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梦记》长河绝色

4、第 4 章

　　第4章
　　借着手机手电筒的亮光，张劲和罗小超跋涉在弯弯曲曲的树林间。这是一大片鬼头杨和白皮柳，树下是稀稀拉拉的灌木丛，树林远处则是轮廓模糊、黑洞洞的山脉。整片树林仿佛趴伏在黑压压的山体阴影里，高大的树冠在残月的白光下扭曲着，树叶悉悉索索好像无风自动。

　　张劲间隔几分钟就看看手机地图确认方位，顺着胳膊，能感觉到旁边罗小超的身体在不停的哆嗦。
　　从离开汽车算起，两人差不多走了十几分钟了。要是张劲自己，不出十分钟就能走到。但现在拖着个腿直抖的人，估计没有二十分钟是到不了了。

　　两人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罗小超突然腿拐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张劲赶紧拉他一把，避免这小子狗啃屎。
　　凑近了手机的亮光，张劲想看看他是不是崴脚了，结果发现罗小超的脸突然变色，胸脯也剧烈起伏。

　　“哥，刚才有人摸我小腿！”罗小超声音颤抖的说到。
　　“啥？”张劲差点以为听错了，“有人摸你？哪来的人？”
　　“真的有真的有！”罗小超一惊一乍的，生怕张劲不信。

　　张劲还真不信，低头看看，不到膝盖的灌木丛看起来暗影交错。
　　罗小超呼吸急促，顺着张劲视线瞅瞅，然后眨眨眼，呜呜两声，了然的尴尬了一下。

　　张劲气的直想乐，勾起手指敲敲他的额头，“还摸你？不摸我这大帅哥，摸你个蛋！”
　　的确，在这几乎不见五指的密林间，实在不适合疑神疑鬼，自己吓唬自己。
　　于是一把提溜起人，张劲迈着大步往前赶。

　　可是没走几步，张劲的肩膀就被碰了一下，很轻，就好像有人用指尖拂过。
　　张劲一愣！

　　罗小超虽然就在右边，但他确信，两人间一胳膊的距离，罗小超够不到他的左肩。

　　凭着职业敏感，张劲不知不觉攥紧了拳头！

　　虽然不排除有野兽，但只要是，就难免会有声音。
　　然而现在，除了鞋子的踏踏声，就只有故意放轻的呼吸声了。

　　张劲一把拉住罗小超，目不斜视急匆匆往前走。
　　被突然往前拖，吓了罗小超一跳！他今天算是彻底吓破胆了，不管什么都会反应过激。

　　“怎么了怎么了？”
　　张劲也不回答，面皮绷紧。
　　两人急匆匆往前赶着，随着时间推移，天空浮起片片云翳，时近入秋，深夜密林，温度骤降，若有似无的几缕冷风，幽幽绕绕穿过林间而来。

　　刚走几分钟，被带的踉踉跄跄的罗小超就气喘吁吁的要求休息。但如果他转头看，就会发现，张劲整个脸已经扭曲，两只眼睛冒出诡异的光。

　　－－因为张劲发觉自己的左小腿上，附着一个冰冷的东西！

　　罗小超实在累的不行，刚想开口叫声张哥，突然，张劲好像被东西绊住，罗小超尖叫一声，两人一起猛地向前摔倒。
　　张劲身体挨地的刹那就猛地弹跳起身，迅速扭身借着手机亮光，低头看到在自己小腿上的东西！

　　－－－－手！
　　一只手！
　　一只白惨惨佝偻如爪的手！

　　张劲瞬间冷汗爆起，寒毛倒竖！

　　因为抓住自己小腿的，视野里真的只有一只手！
　　没有头，没有身躯，没有肢体，就只剩一个连着腕子的手！

　　这东西一动不动，五指蜷曲，紧紧抓着张劲的裤腿，看着就好像插进他的皮肉里。

　　这时旁边“嗷呜”一声破了音的惨叫，是罗小超也看见了这个东西，他原本还趴在地上，惊恐间腿脚乱蹬噌噌前爬了几步。

　　张劲低头看着这东西，不敢出声妄动。

　　那东西不知是死是活，瘦骨嶙峋的手骨外只附了一层泛着青白的皮，皮上可见蛛网一样交错的青紫纹理。
　　见这玩意暂时按兵不动，张劲双眼紧盯不敢眨动，左手手指微动捏了个王天君决，嘴唇轻启默念驱鬼咒，右手则悄无声息伸进背后的背包里。

　　这时，似乎察觉到张劲的意图，这只手突然五指蠕动爬下张劲的小腿，转而一跃而起抓住罗小超的脚！
　　罗小超见状两脚乱踢，喉咙里发出“嗝嗝”怪响。这是人惊惧到极限反而叫不出来！
　　见那只手好像活物一样抓住自己脚脖子，罗小超两眼一翻身子一抖。而那头张劲扬手一甩，一张郑天师驱鬼符冒着金光飞了过来，在近空中“砰”的一声燃烧爆裂。然而在这强光下，手骨居然毫发无伤！

　　张劲心里一紧，果然还是自己道行太浅，引不出驱鬼符应有的力量。

　　那手见状，抛下罗小超匍匐般几下又爬了回来，一转弯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张劲“啧”了一声，这玩意好像看出自己资历尚浅。这可不是好兆头！
　　被一只手看扁，还真不是一般的生气。张劲心中五味杂陈，回头看看罗小超还活着没，结果不负众望，那货早就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那只手不知啥时还会纠缠不休，张劲不敢掉以轻心。眼睛盯紧地上那几簇草丛，耳朵不放过一丝响动，混身肌肉绷紧，逼不得已的全神贯注着。

　　突然，不远处一道白影闪过，那只手“跐溜”攀上那个白影，借着朦胧昏黄的月光，张劲定睛一看，好像一个穿着长衫，形销骨立的老头。
　　刚才那只手“咔嚓”一声接在了老头胳膊上，老头始终低着头，脖子好像扭断了一样歪着，灰白的长头发遮掩着整个脸。
　　张劲一看，心里长叹一口气，看来今天这是背到家了。

　　这人一看就不是现代的装扮，张劲历史不好，看不出这是哪个年代，但这斜领长袍，明显也不是清以后的近代。
　　而最主要且令人惊疑的是，这东西已经成形，看起来好像实体，说明已经成精。联想到上午驱除的那个老鬼，张劲无比痛恨自己一时心软。只驱除，避杀生。

　　郁闷的想到这里，张劲暗暗替自己默哀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