时候，就是愿意喝醉呢？
　　陆小凤握着花满楼的手，见对方一会儿没有动静，呼吸也已变得绵长，便起身打算将对方扶回榻上。但不知何时，花满楼已紧紧回握住了他的手，陆小凤试图挣开，却又不愿惊动了花满楼。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花满楼睡得格外沉，手劲也格外的大，将陆小凤的手扣地死死的。陆小凤挣脱不开，动作便稍大了些，幸而未将其惊醒。他睡得酣然，陆小凤却心惊胆战，只好先把他抱回了榻上，自己则先坐在床边。
　　说实话，陆小凤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怕些什么，怕看见花满楼吗？不是的。陆小凤本就是重情义的人，又怎会放得下这唯一的知己。那他到底在怕些什么呢？怕花满楼责备自己的不辞而别，深究自己的去而复返吗？不，也不是，一则陆小凤不怕，二则花满楼不会。
　　陆小凤在怕什么，他自己恐怕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
　　他怕看到花满楼眼中的欣喜，怕花满楼轻而易举的原谅了他。
　　我陆小凤不过是个混蛋罢了，又怎么值得沙曼这样的佳人，花满楼这样的君子厚爱呢？
　　陆小凤不是个傻子，有时候却喜欢装傻。别人装傻来骗其他人，陆小凤装傻，骗的是自己。
　　陆小凤悟性之高，看一遍便能将叶孤城的天外飞仙学了三成，他心里可是像明镜一样的。十几年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情爱之事还有什么不明了？他只是不便知道罢了。
　　花满楼内敛，他的感情也从不如火焰，而往往如老酒，放得越久，越香、越醇、越烈。陆小凤与花满楼自幼相识，若连这也觉察不出来，便枉称是他的知交挚友。但既然花满楼不愿让他知道，那他便不知道。
　　陆小凤是人，花满楼也是人，情关逃不过，而此间情感，却又为世所不容。没人知道该怎么办，即便其沉静如花满楼，通透如陆小凤。
　　所以花满楼未曾娶妻，陆小凤亦辞了沙曼，他们辜负了彼此，然后不愿再误了任何无辜的人。
　　这一夜，陆小凤难得地想了很多，而这月余的舟车劳顿，促使他在叹息中沉沉睡去。
　　静默的夜里，那两只手又重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