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辞职报告》如意尽欢

6、读书

　　孙向阳隔天下午见着姜沉的时候，脸色铁青，险些破口大骂。

　　她病的昏昏沉沉的，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又回了冒山公馆。害自己不舒服的姜沉影子都不见，等到知道了她生病的原因，她就更生气了，对来看她的姜沉没有一点好脸色。

　　“咳咳...咳咳！....滚！..咳咳咳...滚....出去！”孙向阳心情恶劣的半躺在床上，挑衅地看着端着水杯的姜沉，毫不客气地赶人，可惜因为喉间压抑不住的痒意而显得格外狼狈。

　　不知道是因为恼怒还是因为发烧，孙向阳面上浮现绯红，雪白的芙蓉面上添上二分娇艳，略显凌乱的长发蓬在胸前，随着孙向阳的动作起伏。

　　容色摄人。

　　姜沉的火气还没升起就被浇熄了。他无奈的把水杯放下，坐到床边，轻声哄道：“别闹脾气了，来，把药吃了，等你吃了药我就出去。”

　　孙向阳对他的体贴毫不领情，“我不吃！”

　　“我生病是谁害的？你滚！....咳.咳咳咳咳...”

　　泄愤的话还没说完，喉间又一阵痒意。孙向阳恨恨的侧过脸，伏在床头大咳不止。都是姜沉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他，自己怎么会病成这样。

　　身后的谷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哑巴。二爷被人这样下面子，他们下面的人也脸上无光呀。

　　只是这样的私帷密事......二爷对美人又一向包容。

　　病中总有几分失色，花瓣似地嘴唇都发白，头发也蓬蓬的。姜沉心中生出几分怜意，他按下心中闪过的念头，认真哄道：“好了，你吃药，我出去了。”

　　只顾着咳嗽的孙向阳眼风都没扫他一下，姜沉只好对身边人使眼色。退出去之前还听见孙向阳夹杂着咳嗽声恨恨道：“咳咳....让他走，咳咳咳...”然后是身边人低声的劝慰。

　　姜沉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放心，也只有孙向阳敢把他就这样赶出来。其他人谁不是战战兢兢，就是这样才是他的向阳花呀。

　　他转身回了书房，这几天事情实在多。

　　姜沉忙过一阵，忍不住去想孙向阳。

　　孙向阳这回生病，姜沉难辞其咎。可要说心疼吧，姜沉私心里又想着事。

　　薇薇这一病倒来的不是时候，上次的事虽说可大可小，却也得给孙向阳个教训。

　　姜沉原本想的挺好，孙向阳不是榆木疙瘩，他点到即止，也就够了。可惜，没等他开始，孙向阳她就这样病了。

　　姜沉心里再好的打算也没了。他恨不得就这样守在孙向阳身边，哪也不去。可又害怕见着孙向阳醒。

　　孙向阳要像现在这样闹闹小脾气还好，要是又回到之前那那副万事不挂心的样子，姜沉想想都觉得头疼。

　　幸好孙向阳还愿意向他发脾气。

　　要闹脾气就由她吧，美人总是有点特权的，尤其是孙向阳这样别具一格的美人。

　　发脾气也就发脾气吧，哄哄她就是了。薇薇不是想去银杏路住几天吗？等过几天他带着她回去看看，要是孙向阳高兴，一个人在那边住几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孙向阳的病好的很快，不到一个星期就好了大半，除了一点小咳嗽缠绵不愈，让人烦心外，倒没有其他问题。

　　让她心烦的是姜沉这几日每天来看她。孙向阳开始时还能对他不假辞色，冷嘲热讽每次都把他赶出去。有时候孙向阳觉得姜沉会勃然大怒，但姜沉这个人她从来没看透过，这几天不仅每天雷打不动的过来，挨了骂也面不改色，居然颇有点逆来顺受的意思。

　　孙向阳不知道姜沉打的什么主意，也懒得理他。

　　后来他再来，孙向阳懒得费力气让他走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姜沉每天都睡哪儿。整个冒山公馆都是他的，还能让他去哪儿？

　　今天姜沉又来了，孙向阳正在逗自己养的两尾锦鲤。见他来了，瞥他一眼便自顾自的玩自己的去了。姜沉这几天挨骂挨的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起码现在孙向阳不会见面就赶他走。

　　孙向阳逗了会儿鱼，觉得有点无趣。她头都没转，不耐烦地问：“今天又来干嘛？”

　　姜沉这几天出尽百宝，像极了使劲浑身解数逗美人一笑的纨绔。

　　孙向阳完全当个笑话看，人都在他手里了，想怎么对她都由他。他愿意这样，那她就看着好了。左右日子无趣。

　　姜沉今天是有备而来，“你想不想...回去读研？”

　　孙向阳愣住了，她从没有想到姜沉会问她这个。

　　回申美？

　　孙向阳有些茫然，她很久没有想到在申美读书时候的事情了。

　　她是直研，原本是准备出国，保送的名额还是二叔帮她要来的。二叔当时一心想她在国内读书，“阳阳，”二叔一向这么叫她，仿佛她还是个小孩子。二叔望着孙向阳笑，“就在国内陪我们几年，等到研究生再出去也还来得及。我们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熬多久。”父亲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翻书，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孙向阳尤记得自己当时满心不愿意，“二叔，你可比我大不了多少，我爸等着你接班呢。再说，我爸还等着你的儿子呢。”二叔一直不愿意成家，孙向阳一直拿这个当借口搪塞父亲，当时三人都笑。

　　话虽是那样说，但二叔的话到底在孙向阳心里留了点影儿。

　　二叔一直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和她关系一向很好。孙向阳后来想想，自己本科的时候做过交换生，对于国外没有那么急切。以后出去的机会多得是，何必急在这一时呢。她也想在国内陪陪父亲和二叔。

　　孙向阳都准备好了在申美读研究生，她选的导师是父亲的朋友，专攻国画，待她如子侄辈般亲切爱护。

　　孙向阳很期待她的研究生生活，她本科毕业后没事就去申美蹭课，正好家里觉得她年纪太小，让她休学一年。

　　她那段时间特别闲，泡在申美里，跟着几位叔伯的弟子到处蹭课。听说教艺术简史的那个老教授讲的好，她还特意跑去蹭了两堂艺术简史的课。

　　课果然讲的很好，讲课的是位老教授，胡子都半百了，说话还是很风趣。孙向阳很喜欢他的课，打算把课上完。

　　然后，家里就出了事。叫她阳阳的二叔和父亲死在同一场车祸里。

　　她的家被外人接管了。

　　等她回过神，她已经到了姜沉身边。

　　学，自然是上不成了。一天研究生都没有当过的孙向阳就自己画，仿佛还在画画，父亲就能回来。一晃两年，申美像是丢在旧梦里的时光遗珠，孙向阳偶尔想起，总觉得跟做梦一样。

　　“...你当时是休学，现在再读还是研一。带你的导师也是当时的那位。”

　　孙向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姜沉说话，她想起自己没上完的艺术简史，想起美院那颗开起来云蒸霞蔚、粉雾连绵的樱花树。

　　又想起知道她要去时高兴的找父亲喝酒的导师，不知道她后来没有去，他有没有失望。

　　“那么久了...”孙向阳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喃喃的念着。心里就像是长满了青草的故国旧园，又慌又乱。

　　姜沉很沉的住气，听孙向阳这样说，他抱住孙向阳安慰道：“没有很久，你读书早。现在也就和班里的同学差不多大。”

　　“真的吗？”孙向阳寻求肯定似的望着姜沉，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信任。

　　姜沉眼神深沉，凝视着她的眼中自己的倒影，好脾气的安慰她，“真的。你们班今年入学的研究生还有一个比你大呢。”

　　“你们班”，孙向阳很喜欢这样的说法，好像她已经坐在申美的教室里，过去漂浮的两年时光不过是命运的玩笑，梦醒了，她还是那个孙向阳。

　　孙向阳伏在姜沉怀里怔怔的出着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姜沉的胸前的装饰，手下是姜沉烧融铁块似的肌肉。

　　姜沉也不说话，静静的抱着怀里的孙向阳。头一次见着这样的孙向阳，姜沉有点吃惊。他见到的孙向阳凌厉起来像把刀，软和的时候又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等到被人逼到脸上来，那时的通透劲儿，才叫人招架不住。

　　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孙向阳的后背。如果，当初没有那次偶然，他是不是早就可以看见不一样的孙向阳。姜沉忽然突发奇想，随后又自己否决，不，要是那样，他就见不到向阳了。姜沉忽然又有点不敢让向阳知道的庆幸。

　　下午日头正好，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孙向阳肩上，远处碧色蜿蜒，青山妩媚。两个人就这样静悄悄的坐着，孙向阳想事，姜沉想她。

　　孙向阳靠在姜沉肩上晒太阳，晒得两腮泛粉，懒洋洋的闭着眼睛不肯睁眼。孙向阳忽然不再想那些扰人的事。后来的事后来说，有什么比得上正好的日光和正好的心情？

　　孙向阳到最后也没有说去还是不去。不过姜沉也已经知足了，好好待了一下午没挨骂就算是孙姑娘大度了。

　　第二天，孙向阳起床的时候见着明显从她身边刚起来的姜沉，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好歹比前些时候要好的多。

　　姜沉和孙向阳用了近几天来最平静的一顿早饭，孙向阳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具体表现为孙向阳她终于肯笑了！虽然讽刺的意味居多。

　　姜沉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姜雯的到来。

　　近两年来，姜雯对冒山公馆来说是个常客。姜雯和姜沉虽然同姓，但其实没什么血缘关系。她父亲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些企业的股东，也不管什么事，挂些乱七八糟的虚衔。其实是在姜沉手下做事。

　　按常理来说，姜雯根本没有踏进冒山公馆的资格。

　　但孙向阳刚来的时候极安静，有了画室后，待在画室能一画一天，作息也不规律。

　　姜沉的确挺喜欢孙向阳那一身气质的，但底线得是健康。

　　姜沉私心里觉得就得给她沾沾人气。就这样，凭着姜沉的一点私心，姜雯一跃成为冒山公馆的座上宾。

　　姜沉挑的人当然很妥当，姜雯似乎天生带笑，待人也很和气。

　　至于孙向阳的冷淡，这也不算什么。她连对姜沉都是淡淡的，姜沉对这个也不奢求了。