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渡鬼》木尺素

30、左使

　　片刻后，烨王府，兰花厅。

　　主座上坐着烨王祝高声，右侧分别坐着许深和谋士李明觉。
　　左侧的尊位则坐着玄冥教左使乐清。

　　兰花厅的门紧紧闭着，乐清更上前设下结界，避免这屋子里的谈话被外人听见。

　　等李明觉给诸人上了茶之后，祝高声先看向乐清。“恭迎左使。不知左使此次远道而来，有何指教？”

　　乐清勾了勾唇，笑得森然。
　　他看了许深一眼，再问祝高声：“我派了下面最得力的鬼将助你，如何，烨王殿下对许深，可还满意？”

　　祝高声抱拳。“这一回，多谢玄冥教鼎力相助。”
　　乐清摆手。“无妨。能扶持烨王上位，玄冥教也能沾光。实不相瞒，虽然这些年来，玄冥教虽已和感恩寺、云浪居齐名，但我们毕竟修鬼道，世人对我们多有微词。我们的势力也一直不如那两家。殿下当上皇帝后，能多扶持玄冥教，便是玄冥教跟对了明君。”

　　祝高声立刻郑重说道：“小王一定做到。”

　　“说起来——”乐清看向许深，“现在局势到底如何了？皇帝怎么会醒？”

　　“我不通医理，我并不知道皇帝为何会醒。”许深一脸淡漠，又道，“不过，我今天刚知道，我先前盗的画影剑穗，是假的。”

　　乐清：“……”
　　祝高声：“……”
　　李明觉：“……”

　　祝高声喝了一口茶，立刻被自己呛到。
　　李明觉刚端起茶杯，直接吓得把茶杯扔了。
　　乐清神色一沉，探究般看向许深。
　　三人都是一时无话。

　　许深在三人各有不同的目光中，继续事不关己般淡定地说：“烨王请放心。这对我们的计划并无影响。皇上的选择，正如我一开始与你分析的那样。”
　　“元名帝已做下决定，他会把真的剑穗放进誉王府。这样，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誉王。皇帝算是正式与誉王，及其背后的天极将军宣战。”

　　祝高声蹙眉：“所以……”
　　许深看向他。“所以你看戏就好了。继续讨好皇帝、皇后。这场战役，最后还是你和舒王之间的争夺。”

　　“我……我……”祝高声觉得自己心跳得太过剧烈，一时话都说不出来。

　　许深再看他一眼，道：“烨王，真无须担忧。说起来，你没有干什么事，你怕什么？不就是盗了剑穗么？这个罪名本身其实也没什么。你又没害陛下。你不过是为自己的未来打算。陛下能理解。陛下真正要对付的，是天极将军。”

　　到这里，李明觉不由叹道：“陛下其实是个明君。他并不在意天极将军功高盖主，早年，他对将军是真好。但后来，天极将军实在……他的姐姐，兰妃在后宫害了陛下多少子嗣，这就不说了。他们家越来越猖狂……如此，大权必不可旁落外戚。”

　　许深听到这里，笑得轻嘲。“对，所以，天极将军必除，誉王也留不得。相比之下……烨王你其实再安全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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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是，许深几句话，算是把祝高声暂时安抚了。
　　其实他也不得不被迫安静下来。
　　现在这个关头，皇帝醒了、且自己有主意，祝高声觉得，自己暂时还是不要作妖了。

　　这般略作交谈之后，乐清站了起身，道：“如是，那我也先走了。许深，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许深没答话，并不想理他。

　　乐清拂袖，“许深，你来送我。我有话跟你讲。”
　　许深看他一眼，到底跟着他走出兰花厅、再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祝高声望着许深随乐清远去的背影，没来由叹了一口气。
　　他确实是有些爱才，故而对许深有一分敬意。
　　他也确实感叹许深的命运，对他又有一分怜惜。

　　许深身为雪来城城主，竟被冠以妖孽的称号。
　　祝高声那时候还小，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直觉，许深是被冤枉的。

　　在祝高声知道的故事版本里，许深被迫面临城破家亡的局面，跳下白塔，以身殉城。

　　许深生前活得就十分操劳，那一跳，死了、一了百了也就罢了。
　　但他死了，灵魂竟被玄冥教抓了去。

　　玄冥教怕他能力过强，用秘术将他原有的魂灵一分为二，一部分是现在的许深灵体，另一部分则放到了许深的佩剑上。

　　如此，许深灵魂不完整，入不得冥界，没有鬼籍，无法转世。

　　祝高声的母亲柳氏出生的柳家有江湖势力，和许多修真门派关系甚好，其中就包括这玄冥教。
　　祝高声的表哥当年也征战了雪来城。

　　那会儿，祝高声两岁。
　　玄冥教当年就有意扶持柳氏、扶持祝高声，便把那剑赠给了祝高声的表哥保管。
　　待祝高声成年，这把剑再交给他本人保管。

　　玄冥教秘密关了许深十八年，迫使他增强灵力，得以有如今的力量。

　　而今，元名帝突然昏迷，三位皇子的夺嫡之争正式拉开序幕。
　　玄冥教等的便是这一天。
　　于是，玄冥教派出了许深，来帮烨王祝高声。

　　想到许深这般身世，祝高声又叹了口气。
　　——待自己夺嫡成功，就算自己真的如约把那把剑交给许深，让他灵体完整，玄冥教的人，会真的放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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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烨王府，后门口。
　　许深淡漠地看向乐清。“你想对我说什么？”

　　乐清看向他：“刚在他们面前，你太拂我面子！”
　　许深只道：“你的面子，跟我有何关系？”

　　“你——！”乐清眼里滑过一丝阴霾，“我告诉你，你安分点。你太过任性妄为，对我们计划不利！你还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城主吗？你不过是任人操控的傀儡！”

　　“是么？”许深眯眼，“那你跟我废什么话。滚吧。”

　　“你——！”乐清深深呼口气，咬咬牙，似乎憋着气，“你这是干什么？哦，我知道了，一开始，我让那女鬼去勾引明空和尚的时候，顺手杀了几个平民，你不满了？”

　　许深没答话。
　　瞥一眼许深的神情，乐清又道：“许深呐。夏国、邺国，毁了你的雪来城，杀了你五万民众。我不过杀了几个夏国人，你应该感激我啊。我在帮你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